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影的脸色骤然阴沉,如同夏日晴空瞬间被乌云笼罩。
她目光冰冷地扫过两位长辈,毫不客气地回敬道。
自从她拍板决定公司原材料业务转向与许家合作,李万和李建国早已撕破脸皮,恶言相向。
既然如此,她也无需再维持表面那点虚假的平静。
在李清影看来,与许家联手,是当下挽救公司危局唯一可行的出路。
此前,王家王海波的丑闻东窗事发,不仅彻底搅黄了伊美堂的新品发布会,也让自家公司与王家的合作戛然而止。
伊美堂新品滞销,堆积如山,自然不再需要她公司为发布会准备的那批原材料。
偏偏她的公司与许家、沈家同处一个赛道,是直接的竞争对手。
家族成员中,不少偏向那二人的派系本就不愿见她公司壮大,更因她此番决定要与对手许氏合作而竭力阻挠。
多重因素叠加之下,直接导致许氏集团仓库里为王家订单备好的大批化妆品原料严重积压——不仅王家毁约不要,短时间内其他公司也无力消化如此巨量的库存。
这使许氏深陷泥潭,外忧内患:核心原材料滞销,资金链紧绷,写字楼租金、员工薪资、产品生产、市场营销等各个环节都面临巨大压力,公司财政出现了严重赤字。
也就是这两位长辈平日里面喜欢偷懒,经常不来公司工作,不然他们两人也不会都齐齐看不到公司如今的困境。
而公司内部,眼前这两位令她作呕的长辈,自她提出与许氏合作的动议起,便借题发挥,抓住许氏的困境那次次在会上对她猛烈抨击。
内外的重压之下,李清影为公司前途感感到头疼,若不是她身为当今家主,加上这公司是父亲生前的心血,李清影还真的想直接摆烂放弃公司了
“你......”
满肚肥肠的李万被李清影当众顶撞,气得一时语塞,肥厚的手掌不自觉地抬起来,食指颤抖着指向她,脸色涨红,气急败坏。
他眼中对李清影的怨恨几乎要喷薄而出,但更深一层,却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小辈如此驳斥带来的巨大屈辱。
他极其好脸面,此刻只觉脸上像被狠狠抽了几巴掌,火辣辣地疼。
会议室里,除了他们三人剑拔弩张,还有几位被这场家族核心冲突边缘化的高层,此刻都屏息凝神,不敢发出半点声响。
相较于气急败坏的李万,更为年长的李建国显然城府更深。
面对李清影尖锐的回呛,他并未像李万那样勃然作色,只是脸色微不可察地沉了沉,眉宇间掠过一丝阴霾。
“清影,”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压迫感,“无论如何,我始终是你的长辈。说话注意分寸,我记得你父亲从小教导过你要‘尊老’。”
李建国刻意放缓了语速,每个字都像在提醒她的“失礼”。
虽然不像李万那般气急败坏,但他眉宇间凝聚的阴沉和责备,却像一层化不开的寒霜。
比起李万的直白暴躁,他更善于端稳“长辈”这柄无形的权杖,用它来敲打人。
他瞥了一眼腕表,语气转为疏离的客套:“另外,如果你没有其他重要事项,恕我不奉陪了。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处理——况且,”
他刻意顿了顿,“现在已经是下班时间了。”
说完,他作势便要起身,眼中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鸷光芒闪过。
这既是借口,也是一种姿态——他不愿再与这个“忤逆”的侄女多费口舌。
李万见李建国要走,立刻像找到了主心骨,迅速收起了刚才的怒容,但投向李清影的目光依旧充满怨毒。
他狠狠剜了她一眼,也紧跟着李建国作势欲走。
在李氏的管理高层里,他们二人向来是到点就走,今天能留在会议室,纯粹是李清影搬出了董事长的名头,要求他们“稍留片刻”才给的面子。
李建国刚离座,皮鞋踏在地板上发出轻微的声响,正要迈向会议室大门——
“叩、叩。”
两声清晰而克制的敲门声,恰到好处地响起,像精准掐断了离场的序曲。
紧接着,门外传来李清影秘书清晰的声音:“李总,您等的客人到了。”
李清影闻言,美眸中瞬间闪过一丝意料之中的光芒,黛眉轻扬。
他来得正是时候!
“三叔,大伯,”李清影的声音清朗响起,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挽留,脸上的神情也迅速恢复成一派平静无波,“我看,你们不妨再多坐一会儿。今天这位朋友,可是专程来拜访二位的。”
哦?
李建国的脚步猛地顿住,额头微不可察地蹙起,显露出真实的意外。
但这情绪只在他脸上停留了一瞬,便被惯常的深沉迅速掩盖。
他缓缓转过身,锐利的目光审视着李清影,带着一丝探究和怀疑:
“你的朋友……来找我?” 他语气里的不确定和一丝警惕清晰可闻。
李清影迎着他的目光,笃定地点了点头,随即扬声道:“请进!”
李建国眉峰不易察觉地一挑,眼底深处有什么东西飞快地掠过——是疑惑,是警惕,还是被算计的不快?
他迅速做出了决断,一言不发地坐回了原位,同时一个凌厉的眼风扫向旁边的李万,无声地命令他也坐下。
哼,我倒要看看,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李建国心中冷哼,面上却维持着不动声色的威严,重新落座时,眼中只余下深沉的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
在李建国看来,李清影突然叫住他们,还声称有朋友专程来找他们叔伯二人,这背后必定藏着什么算计。
与其不明不白地离开,不如留下来,看看她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也好及时应对,免得被她暗地里捅了刀子。
留下来,是此刻最稳妥也最具掌控力的选择。
李万见大哥李建国已然坐定,纵使满心愤懑,也不敢再擅自行动。
他只能用那双喷火的眼睛,狠狠剜了主位上的李清影一眼,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重重坐回椅子上,胸口兀自起伏着。
会议室内的空气,因为这突如其来的转折,瞬间绷得更紧了。
门外,李清影的秘书得到指令,没有丝毫迟疑。
她动作干净利落,近乎无声地握住门把手,流畅地向外一拉——
门锁轻响,厚重的会议室大门应声而开。
门外走廊的光线如同找到了宣泄的出口,瞬间涌入室内有些昏暗的空间,在地板上投下一道明亮的光带。
就在这骤然亮起的光晕之中,秘书侧身让开。
一道颀长挺拔的身影,如同切割开光幕的利刃,清晰地出现在门框构成的画框里。
沈澈。
他静立在秘书身后半步的位置,姿态从容,却带着一股不容忽视的存在感。
光线勾勒出他清晰的面部轮廓,逆光中一时看不清他具体的表情,但那道目光,却仿佛穿透了门口的光影,精准地落入了会议室里每一双或惊愕、或审视、或警惕的眼睛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