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假,李常同首先就是去工地查看施工进度,进程有一点点偏慢,因为这段时间经常下雨,下雨就容易影响工期。李与明这几天都吃住在工地,想着趁着放假赶紧把工期赶上。
李常同也是第二次来到工地,上一次没有认真看,因为赶着要学习,这下就有空了。
现在李常同还发现,教学楼已经到了六层,离封顶不远了,还看到学生宿舍已经有三栋完工,学校里面的道路已经修好了一部分。
除了学校以内,学校之外也发生了巨大变化:市政的工程队正忙着对学校门口的道路进行硬化,还在学校门口设立了公交车站,尽管还没有接入线路。学校对面也变成了工地,看情况应该是要用来建商品住宅,不过还只是空地,并没有动工的迹象。学校附近划出的一小块区域,也设立了一个公园,尽管只有几颗树和庄稼,但也有模有样地弄了几个木制靠椅放在里面。
有点新气象了,最起码这里不再是以前的一望无际的农田,对当地人而言,除了种地还可以去当建筑工人,也算是多了一种选择。
随着一连几天都来到工地,李常同渐渐发现有许多人在工地门口待着,李常同一问,知道这些都是学生,并且都在放暑假,没有事干,干脆就来看别人干活。
李常同见此问:“那你们想来干活吗?按天给你工钱。”
这群人倒是很兴奋:“真的吗?”马上就答应下来。
对这些人来讲,与其白白坐在这里看,还要有每天三顿饭的支出,还不如来工地干活,这样还可以额外赚一些钱。
聘用了这一群学生,李常同自然是不敢怠慢的,他亲自指挥,并且总是分配一些简单的,体力劳动比较少的,技术含量相对较高的,因为他们的学习能力是比较强的。当然,这一切开始之前都要先进行相应的技术培训和安全教育,必要的保险也是必不可少的,毕竟安全问题从来都不是小问题。
这下可把工地进度加快了很多,因为可以有更多的熟练工人去干更为复杂、更危险的工作,这样,工期比原来起码缩短了一个月,并且工人的工钱实际是减少了。因此,李与明也没有回应,相当于同意了。
有看什么都不顺眼的人匿名举报了这种行为,声称这是请童工的行为,属于违法行为,要州政府严肃处理。
州政府接到举报后,没过两天就派人视察情况,看到的确有未成年人在工地干活,就马上喝停,并把李常同和李与明请到了州政府。
面前的人还是张晓亮,办公室还是原来的办公室,不过李常同感觉并不阴森,还觉得有点人。“要脱衣服吗?”张晓亮看着李常同穿着短靴,打趣地说。
“不了不了,有什么事就直说吧,不要卖关子了。”李常同并没有跟着笑。
“好,那我就直说了。有人举报,你们学校工地在建设过程中使用了童工,有这回事吗?”
“当然没有,我们请来的都是学生,年龄最低的都是初中生,不可能有童工。”
“那你们有签订合同吗?”
“那倒没有,不过我们的工资都是一天一结,并且他们做的都是比较简单的工作,我们可没有压榨劳工啊!”李常同说着还摆摆手,示意自己是无辜的。
“好了,我知道了。你们回去记得要订合同,明白了吗?今天呢要处罚,就是因为你们没有依法订合同,工资就算是日结都要!这次呢我帮你解决,下次就没有那么好运了,你能不能见到我都是问题。”
“为什么?”李常同不解。
“我准备调走了呀。”站起来,走到窗台,窗台上没有一丝灰尘。“上级认为我这几年做得不错,把州财政收入从1.24个亿搞到现在1.48个亿,已经是不小的进步了。上级打算派我作为公派留学生,到国外学习政务管理。时间很紧,估计过几天就走,今天算是我们的最后一次见面了。”张晓亮戛然而止,停了一会儿,又说:“今天我们三个一起去吃顿饭吧,都认识那么久了,就当是叙旧。”
等到张晓亮下班,一行三人随便找了一家饭店吃饭,“今天不醉不归!”话没有说完,又纠正:“不好意思,到外面应酬习惯了。”转过身对服务员说:“不要酒,麻烦把酒退了吧。”
张晓亮又转回来,三个人又开始聊天:“你们进度好像很快,应该能提前完工吧。”
“已经晚了,我们筹备得太久,正式动工前花费的时间太多,这样肯定只能晚一年招生,但是现在工期比原来至少能提前一个月。”李与明如是回答。
之后又问了李常同的成绩:“我告诉你,就你这成绩,以后肯定能去国外深造,学习的机会还多着呢。”
李常同没有说什么,只顾着笑。
张晓亮也很识趣,马上换了话题:“你们想好学校的管理要哪两个吗?”
李常同坐了一会儿,在想。
张晓亮打断:“不要想了,先吃完饭吧。这两天给我答复就行。”
这一催促,反而还让李常同想到了人选:不如就我们学校的白副校长和之前来开会的商务科科长吧。
把答案一说,州长张晓亮答应了:“行,你来决定,你既然想好了,我明天就把名字加上,不能改了啊!”
“我也不打算改。”李常同小声嘀咕着。
“那就继续吃饭,饭还没吃完。继续继续!”张晓亮又把话题绕回吃饭这件事上来。
正如天没有不散的筵席,张晓亮和李与明二人道别,走向了不同的方向。张晓亮独自往州政府方向走,今晚又是忙碌的一晚。
又过了两天,州长张晓亮、不,已经不是州长的张晓亮,已经收拾好东西了,来到火车站,坐上最早的一班去下绿州的火车。找到座位坐下,火车开动,看见李与明和李常同两个人在站台上和张晓亮道别,张晓亮也回礼,但也在想:我没有告诉他们我走的时间,他们是怎么知道的呢?也许是看见了我桌面上的调令吧。
张晓亮也没有想那么多,再一次向李常同他们招手,口里说着:“有缘再见。”
等到火车开走,已经远离站台,李常同才缓缓从嘴里脱出:“再见。”告别的手才缓缓放下。
送完前任州长,父子二人回工地盯着工程进度去了。
回去途中,李常同看到了刘雁,就过去问刘雁:“你那天是怎么回事?”
李与明看见李常同和刘雁在聊,也就独自走自己的。
“对不起,那天我失礼了。其实不是我想要的,我妈是老师,她不希望我还是从事教育有关的工作,说什么都不让我去填报师范大学。她认为选一个金融的大学以后好找工作,而且收入也更高。”说完刘雁突然哽咽,“可我是不想去读金融的。”
李常同在一旁安慰:“你这大学也不会很差啊,也排全国前十了,再说,这不得看你的努力吗?既然填了金融,还不如认真去学。我知道大二有一个大学调整考试,要是考得好可以自由换大学,就是不能换专业,要是你能去全国排名前五或者前三的金融类大学也很好啊。”
“我相信你一定没有问题,条条大路通罗马嘛。况且你可以大学毕业后考教师证,这样也可以进入教育系统去工作啊......”
李常同见父亲走远,马上跟上,对刘雁说:“我不说了,你自己好好想想是不是这个理。我要回去了!”明面上是是跟着李与明,其实李常同是留时间给刘雁想想,毕竟李常同也是学过教育学的人。这回给别人上了一课。
又过了几天,录取结果出来,录取通知书已经通过邮件的方式发了回来,李常同去了中央师范大学,李与明去了全国师范排名第二的中部师范大学,而刘雁去了中央财经大学。
上红州第一高中也趁此机会,在校门口悬挂起红底黑字横幅:热烈祝贺本校学生高考本科率再创新高,其中李常同同学被中央师范大学录取,全州排名第一!
学校就弄了这样一份喜报,一下李常同又成了上红州的名人。之后你就可以看见一些家长指着李常同的画像,在教育自己的孩子,对自己孩子说:“看看别人家的孩子!再看看你!”
李常同对此并没有太注意,这几十天待在工地,整个人都有黄变黑,四肢与躯干的颜色差异最为明显。不过整个人一下看起来精神了许多,脸上也没有曾经长满痘痘的样子,因为都被盖住了,李常同已经成为一个英俊的小伙子。
大学录取通知书也发了下来,知道要去哪里,在哪个宿舍住。
开始要准备大学生活了,李与明从银行取了五百块钱,交给了李常同,并让他去买几件衣服,买点日用品,好好打扮自己。李与明还把一张存折交到李常同,说:“这里面有些钱,以后每个月都会给你存些钱,省着点花,不够自己去赚吧。”
随着八月二十日发往下绿州的s221次列车驶出上红州火车站的站台,父子正式告别。告别前父子没有说过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