奇书 >  呆萌青梅与腹黑竹马 >  第559章 旧时光里的铃兰香

苏兮颜是被楼下的自行车铃声吵醒的。那铃声清脆得像风铃,一下下敲在窗玻璃上——是顾墨柒那辆老凤凰牌自行车的声音。她猛地坐起身,赤脚踩在地板上跑到窗边,果然看见穿白衬衫的少年推着自行车站在梧桐树下,车把上挂着个竹篮,篮沿还露着半截浅紫色的桔梗。

“醒了就下来!”顾墨柒像是有感应,忽然抬头朝三楼窗户看过来,指尖在嘴边比了个喇叭,“外婆让我给你带了绿豆糕!”

苏兮颜摸着发烫的耳垂跑回床边。床头柜的玻璃罐里,铃兰戒指正泛着光——这戒指是上周顾墨柒给她的,说是“找老银匠修好了”。其实她认得,这是他们十岁那年埋在老槐树下的“时光胶囊”里的东西,当时她用银箔纸包着半块铃兰形状的糖,他放了枚自己刻的木戒指,说“等我们长大了,就把它换成真的”。

“颜颜,柒哥都在楼下等五分钟了!”温雅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带着笑,“你再磨磨蹭蹭,绿豆糕该被盛亦楠偷吃光了!”

苏兮颜套上鹅黄色连衣裙,领口的铃兰刺绣是去年顾墨柒送的生日礼物——他说“看见这花纹就想起你小时候在我作业本上画的铃兰”。她对着镜子把头发梳成低马尾,发尾别上珍珠发卡时,忽然想起十五岁那年,他也是这样帮她别发卡,指尖擦过她耳尖时,两人都红了脸。

下楼时,竹篮里的绿豆糕已经被盛亦楠啃了半块。“这是外婆新做的,放了桂花!”顾墨柒把剩下的糕点盒往苏兮颜面前推了推,竹篮底层还压着张纸,是云栖庄园的手绘地图,角落用铅笔写着“老地方见”——那是他们从小的暗号,指的是庄园后门那棵歪脖子柳树下。

“你怎么画了地图?”苏兮颜展开纸,看到柳树旁边画了个小小的铃铛,是他们专属的标记。

“怕你迷路。”顾墨柒低头调试自行车链条,晨光落在他发顶,“小时候带你去摘野草莓,你在芦苇荡里转了半小时,还是我顺着你的哭声找到的。”

“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苏兮颜把地图折成小方块塞进帆布包,指尖触到包底的戒指盒——昨天她偷偷把木戒指也放了进去,想等会儿埋回老槐树下,换个新的约定。

往庄园去的路上,顾墨柒骑着自行车,苏兮颜坐在后座,裙摆被风吹得轻轻扬起。路过老巷口时,她忽然拽了拽他的衣角:“停一下!”

巷尾的老银匠铺还开着,柜台后的老爷爷正用小锤敲着银片。苏兮颜跑进去,从包里掏出那枚木戒指:“爷爷,能帮我把这个刻在银戒指上吗?就刻铃兰花纹旁边。”

顾墨柒站在门口看着她,晨光穿过铺子里的玻璃窗,把她的影子投在墙上,像幅旧年画。他想起十二岁那年,她也是这样拽着他跑进来,举着枚捡来的铜片说“要给墨柒哥哥做勋章”。

“刻好了。”老爷爷把银戒指递过来,木戒指的纹路被缩小刻在铃兰花瓣旁,像两朵花长在了一起。苏兮颜刚要付钱,顾墨柒已经把钱递了过去:“记我账上,上次修表的钱还没结呢。”

老爷爷笑起来:“你俩啊,从小就不分你我。”

到云栖庄园时,温雅和盛亦楠已经在草坪上等了。看到他们手里的银戒指,温雅眼睛一亮:“这不是你们埋在老槐树下的那个吗?我就说柒哥上次翻花园翻得那么认真,是在找这个!”

“别胡说。”顾墨柒把装铃兰的竹篮放在柳树下,篮子里的花沾着晨露,是他今早去外婆家后院摘的——那片铃兰还是苏兮颜小时候移栽过去的,如今已经爬满了半面墙。

周经理带着工人布置场地时,总觉得这对年轻人的互动透着股说不出的默契。顾墨柒说“甜品台要放矮脚桌”,苏兮颜立刻接“像小时候在外婆家院子里那样,能踩小板凳够到糕点”;他说“背景音乐用钢琴版《小星星》”,她就笑着补充“你小学参加文艺汇演弹过这首,跑调跑到被老师罚练琴”。

“你们俩怎么什么都知道啊?”温雅蹲在旁边系气球,忽然好奇地问。

“因为我们是一起长大的。”顾墨柒低头帮苏兮颜整理被风吹乱的丝巾,指尖擦过她耳后——那里有颗小小的痣,是他小时候发现的,当时还傻乎乎地问“是不是天上掉下来的星星”。

苏兮颜的耳尖红了,却没躲开。她看着草坪尽头的老槐树,忽然想起十五岁那年暴雨,她抱着外婆的遗像蹲在树下哭,是顾墨柒撑着伞跑过来,把自己的校服披在她身上,说“以后我就是你的家人”。

“去那边坐坐吧。”她拉着顾墨柒走到槐树下,树皮上还刻着两个歪歪扭扭的名字,是十岁那年他们用小刀刻的,如今被岁月磨得浅了,却依然能看出轮廓。

顾墨柒从口袋里掏出个小铁盒,里面装着半块铃兰形状的糖——是当年埋在树下的那半块,糖纸已经泛黄,却还能闻到淡淡的甜香。“我找了三个月才找到。”他把糖递给她,“老槐树被台风刮倒过一次,根须里裹着这个。”

苏兮颜咬了口糖,甜味顺着舌尖漫开,和记忆里的味道一模一样。她把那枚新刻的银戒指套在他无名指上,又把自己的戒指举起来:“你看,木戒指和银戒指长在一起了。”

顾墨柒握住她的手,两枚戒指在阳光下闪着光,像把旧时光和新约定都圈在了一起。远处传来工人调试音响的声音,是那首跑调的《小星星》,温雅和盛亦楠的笑声混在风里,老槐树的叶子沙沙作响,像在替他们应和。

“订婚礼那天,”苏兮颜靠在他肩膀上,闻着他身上的皂角香——和小时候他用外婆的香皂洗澡时一个味道,“我们把木戒指埋回新院子里吧,就种在铃兰旁边。”

“好。”顾墨柒低头看她,眼里的温柔像浸了晨露的铃兰,“再刻个新的记号,就写‘顾墨柒和苏兮颜,要一起看到八十岁的铃兰’。”

风穿过柳树枝桠,把这句话吹得很远,像个被时光听见的约定。苏兮颜看着草坪上忙碌的身影,忽然明白青梅竹马的意义——不是突然的心动,是从小到大的陪伴;不是刻意的讨好,是刻在骨子里的懂得;是老槐树下的旧约定,能在多年后,长成新的期待。

就像此刻,他握着她的手,两枚戒指碰在一起的轻响,和二十年前他说“我会保护你”时的语气,一模一样。

顾墨柒指尖轻轻摩挲着戒指内侧——那里被他偷偷刻了行小字:“1999.06.18-2025.06.18”,是他们初识那天到今天的日子。他没告诉苏兮颜,想等订婚礼结束,在老槐树下再给她一个惊喜。

“对了,周经理说音响还缺首开场曲,”苏兮颜忽然想起什么,从帆布包里翻出个旧磁带,“这个能用吗?是小时候你录给我的,里面有你弹的《铃兰谣》。”

磁带外壳已经磨掉了边角,标签上的字迹却还清晰——是顾墨柒十三岁的笔迹,歪歪扭扭写着“给颜颜的礼物”。他记得录这盘磁带时,躲在房间里练了整整一周,手指被琴弦磨出了茧,却在听到她收到时说“比音乐课老师弹得还好”时,偷偷红了耳根。

“试试就知道了。”顾墨柒拿着磁带走向音响师,苏兮颜跟在他身后,看着他的背影忽然笑了——他走路时左肩会微微下沉,是小时候替她背书包压出来的习惯,这么多年竟一点没变。

磁带塞进播放器时,发出轻微的“咔哒”声。前奏响起的瞬间,苏兮颜忽然红了眼眶——不是因为旋律有多动听,是里面混着少年时的杂音:有窗外的蝉鸣,有他妈妈喊他吃饭的声音,还有结尾处他没关紧录音键,留下的一句小声嘀咕:“颜颜要是能一直听我弹琴就好了。”

“这曲子真好听。”温雅不知什么时候站在旁边,手里还拿着个气球,“比那些流行歌有味道多了。”

“是我们小时候听的童谣。”苏兮颜擦了擦眼角,“外婆总在院子里种铃兰,说这花的香味能让人心安。墨柒就学着编了这首曲子,说要弹给我听。”

顾墨柒走回来时,手里拿着朵刚摘的铃兰,轻轻别在她的发间:“音响师说磁带能转成电子版,开场时用这个,好不好?”

“好。”苏兮颜抬头看他,发间的铃兰蹭着他的指尖,像回到了十五岁那个雨天——他也是这样站在槐树下,把伞往她这边倾,自己半边肩膀都湿透了,却问“没淋到吧”。

上午的时光在旧回忆里过得格外快。周经理来催他们去吃午饭时,苏兮颜正蹲在柳树下,把那半块糖纸埋进土里,顾墨柒在旁边帮她插了块小木牌,上面写着“铃兰生长的地方”。

“埋这个干嘛?”盛亦楠啃着苹果路过,好奇地探头。

“等明年来看,”苏兮颜拍了拍手上的土,“说不定能长出铃兰呢。就像小时候在外婆家,掉在土里的绿豆糕渣,后来长出了绿豆苗。”

顾墨柒看着她眼里的光,忽然想起十八岁那年送她去火车站。她抱着行李箱说“要去南方读大学了”,他站在月台上,攥着偷偷准备的铃兰种子,却没敢递出去——怕她觉得幼稚,更怕这一送,就真的断了联系。

如今看来,有些东西从不用刻意挽留。就像铃兰种子总会找到适合的土壤,就像他们绕了大半个中国,最终还是回到了彼此身边。

午饭是在庄园的木屋餐厅吃的。顾墨柒给苏兮颜夹鱼时,下意识挑掉了所有鱼刺——这是他从十岁就养成的习惯,因为她第一次吃鱼被卡到喉咙,哭着说“再也不吃鱼了”,他就守在她身边,把鱼刺一根根挑干净,直到她重新愿意尝鱼肉的鲜味。

“你俩能不能别这么腻歪?”温雅戳了戳盛亦楠的胳膊,“你看看人家柒哥,再看看你,给我夹块排骨都能掉地上。”

盛亦楠刚要反驳,忽然被顾墨柒打断:“下午去老地方看看?就是小时候抓蝌蚪的那条河,听说去年修了木栈道。”

“好啊!”苏兮颜眼睛一亮,“我还想去买巷口张奶奶的糖画,她总给我画铃兰形状的,说我像这花一样文静。”

“张奶奶早就不摆摊了,”顾墨柒笑着摇头,“不过她孙女开了家甜品店,就在中学对面,还卖铃兰糖画,我上周去看过,味道和以前一样。”

他连这些小事都记在心上。苏兮颜低头喝着汤,嘴角却忍不住上扬——原来被人放在心尖上的感觉,不是突然收到昂贵的礼物,是他记得你小时候爱吃的糖画,记得你随口提过的心愿,记得所有被时光冲淡的细节,还悄悄替你一一实现。

饭后走回草坪时,阳光正好穿过云层。顾墨柒忽然停下脚步,从口袋里掏出个小盒子——不是装戒指的丝绒盒,是个铁皮饼干盒,上面印着褪色的小熊图案。

“这个给你。”他把盒子递给她,指尖有点发颤,“整理老房子时找到的,都是你以前送我的东西。”

苏兮颜打开盒子,瞬间红了眼眶。里面有她小学时折的千纸鹤,翅膀上还写着“祝墨柒哥哥考一百分”;有初中时给他织的围巾,针脚歪歪扭扭,却被叠得整整齐齐;还有高中时偷拍的他的照片,背景是教室的黑板报,他正低头做题,侧脸在阳光下显得格外认真。

“你怎么还留着这些?”她拿起那只掉了翅膀的千纸鹤,声音有点哽咽。

“怕忘了。”顾墨柒看着她,眼底的温柔像浸了水的棉花,“怕时间太久,你小时候的样子,我会记不清。”

远处传来温雅和盛亦楠的笑声,他们正把气球往树上系,彩色的气球在风里轻轻晃动。苏兮颜忽然踮起脚,轻轻抱了抱顾墨柒——这个拥抱她欠了很多年,从十岁那年他替她赶走恶犬,到十五岁那年他陪她守着外婆的遗像,再到十八岁那年没说出口的再见。

“我也没忘。”她把脸埋在他的衬衫上,闻到熟悉的皂角香,“你替我背书包的样子,弹吉他跑调的样子,还有刚才挑鱼刺的样子,我都记得。”

顾墨柒的手臂僵了僵,随即紧紧回抱住她,下巴抵在她的发顶,发间的铃兰香钻进鼻腔,像把所有旧时光都揉在了一起。

“颜颜,”他的声音有点哑,“订婚礼那天,我想当着所有人的面问你——”

“不用问了。”苏兮颜打断他,抬头时眼里闪着光,“我愿意。从十岁那年你把最后一块绿豆糕分给我时,就愿意了。”

风穿过草坪,吹得桔梗花轻轻摇晃,远处的音响还在循环播放那首《铃兰谣》。顾墨柒看着她眼里的自己,忽然明白青梅竹马最动人的不是“一起长大”,是“长大后,我依然是你眼里最特别的存在”;不是“记得所有过去”,是“所有过去里,都藏着奔向你的伏笔”。

就像此刻,阳光落在他们交握的手上,两枚戒指碰在一起的轻响,是时光给的答案——旧时光里的铃兰开了又谢,而他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