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男人叫顾仲，是顾明烨的三叔。
他侄子已经被送去医院抢救。
现在叔叔要替侄子讨公道。
李妤神色浅淡：“看来，我让李素素进特调局，是一个错误的决定。”
顾仲哑然。
半晌，他说：“李女士，一码归一码，小辈之间的争论有他们自己解决，我们作为长辈的没必要放在心上。”
“说起来，如果当时素素没走丢的话，他们还有可能在一起呢。”
李妤觉得这个说法挺恶心的。
虽然对方的目的是为了套近乎。
“那……我该说什么？幸好走丢了？”
顾仲：“……”
李素素站在李妤身边，皱着眉头，十分担心，好几次想要提醒妈妈，不要为了她得罪顾家。
可她再一想，作为顾家这一代最有实力继承家主的顾明烨都快废了。
再说不去得罪也来不及了吧。
于是她眼观鼻鼻观心，一切听妈妈处理。
李妤觉得话不投机半句多，往沙发靠背上一靠，环视在场所有人：“我这个人，睚眦必报，站在一边看着我女儿被欺负这种事是绝对做不出来的。”
“你们觉得这是小辈之间的纠纷，但顾明烨大庭广众之下否定了我和李素素的母女关系，这也不许我生气？”
李妤说到最后笑了一声：“我和你们说这些干什么？”
解释是弱者的事情。
“我对顾明烨动手，又如何？”
她翘着腿，上半身前倾，手肘抵膝，单手托腮，和所有人对峙。
“侠以武犯禁，你这样做当然不对！”
“玄门中人，不要觉得自己会些特殊手段就目中无人，李妤，你当真觉得自己比枪弹厉害？比国家厉害？”
房间门被人推开。
李妤转头看着那群不速之客。
穿道袍的女人一夫当关站在门前。
林邺来这里是为了找人研究苏棉为什么动不了，没想到会碰见一身血的顾明烨被担架抬着走出大院。
打听过后才知道是李妤在这里伤了人。
她对火车上那个女人的印象极其不好。
目中无人，态度冷漠，一颗心仿佛是冷的，面对他人的苦难没有半点同理心。
这样的人是一个正常人吗？
不是。
林邺当即就赶来，她是特调局的特聘顾问，级别相当高，所以一路畅通无阻来到了门前。
她和李妤对视，神情严肃地迈腿进门。
“所有人都在规矩之内行事，你一言不合就伤人一定要付出代价。”
李妤偏了偏脑袋，漆黑的瞳孔格外渗人。
林邺丝毫不惧，走到她面前，低头看着她。
这个姿势颇为居高临下，连带着目光都有了些审判的味道。
“是顾明烨先惹我的，妈妈是为了保护我。”
李素素有些着急，向前跨了一步站在李妤面前，张开手臂，如同一只护鸡崽子的母鸡。
不过身份是不是反过来了？
李妤看着她的背影，露出回忆的神色。
她上一次被人保护是什么时候？
000回答她：「当然是病毒，他恨不得把你捧在手心里，就算这样都害怕你被他捧化了。」
李妤想起先前被自己召唤出来的阎罗王。
从那道一闪而过的黑影，还有黑白无常说的那些似是而非的话，总让李妤觉得不对劲。
后来她用一道敕令符请出阎罗王。
三分的不对劲成了十分。
对方身上的气息和前一个世界，最后那段时间出现的路闯十分相似。
从原本灵魂混沌的状态，变得更加纯净。
纯净到没有一丝杂质。
李妤想着想着，眼中开始放空，等她回过神来，发现李素素已经被压在一边。
“李妤，特调局不会允许你这样的危险人物在外面晃，所以，得请你去岛上喝茶了。”
母子两人不理解他说的岛上是哪里，但知道不是什么好话。
一直沉默的秦烈站出来：“顾叔，我觉得这样不对。”
顾仲笑了笑：“小烈啊，你年纪小，大人的事情不要管。”
秦烈不肯后退一步：“这是公报私仇，你们一个为了顾明烨，一个为了苏棉……”
顾仲打断他：“秦烈！这是上面的决定！她的能力不可控……”
李妤站起来：“是不可控，还是不受你们控制？”
果然一如秦烈所说，原本是为了保护弱者安全的特调局，已经成了权力斗争的牺牲品。
李妤并指往上抬，一摞黄符从电视柜上飞起来。
一张一张排着队在众人身边绕了一圈。
圈子还没成型时，林邺就发现不对：“不能让她阵成！”
于是他们一部分朝缺口处跑去，一些朝李妤冲来。
顾仲站到李素素身边：“你想好了，你女儿可是在我手里。”
但无一例外。
这些人全部在下一刻陷入昏迷。
十张符纸围成一个完美的圆圈，将所有人囊括其中。
李妤重新坐回沙发，翘着腿，脚尖勾着在空中一点一点的。
000姿态也懒散起来：「宿主主，我觉得这些人好欠揍，你能不能把他们的灵魂抽出来封印在泡菜坛子里？」
李妤说没有泡菜坛子。
000不说了。
因为这代表自家宿主懒得动手。
「宿主主，你刚才怎么把阎罗王叫出来了？」
请神哪个不是请天上的？虽然这个世界天上没有就是了。
李妤说：“想。”
000：「……」
不知道宿主啥时候变得这么言简意赅了。
「接下来该怎么办？」
李妤站起来走到倒头就睡的几人面前，用脚尖将他们翻了个面。
当然，有一位翻转的力道大了点，被勾出了阵法撞在墙上。
顾仲疼得当即清醒过来。
他痛苦地呻吟两声，睁眼后很快看清房内情况，不可置信道：“你，你干了什么？！你杀了他们？”
李妤慢慢走过去：“我再问问你，我该不该对顾明烨动手？”
顾仲：“……”
人就站在他面前，仿佛只要他说不，李妤下一秒就会抬脚踩在他脸上。
那种居高临下的姿态，顾仲这辈子都没在别人身上体验过。
“不该。”
他的傲骨让他十分嘴硬。
李妤笑了：“厉害。”
然后。
她一脚踹在顾仲胸膛，将他踹得撞在墙上，被反弹回来。
“我不找小的算账，我找你这个老的算账总可以吧？”
“希望你能记住，你今天所受的屈辱，都是因为顾明烨口不择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