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茶母树生长在青要山最深处的幽谷中。陆荼走在队伍最前方,每走一步,眉心的印记就灼热一分。母亲和阿椿互相搀扶着跟在后面,十二个村民排成一列,白芷持着出现裂纹的九色茶盏断后。
"再翻过前面那道山脊就到了。"陆荼指着远处被云雾笼罩的山谷,"我十岁那年跟父亲去过一次。"
老茶师张伯咳嗽两声,拄着树枝削成的拐杖:"那棵树真的能解妖毒?传说只有神农血脉才能找到它..."
陆荼下意识摸了摸眉心。自从断肠崖一战后,这个青叶印记就时隐时现,每次显现都伴随着奇怪的感知——他能听到茶树的"声音",能闻到几里外的茶香,甚至能通过触摸判断茶叶的品质。
"小心!"白芷突然厉喝。
一道黑影从右侧的灌木丛中扑出,直取队伍中间的阿椿。陆荼反应快得不可思议,几乎是本能地横跨两步,右臂格挡。
"嘶——"利爪划过手臂的疼痛让陆荼闷哼一声,但那个偷袭的狼形妖物更惨——它的爪子碰到陆荼皮肤的瞬间,就像触到烧红的铁块一样冒起青烟。
"哥!你的手!"阿椿惊叫。
陆荼低头,发现被划伤的手臂没有流血,反而泛着淡淡的青光,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狼妖惊恐地后退,却被白芷掷出的茶盏击中后脑,当场毙命。
"你的血..."白芷收回茶盏,声音发颤,"对妖族有毒。"
村民们敬畏地看着陆荼,不自觉地与他拉开距离。只有母亲走上前,用衣角擦去他手臂上残留的妖血:"疼吗?"
陆荼摇头,心里却掀起惊涛骇浪。他到底是什么?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能力?
"继续走吧。"白芷打破沉默,"天快黑了,入夜后妖族活动更频繁。"
队伍重新移动,气氛却变得凝重。陆荼走在最前,敏锐地察觉到母亲时不时投来的担忧目光,和阿椿既崇拜又恐惧的眼神。
翻过山脊时,夕阳已经沉到山后,最后一缕金光穿过云层,照在山谷中央那棵巨大的茶树上。陆荼屏住呼吸——即使十岁时见过一次,混沌茶母树的壮观依然让他震撼。
树干粗得十人合抱,树冠如华盖般覆盖了半个山谷,叶片不是寻常的绿色,而是从嫩黄到墨绿的渐变,每一片都泛着珍珠般的光泽。最奇特的是树干表面布满发光的纹路,像是有液体在内部流动。
"我们到了。"陆荼长舒一口气。
就在这时,九色茶盏突然从白芷手中飞起,悬浮到半空,裂纹处渗出七彩流光。母树似乎感应到了茶盏,树干上的纹路骤然明亮,一道光柱冲天而起,与茶盏的流光交汇。
"它在修复茶盏。"白芷仰头惊叹。
村民们敬畏地跪倒在地。陆荼却感到一阵眩晕,眼前的景象开始扭曲——母树在他眼中变成了一个巨大的绿色人影,头戴叶冠,手持茶枝,正俯视着他。
"神农氏..."陆荼喃喃道。
幻象突然破碎。一支羽箭擦着他的脸颊飞过,深深钉入母树树干。
"防御阵型!"陆荼大吼,将母亲和阿椿推到树后。
山谷入口处出现了二十多个妖族战士,为首的正是断了一臂的鸩羽夫人。她身旁站着一个陌生的高大男子,手持一张漆黑的长弓,刚才那箭显然出自他手。
"荼渊大人,"鸩羽夫人恭敬道,"那就是我说的神农余孽。"
被称作荼渊的男子眯起金色的眼睛:"有趣。我本以为神农血脉早已断绝。"
他抬手做了个手势,妖族战士立刻分散开来,呈扇形包围了山谷。陆荼注意到他们每个人腰间都挂着一个皮囊,里面渗出绿色的液体——妖毒。
"荼渊是妖族七大长老之一,"白芷低声道,"擅长风毒,能杀人于无形。"
陆荼环顾四周。村民们瑟缩在母树周围,毫无战斗力。他和白芷要对抗二十多个妖族战士和一个长老,胜算渺茫。
荼渊向前一步,长弓指向陆荼:"交出茶盏,我可以饶这些凡人一命。"
"别信他!"白芷咬牙,"妖族从不守诺。"
陆荼握紧拳头,感受着体内那股陌生的力量。眉心印记灼烧般疼痛,有什么东西正在苏醒。
"我数到三,"荼渊拉弓搭箭,"一..."
箭尖泛着绿光,瞄准了阿椿。
"二..."
陆荼的视野边缘开始泛绿,耳边响起无数茶树的低语。
"三!"
箭离弦的瞬间,陆荼也动了。他迎着箭矢冲去,右手前伸,竟在空中抓住了那支毒箭!
荼渊瞳孔骤缩:"不可能!"
更不可思议的是,陆荼手中的箭矢开始变黑、枯萎,最终化作粉末飘散。与此同时,他全身都泛起青光,眉心的青叶印记完全显现,像一片真正的叶子在皮肤下舒展。
"杀了他!"鸩羽夫人尖叫。
二十多个妖族战士同时扑来。陆荼感到体内力量奔涌,却不知如何运用。就在第一个妖族冲到面前时,一道银光从天而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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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铮——"
金属交击的脆响中,那个妖族战士的头颅飞起,身体还保持着前冲的姿势,又跑了两步才倒下。
一个红衣女子轻盈地落在陆荼面前,手持一柄长剑,剑身泛着茶汤般的琥珀色光泽。
"这么多人欺负一个刚觉醒的小家伙,"她甩去剑上的妖血,"妖族真是越来越不要脸了。"
荼渊脸色阴沉:"天墟剑宗的人?"
"赤霄。"女子简短地报上名号,侧头瞥了陆荼一眼,"小子,能打吗?"
陆荼愣了一秒才反应过来是在问自己:"...能!"
"好。"赤霄剑指荼渊,"那个归我,剩下的归你。"
不等陆荼回答,她已经化作一道红影冲向荼渊。两强相撞,气浪掀翻了周围的灌木。
陆荼没时间多想,三个妖族已经扑到眼前。他本能地挥拳,击中第一个妖族的胸口。接触的瞬间,一股热流从掌心涌出,那个妖族的胸膛立刻凹陷下去,皮肤上浮现出茶叶状的纹路,倒地抽搐。
"我的力量..."陆荼震惊地看着自己的拳头。
"别发呆!"白芷的喊声传来。她手持修复大半的九色茶盏,一道光芒射出,击退了两个偷袭陆荼的妖族。
陆荼回过神来,冲向妖族最密集的地方。他发现自己不仅力量大增,速度也快得惊人,普通妖族的攻击在他眼中像是慢动作。一拳一脚间,又有五个妖族倒下。
但妖族数量太多,很快就有三个突破了陆荼的防线,冲向母树下的村民。陆荼转身想追,却被鸩羽夫人拦住。
"你的对手是我,小杂种。"她仅剩的手上凝聚出一团绿雾。
陆荼焦急地看向母树方向,却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母亲手持一根燃烧的树枝,挡在阿椿和村民前面。当第一个妖族逼近时,她挥动树枝,火焰突然变成青色,将那个妖族逼退。
"娘?"
没时间多想,鸩羽夫人的毒雾已经袭来。陆荼仓促闪避,还是被擦到了肩膀,顿时一阵剧痛。低头看去,衣服已经被腐蚀出一个大洞,皮肤上浮现出黑色的纹路。
"滋味如何?"鸩羽夫人狞笑,"这可是专门为你准备的'噬灵散'。"
陆荼感到力量在流失,视线开始模糊。危急关头,九色茶盏突然飞到他头顶,洒下一片光芒。黑纹在光芒中消退,力量重新涌回四肢。
"茶盏认主了!"白芷惊喜地喊道。
鸩羽夫人脸色大变,转身想逃。陆荼一个箭步追上,右手成爪,直取她后心。就在即将得手的瞬间,荼渊的身影突然出现在两者之间!
"滚开!"陆荼变招为拳,重重轰在荼渊胸口。
"砰!"闷响声中,荼渊后退三步,嘴角溢出一丝绿血,却露出了诡异的笑容:"有意思。"
他身后,鸩羽夫人已经逃远。赤霄持剑追来,剑尖滴血:"这老妖怪比想象的难缠。"
战局陷入胶着。虽然陆荼和赤霄战力惊人,但妖族数量太多,村民们渐渐被逼到母树树干旁,退无可退。
就在这危急时刻,母树突然剧烈震动,所有叶片无风自动,发出清脆的"沙沙"声。树干上的纹路光芒大盛,一道绿色光波扩散开来,扫过整个山谷。
被光波扫到的妖族战士纷纷惨叫倒地,身体迅速干枯,最终化为一堆枯叶。荼渊和鸩羽夫人见势不妙,化作两股妖风逃离。
"母树发怒了。"白芷敬畏地说。
陆荼走到母树前,不自觉地伸手触碰树干。接触的瞬间,无数画面涌入脑海——他看到了远古时期神农氏栽下这棵树的情景,看到了妖族如何背叛茶道,看到了一个笼罩在绿光中的模糊身影...
"茶祖..."他喃喃道。
赤霄收剑入鞘,饶有兴趣地打量着陆荼:"小子,你叫什么名字?"
"陆荼。"
"好名字。"赤霄咧嘴一笑,"有兴趣学剑吗?我看你天赋不错。"
白芷警惕地站到陆荼身边:"他是茶修,不是剑修。"
"谁说不能兼修?"赤霄不以为然,"剑茶本是一家。"
陆荼没有加入她们的争论。他抬头看着母树巨大的树冠,第一次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命运已经与这棵古树,与手中的九色茶盏,与那个被称为"茶祖"的存在,紧密相连。
母亲走过来,轻轻握住他的手:"荼儿,你没事吧?"
陆荼摇头,突然发现母亲手腕内侧有一个小小的青叶印记,与他眉心的如出一辙,只是颜色淡得多。
"娘,这是..."
母亲迅速拉下袖子遮住印记:"回去再说。"
赤霄拍拍手打断他们:"好了,妖族暂时退却,但不会放弃。小子,你打算怎么办?"
陆荼环视四周。村民们惊魂未定,母树的光芒正在减弱,九色茶盏静静悬浮在他身边,而远处的山峦间,隐约可见更多的妖气升腾。
"先安顿好村民。"他下定决心,"然后...我要学习如何掌控这股力量。"
赤霄满意地点头:"算你有点脑子。我在天墟山有个落脚处,够安置这些人。"
白芷欲言又止。陆荼知道她在担心什么——天墟剑宗与茶修并非一路。但眼下,这似乎是最好的选择。
"多谢。"陆荼真诚地说。
当夜,在母树的庇护下,疲惫的村民们沉沉睡去。陆荼独自坐在树梢,望着远处起伏的山影。眉心印记微微发烫,仿佛在提醒他,这场战斗才刚刚开始。
下方,赤霄和白芷的争论声隐约传来:
"他需要系统的训练!"
"但不是你们剑宗那套!"
陆荼苦笑,摸了摸怀中的母树茶叶。明天,他们将启程前往天墟山。而等待他的,将是更严峻的挑战,和更深的谜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