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的黑水崖笼罩在浓雾中,崖下深潭漆黑如墨,水面不起一丝波澜。陆荼伏在崖顶的岩石后,指尖轻触眉心青叶印记,感受着血茶同契传来的微弱波动——赤霄就在附近,但她的气息紊乱,显然在强忍伤痛。
"看到什么了?"白芷压低声音问。她手中捧着九色茶盏,盏内茶水映出崖底的景象:十几个剑宗弟子被铁链锁在潭边石柱上,每个人额头都贴着符纸,双目空洞如傀儡。
陆荼指向潭中央的祭坛:"荼渊在那里。"
祭坛由黑石砌成,表面刻满扭曲的符文。荼渊立于中央,手持那柄吞噬剑魄的黑剑,身旁站着鸩羽夫人。更令人不安的是,祭坛四角各立着一根青铜柱,柱顶燃烧着绿色火焰,火焰中隐约可见挣扎的人影。
"噬魂柱..."白芷脸色发白,"他们在用生魂献祭!"
阿椿缩在陆荼身后,小手紧抓着他的衣角:"哥,赤霄姐姐在哪?"
陆荼闭目感应,血茶同契的链接像一根无形的丝线,指引向崖壁某处。他目光扫去,终于在一丛枯木后发现一抹红色——赤霄潜伏在那里,短剑已出鞘,剑尖微微发颤。
"她准备硬闯。"陆荼咬牙,"这个疯子..."
正说着,潭水突然翻涌,一个巨大的黑影从水下浮现。那是一条通体漆黑的蛟龙,额生独角,眼中跳动着绿火。它游到祭坛边,张口吐出一物——一颗晶莹剔透的宝珠,内部封印着一道金色剑气。
"剑魄珠!"白芷惊呼,"他们把剑宗弟子的剑魄抽出来炼成了这个!"
荼渊高举黑剑,剑尖对准宝珠:"时辰已到!"
"动手!"陆荼低喝。
白芷立刻将九色茶盏倾斜,盏中茶水化作七彩虹光射向天空——这是约定好的信号。刹那间,埋伏在四周的青要村民同时拉动绳索,数十根削尖的竹矛从崖顶射向祭坛!
"有埋伏!"鸩羽夫人厉啸,袖中飞出绿色毒雾,将竹矛腐蚀成渣。
混乱中,赤霄如红色闪电般冲出,短剑直取荼渊咽喉。黑蛟怒吼着扫尾拦截,却被一道青光击中眼睛——陆荼从另一侧杀出,九色茶盏绽放耀眼光芒。
"就知道你会来。"荼渊冷笑,黑剑一挥,祭坛符文骤然亮起。陆荼顿觉浑身一沉,仿佛有无形大山压在身上。赤霄的剑也在半空凝滞,剑身结出冰霜。
"禁灵阵!"白芷试图冲过来,却被两名妖族战士拦住。
荼渊慢条斯理地走到陆荼面前,黑剑挑起他的下巴:"神农血脉...正好用来开启最后的封印。"他剑尖一划,陆荼胸前顿时鲜血淋漓。
血滴落在祭坛上,那些扭曲的符文如同活物般蠕动起来,贪婪地吸收着血液。潭水开始沸腾,水下传来沉闷的轰鸣,仿佛有什么庞然大物正在苏醒。
"住手!"赤霄突然暴起,短剑脱手飞出,直刺荼渊后心。
鸩羽夫人闪身挡剑,却被一道金光贯穿肩膀——那根本不是短剑,而是一缕凝实的剑气!赤霄趁机挣脱禁锢,扑向剑魄珠。
"找死!"荼渊黑剑横扫,赤霄勉强侧身,剑锋仍在她腰间撕开一道血口。陆荼闷哼一声,同样的伤口出现在他腰间——血茶同契的痛苦共享。
黑蛟趁机咬向赤霄,却被突然飞来的竹筒砸中眼睛。阿椿站在崖边,手中握着弹弓:"不准欺负我哥和赤霄姐姐!"
这短暂的干扰给了陆荼机会。他强忍剧痛,将九色茶盏按在祭坛上:"九曜,破!"
七彩光柱冲天而起,禁灵阵出现裂痕。陆荼趁机扑向剑魄珠,却在即将触到的瞬间被黑蛟尾巴扫中,重重摔在青铜柱旁。
柱顶绿火中的人影突然发出尖叫:"小心身后!"
陆荼翻滚避开,荼渊的黑剑劈在他刚才的位置。更可怕的是,祭坛中央的潭水已经形成一个漩涡,漩涡深处,一双巨大的青色眼睛正缓缓睁开...
"茶祖大人..."鸩羽夫人跪倒在地,狂热地呼喊。
陆荼感到眉心印记灼烧般的痛,那双眼似乎在召唤他。恍惚间,他听到一个声音直接在脑海中响起:
"归来吧...我的半身..."
赤霄趁机抢到剑魄珠,一把捏碎。内部封印的金色剑气如烟花般炸开,分散没入被囚的剑宗弟子体内。最先苏醒的是个年轻女弟子,她眼中金光一闪,锁链应声而断!
"剑阵,起!"
十二名剑宗弟子同时并指成剑,金光交织成网,将黑蛟困在其中。荼渊怒吼着挥剑斩向赤霄,却被陆荼用九色茶盏挡住。两股力量相撞,茶盏发出不堪重负的"咔咔"声,裂纹蔓延。
"陆荼!"白芷终于突破重围赶来,将一个小布袋扔给他,"祭茶!"
陆荼接住布袋,里面是四种奇茶:剑茶红叶、药茶青芽、冥茶玄霜和财茶金毫。他毫不犹豫地将茶叶撒向祭坛,同时咬破舌尖,一口血茶喷在茶叶上。
"以茶为祭,唤母树临!"
茶叶遇血燃烧,四种颜色的火焰交织成光柱,直冲云霄。远在天墟剑坪的剑茶母树突然剧烈摇晃,一道虚影穿越空间降临黑水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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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大的茶树虚影笼罩半个崖壁,根系如巨蟒般缠住黑蛟,枝叶则抽向祭坛。荼渊的黑剑与一根茶枝相撞,竟被震得脱手飞出!
"不!封印还没完成!"他疯狂地扑向漩涡。
陆荼想要追击,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拉向漩涡。那双眼中的召唤越来越强,眉心的青叶印记几乎要燃烧起来。赤霄察觉异常,一把抓住他的手腕:"醒醒!"
血茶同契的力量让陆荼短暂清醒。他看到漩涡深处浮现出一个模糊的人形——头戴叶冠,身披茶藤,面容与自己有七分相似。
"为何抗拒...我们本是一体..."
声音直接在脑海中炸响,陆荼七窍都渗出血丝。赤霄死死拽着他往后拖,同时冲白芷大喊:"斩断联系!快!"
白芷手捧九色茶盏,却犹豫了:"强行中断会反噬你们的心脉..."
"总比被吞噬强!"赤霄厉喝。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青光从天而降,精准地劈在漩涡与陆荼之间!那是一只青玉手镯,落地即碎,但爆发的力量成功切断了召唤。
陆荼的母亲站在崖边,手中还保持着投掷的姿势:"荼儿,回来!"
漩涡中的身影发出愤怒的咆哮,水面开始急速旋转。荼渊趁机捡回黑剑,却见大势已去——剑宗弟子已全部脱困,母树虚影正在压制黑蛟。
"撤!"他不甘地瞪了陆荼一眼,跳入漩涡消失不见。鸩羽夫人也想逃,却被赤霄一剑穿心!
"这一剑,为了天墟!"
随着鸩羽夫人倒地,漩涡迅速缩小。那双青色眼睛最后看了陆荼一眼,缓缓沉入黑暗。
"我们终将重逢..."
当最后一缕黑水恢复平静,陆荼终于瘫倒在地。赤霄也支撑不住,与他背靠背坐着喘息。两人身上的茶叶纹路都变成了暗红色,那是血茶同契过载的征兆。
"看到了吗?"赤霄哑声问。
陆荼点头:"茶祖...他长得像我。"
白芷走过来为两人疗伤,脸色凝重:"不是像你...而是像所有神农血脉的继承者。"她看向恢复平静的潭水,"他在寻找最适合的容器。"
获救的剑宗弟子们相互搀扶着走来。为首的青岚向赤霄行礼:"师姐,接下来..."
"重建天墟。"赤霄斩钉截铁,随后瞥了陆荼一眼,"当然,得先解决这个麻烦。"
陆荼苦笑,摸向眉心的印记。那里的灼热感仍未消退,仿佛在提醒他——这场逃亡才刚刚开始。而茶祖最后的话语,更像是一个无法摆脱的诅咒...
阿椿突然指着潭水惊叫:"快看!"
水面漂浮起无数死鱼,每条的额头上都有一个微小的青叶印记,与陆荼的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