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苏童的伤已经没有大碍,几人便离开道观回府了回到府上时楚锦文不在,姑姑出来迎接四人。
看到苏童的伤便从袖口拿出一瓶药,看样子她是知道苏童在山上被楚锦文责罚,在他们几人回来前准备出来的,姑姑说到“是真能使你快些好起来的药。”
苏童看了看姑姑,心里竟有些波动,可她的药,不论真假苏童是绝不会用的,只是现在学乖接了下来,浅浅的说声谢谢姑姑惦念。
就在回府的第三天楚锦文回来了,谁也没有见。
隔天午后下了课苏童敲响了楚锦文的门,思来想去这件事到底应该有个结果,在门口的时候想起他的样子,这次没有了惶恐害怕,反而是平静。
“将军,苏童求见。”
“进”
苏童进了屋子里竟有些酒气,看过去果然他坐在那里喝酒,这样的明媚的午后他为何一个人在房内饮酒?这来的可真不是时候,苏童正想着用个什么借口出去。
他坐在那里看着苏童的脸却突然间笑了,站起来摇摇晃晃的走来。他嘴角上挑眯着眼睛说到“怎么?要说些什么?”
“奴婢来为那日的事道歉的,奴婢不懂规矩惹将军生气,已经反思过自己的错误了,还望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奴婢。”苏童低下头用最平静的语气回答道。
他离苏童很近绕着走了几步停下来,勾着身子歪着头看着苏童说“非要受点苦才能学乖,呵…..此事,罢了。”
“多谢将军,奴婢日后会继续用功为将军效犬马之力。”
他又笑了,一种说不上来的情绪萦绕在房内,楚锦文迟迟没有说话,苏童站在原地也不敢动弹。
突然楚锦文从背后靠近苏童的耳边,有些发热的脸庞就轻轻的贴着苏童冰凉的耳垂,好像在闻着苏童的味道,滚热的鼻息滑过脖颈又消失在空气中。
半响,他忽然用一种极其温柔的声音喊到“柔柔”
苏童疑惑的站在原地,什么柔柔??
他闭着双眼,眼皮轻轻的抖动着,带着一种悲哀与失望交错的情绪说道“我好想你。”
虽不知他说的是谁但苏童知道,楚锦文将自己认错成她人了,于是一字一句的说道“将军需要奴婢苏童去帮你拿杯茶吗?”说到自己的名字时苏童故意加重了两个音调。
听到这句话楚锦文猛地睁开眼,好像突然回过神一样,晃晃悠悠的后退了几步一只手撑着桌子,仿佛下一秒就会摔倒一样。
苏童见他如此便马上说“将军若没有其他的事情奴婢就先退下了”见他这个样子苏童急着想离开这里。
“站住”他叫住了苏童。
楚锦文回身慢慢拉开书房的隔帘,苏童顺着他的方向看过去,只见到一张女子的画像挂在正中间。
这女子....
怎么,怎么长的和自己有几分相似,画里的女子秀雅绝俗,神态悠然娇艳欲滴。一袭大红丝裙领口开得很低,姣好的身姿显露无疑,而散落的秀发仅用一根金带束着,她坐在床塌上一位男子正在为她描眉,她的眉间有着一朵绽放的红梅。
男子一袭黑色长衣披在半裸的上半身,裸露着他小麦色的肌肤,下腹的青筋暴起,画眉的手上带墨玉扳指,这男人是楚锦文。那这女子是?
“将军......这....”
“这是背叛我,伤害我。离我而去我却不能忘记的人。”楚锦文语气平静的说着,可他的视线却飘忽不定带着一层忧伤与失落。
苏童看着楚锦文的样子竟觉得有些可怜,像一只受了伤的豹子,被弓箭射中他骄傲的脊梁,楚锦文的背一直都挺拔的,可此刻的肩膀向里扣着,腰也弯了下来。
看到画里的女人,苏童不禁猜想这大概就是楚锦文买下自己的原因了,因为当日额头的那一朵红梅,更是因为和画里的人有些许相似。
楚锦文举起酒瓶一饮而尽,放下酒壶转脸过来看到苏童,眼神又变得凌厉起来。
大步流星的走过去单手掐住苏童的脖子大声的问“你为什么这么做!为什么?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离开我”手上的力道逐渐加大。
苏童开始有些呼吸不畅,奋力挣脱他卡在脖子上的双手,楚锦文猛地松开手,随即“啪”的一巴掌响亮的落在苏童脸上。
苏童一个站的不稳被打翻在地上,他发疯似的拿起桌上的书画不管不顾的砸起来。
被打翻在地苏童无处可躲只跪在地上等他发泻,他砸了一会停下后定睛看着在地上可怜的美人儿,突然又愣住了猛的抱住苏童,双臂越抱越紧,狠狠的勒着苏童好像要揉进身体里一样。
楚锦文的拥抱好像有很多愧疚,很多悲伤,很多不得已。
“柔柔,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对不起吓到你了,我再也不会了。”
苏童依然用平静的声音回答到“将军,奴婢是苏童。”
听到冰冷的声音,楚锦文站起来摇摇晃晃的扶着头,看着地上被砸翻的东西,慢慢坐下了。
苏童也随即起身说“将军,奴婢去帮你去叫老何来。”
他点了点头。
苏童加快脚步走出屋子,直到关上门的那刻才松了一口气,一路小跑去将侧院的郎中请来。
这位郎中住在将军府上,也只为将军府上的人看病。
此人名叫何清华,比楚锦文年长几岁,小的时候来到将军府和楚锦文一起长大,府上的人都叫他老何,尽管他年纪没那么老。
苏童带着何清华快步走到楚锦文的屋内后便退身出来悄悄站在了门外,听着他们的对话。
“老何,我的癔症最近发作的太频繁了越发的不能控制自己,大概是那丫头张开了些,如今和她竟越来越像了。”他一边说一边捂着头看起来十分痛苦的样子。
“已经过了这么多年也该放下了,这样折磨自己对你和旁人都不好。”何清华一边回着话一边替他诊脉。
“可是,我真的忘不了,我将她放在心尖,她却恨我入骨,在我身边只是为了复仇,父亲的错为什么要我来偿还,杀她全家的不是我...”
“她接近我,最后用这样惨烈的方式离开我….”
“我怎么能忘了她在我眼前和别的男人缠绵,最后没有犹豫的用刀插入自己心脏!”
“她要我亲眼看着,她要这段噩梦永远跟着我……呵,她当真从没爱过我....”
听到这里,苏童便转身走了。
苏童在心里盘算着,这女子也是一个有血性的人,为了复仇竟能做到如此。
所以女子的性子刚烈大概是楚锦文最讨厌的样子吧。像她也好,或许这是日后能保命的符咒。
苏童回到房里她们三人还未回来,于是随手拿起桌上的女红做了起来。
这时候姑姑从门外进来,见到屋子只有苏童一人便坐了下来。
“身体还好吗?”姑姑问到
“已无大碍了”
沉默了一会,俩人都有些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毕竟与姑姑相处时苏童向来都是有多远就躲得多远。
“姑姑谢谢你,那药果真让我好的更快一些。”
“小事而已...”
“姑姑是有什么话想与我说吗?”
苏童望着姑姑的脸,放下了手里的东西,今日的她和往常不太一样。好像有什么话欲言又止。
姑姑开口了“我想说,你们四人如今已经定下来,将军不会在换人了,我一生都这府中为楚将军办事,平日虽未表现出来但几人中我一直都更偏爱你,有一保命计策说与你,万事不要相信别人,即使再好的姐妹你也只能相信你自己。”
姑姑突然说这话是何用意?苏童在心里思索着却没有答案。
这时她们三人也一同回来了,看见姑姑也在房内毕恭毕敬的喊了姑姑好。
姑姑看见她们三人回来便起身要走,苏童站起身向外准备送一送姑姑。而姑姑在走之前转身塞给她一个紫色的荷包。
“姑姑干什么来啦?说什么了吗?”白芷拿着那个紫色荷包掂量着。
“只是过来给了我荷包”苏童没有将对话告诉她们。
姑姑说这样不清不楚的话听着让人难受。
“这是姑姑给你的?”孙言玉走进看了一眼后惊讶的问道。
“是啊,姑姑刚刚给我的”
“沫姐姐你快来看!姑姑给她荷包了!”孙言玉惊喜的喊着张沫。
“太好啦,苏苏,姑姑这是认可你了,不会让你走了。你永远是这的一员了”张沫激动的拉着苏童。
“那我们就可以一直在一起了!”苏童也开心的回应着。
等一下不对,白芷没有吗?她不知这是什么,她没有收到!
苏童看向白芷,她沮丧的低下脑袋摇了摇头,万一白芷没留下以后在外面怎么过活啊。
可白芷眼转一转突然从身上拽下一个粉色的荷包在苏童眼前得意的甩来甩去。
“好啊,你还装作不知道,害我替你担心,臭白芷!”苏童假装要打她。她躲在孙言玉后面笑嘻嘻的看着大家。
白芷收到荷包后从未与几人提起,如果不是今日看到苏童收到了荷包白芷还准备隐瞒多久呢?她在等什么?
苏童看着她的笑,想起姑姑说的话,这番话她是同每一个人都说了吗?
是什么意思?是要防着她们吗?白芷已经在防着大家了吗?
苏童不愿意多想,一定不是这样!
晚上躺在床上几人准备入睡,孙言玉猝不及防开口说“苏苏,姑姑今日和你说了什么我都清楚,同样的话她说了四遍。白芷,你拿到荷包的事情我和张沫也早就知晓了,你知道是谁告诉我的吗?是姑姑,她告诉我的。”
苏童看着屋顶不知该说些什么,白芷也没有做声。
苏童想了一会说道“我不是有意隐瞒,只是不想让这些话影响到我们。”
张沫坐了起来看着我们的床位说“姑姑是要我们好,但又要我们没那么好。他们希望我们像亲姐妹却又希望我们不像亲姐妹。你们能懂吗?”
将军府的人要他们几个女孩子相亲相爱,在必要时互相帮助,可又要几人心生间隙,都认为自己是最特别最有意义,几人之间有隔阂才更容易被控制,对彼此之间有一定的距离,这样才会将他视作唯一的主人。
可没曾想孙言玉和张沫坦荡的将此事说出,只有这样才能破坏姑姑的计划,让四个人都明白彼此才是对方永远的依靠。
白芷小声的说道“对不起嘛,我以后不会隐瞒你们了。”
苏童也跟着说“我也不会了,我发誓。”
孙言玉气鼓鼓的看着我俩说道“哼,这次就原谅你们了”
“谢谢玉姐姐,小的再也不敢了哈哈哈哈哈”
“你们讨厌!!”
夜晚总是那么美好,仿佛所有的一切都能在黑暗中消失。就像这些不可见人的秘密也被黑夜是隐藏,一片漆黑不被发现也就没那么让人厌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