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书 >  青铜尸棺 >  第172章 歌谣

跪在青铜门后的(鼠奴)尸奴竟然虔诚的跪在地上。就在三人被这诡异造物惊得说不出话时,为首那具铜液人形叩在地上的、模糊的头部轮廓…突然动了一下!

咔嚓…

一声细微却清晰的碎裂声响起!那叩在地上的、由暗红铜液凝固形成的“脸”部位置,表面竟然裂开了一道缝隙!

如同干涸河床的龟裂!紧接着,裂缝迅速扩大、蔓延!

啪嗒!

一块暗红的铜液碎片剥落下来,露出了下面…隐藏的东西!

那不是骨骼,也不是泥土。那是一张…脸!

一张高度腐烂、布满青黑色尸斑和粘稠脓液、几乎看不出原本模样的…女性脸庞!

只有半边脸暴露在炽烈的红光下,另外半边依旧被暗红的铜液覆盖着。

暴露出的那半边脸上,腐烂的肌肉组织翻卷着,一只空洞的眼窝里没有眼球,只有浑浊的脓水在缓缓渗出,鼻梁塌陷,嘴唇干裂乌黑…

这景象本身已足够恐怖!但真正让陈忘川和胖子如遭雷击、浑身血液瞬间冻结的是——这张腐烂半脸的轮廓,

尤其是那暴露出的半边眉骨、颧骨和下颌的线条…竟与站在他们身边的葛云衣…有着惊人的、令人毛骨悚然的相似!

“嘶——!” 胖子倒抽一口冷气,巨大的惊恐让他喉咙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死死扼住,只能发出“嗬嗬”的气音,

他猛地扭头看向身边的葛云衣,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陈忘川也感觉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心脏像是被一只冰手攥紧!

他同样难以置信地看向葛云衣!这…这怎么可能?!一个由三千年前诡异铜液凝成的跪拜人形,裂开傩面般的铜壳,露出半张腐烂的脸…竟然像葛云衣?!

葛云衣的反应,更是印证了这恐怖的联系!

就在那傩面裂开、露出半张腐脸的瞬间,一直如同冰封、凝视通道的葛云衣,身体猛地剧震!

她那只凝固着孔雀蓝铜锈的左眼,骤然亮起一抹极其妖异的幽蓝光芒,如同鬼火!

而右眼的金色竖线瞳孔,则瞬间扩散、放大,仿佛受到了巨大的冲击!

她喉咙深处发出一声极其压抑、如同受伤野兽般的、混合着金属摩擦与痛苦呜咽的“呃…”!

皮肤下那些如同熔金般流淌搏动的青铜脉络,光芒瞬间变得紊乱、急促,仿佛无数细小的电流在她体内失控乱窜!

她的心弦,被这诡异而恐怖的景象…狠狠地、直接地触动了!仿佛某种沉睡在血脉最深处的、被诅咒的记忆碎片,被这半张腐脸强行撕扯了出来!

就在这令人窒息、大脑几乎宕机的死寂时刻——

嗡…………

头顶上方,那片刚刚归于沉寂的倒悬青铜茧林…毫无征兆地…齐声震动起来!

不是尸俑爬行时的“嘎吱”声,而是一种…如同无数青铜编钟被无形的巨锤同时敲响的、低沉而宏大的金属共鸣!

这共鸣声带着一种古老、苍凉、悲怆到极致的韵律,瞬间充斥了整个空间!

紧接着,在这低沉宏大的金属共鸣声中,一个更加清晰、更加诡异、更加令人灵魂颤栗的声音…响起了!

那是…歌声!

无数个嘶哑、扭曲、仿佛从青铜躯壳深处挤压出来的声音,汇合在一起,用一种极其古怪、仿佛来自远古祭祀仪式的调子,齐声吟唱:

“七月流火…九月授衣…”

这开篇的调子,陈忘川和胖子都无比熟悉!正是《诗经·豳风·七月》的开篇!

一首描绘农事艰辛、岁月流转的古老歌谣!但此刻,在这充斥着血腥、怨念和诡异铜液人形的恐怖空间里响起,本身就带着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错乱感和亵渎感!

然而,更恐怖的还在后面!那齐声的吟唱,在唱完这开篇两句后,调子陡然一转!变得无比凄厉、怨毒、充满了刻骨铭心的痛苦和诅咒!歌词…彻底变了!

“剖我婴孩…饲汝长生…!”

“剖我婴孩…饲汝长生…!”

“剖我婴孩…饲汝长生…!”

如同诅咒的回响,一遍又一遍,在青铜茧林的共鸣中反复吟唱!

那“剖”字带着撕裂血肉的残忍,“婴孩”二字充满了无尽的血泪,

“饲汝长生”则透出最极致的怨毒与绝望!每一个音节都像淬了毒的冰锥,狠狠扎进听者的耳膜和灵魂深处!

陈忘川的脑袋“嗡”的一声,如同被重锤击中!他脸色瞬间惨白如纸,身体晃了晃,几乎站立不稳!

一个比“取颅为卮”更加残忍、更加灭绝人性的恐怖真相,如同闪电般劈开了他所有的困惑!

“婴…婴孩?!” 陈忘川的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

“难道…难道姜后当年…有孕在身?!周穆王他…他不仅杀了姜后,取颅盛髓献祭…他…他还…活生生剖开了姜后的肚子…取出了她腹中的胎儿?!”

这个联想如同毒蛇噬心!他猛地想起了商纣王与妲己“剖妇人腹观其胎”的恐怖传说!

难道周穆王…这位被后世传颂的“圣王”,竟也做出了如此禽兽不如、令人发指的行径?!

“操他祖宗十八代!!!” 胖子也听懂了那歌词的含义,瞬间双眼赤红,爆发出野兽般的怒吼,巨大的愤怒甚至暂时压倒了恐惧,

“他娘的周穆王!他…他还是人吗?!连自己没出生的孩子都不放过?!那…那孩子呢?!最后…最后怎么样了?!死了?!还是…还是…”

胖子不敢想下去了,他看向那裂开傩面、露出半张腐脸的铜液人形,又看向身边气息紊乱、青铜脉络狂闪的葛云衣,一个更加恐怖的猜想让他浑身汗毛倒竖!

陈忘川死死盯着那十二个跪拜的铜液人形,盯着那为首者露出的半张与葛云衣相似的腐脸,再听着头顶那如同诅咒般反复吟唱的“剖我婴孩…饲汝长生…”,

巨大的寒意和一种被历史黑洞吞噬的无力感笼罩了他。他缓缓摇头,声音低沉而绝望:

“不知道…你听歌谣里没有提…就连任何史书…任何传说…都没有关于这个孩子的只言片语…仿佛…被彻底抹去…或者…”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带着难以言喻的惊悸,投向了身边气息越来越不稳定、仿佛体内有什么东西即将破茧而出的葛云衣,

“或者…这孩子的‘下落’…本身就是这‘饲汝长生’…最核心、最不可告人的秘密!”

陈忘川的尾音消失在青铜茧林那怨毒凄厉的吟唱声中,只剩下无边的死寂和…令人窒息的恐怖猜想。

通道深处那浩瀚冰冷的意志,在这血腥歌谣的吟唱中,似乎…变得更加“鲜活”了。仿佛在…回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