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开的瞬间,沈澈的目光便如探照灯般精准地扫入会议室,瞬间将室内几人的形貌尽收眼底。

视线掠过那两个坐在李清影对面的中年男人时,沈澈心中了然。

果然是他们。李万,李建国。

眼前的形象几乎与“原着”中的刻板描绘完美吻合:一个脑满肠肥,怒意未消,看起来就是个情绪容易激动的人;另一个则面容阴沉,眼神闪烁,眉宇间透着股挥之不去的算计感——当真是把“反派”二字写在了脸上。

沈澈心中掠过一丝冰冷的嘲讽,脸上却波澜不惊。

他收回审视的目光,迎着会议室里几人里或惊愕、或审视、或警惕的视线,迈开沉稳的步伐,带着一种无形的压迫感走了进来。

皮鞋叩击光洁地面的声音,在过分安静的室内显得格外清晰。

“沈澈?!”

李建国看清来人,心中着实一惊。

李清影所说的“朋友”,专程来找他们叔伯的,竟然是沈家这位深居简出的继承人?!

作为李家资深元老,魔都上流圈子的常客,李建国在各种酒会宴席上自然见过沈澈多次,这张极具辨识度的脸绝不会认错。

然而,认识不等于有交情。

他与这位沈家公子素无往来,甚至可以说属于不同阵营。

此刻听闻沈澈是“专程”来找自己和李万,机敏如他,一股强烈的警惕瞬间攫住了他——这绝非寻常拜访!

李建国到底是老狐狸,瞳孔深处那一闪而过的惊疑被他迅速压下,快得如同错觉。

他脸上立刻堆砌起惯常的、带着几分疏离的客套笑容,主动开口招呼,语气拿捏得恰到好处,既不显得过分热络,又维持了表面的礼数:

“原来是沈总?真是稀客啊。不知沈总今日大驾光临,有何指教?”

他一边说着,锐利的目光却紧紧锁在沈澈脸上,试图捕捉任何一丝端倪。

沈澈径直走到离三人最近的一个空位,姿态从容地坐下。

他没有立刻回答李建国,而是先侧首,目光投向主位上的李清影。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短暂交汇,沈澈极轻微地点了下头,眼神深处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默契——仿佛在无声地确认。

随即,他才缓缓转回头,迎上李建国探究的目光和那句客套的询问。

“指教?”

沈澈的嘴角缓缓向上弯起一个弧度,那是一抹极淡的冷笑。

紧接着他锐利的目光在李建国和李万两人身上缓缓扫过,

“我来这里,是想跟二位谈笔交易。”

他的声音不高,语气平静。

“交易?”

李建国听到沈澈口中吐出这两个字,眉峰先是微微一蹙,心中疑窦丛生。

沈澈能和他们谈什么交易?

然而,电光火石间,一个“合理”的猜想便在他脑中迅速成型——还能是什么?

必然是沈澈为了他那未婚妻许家的燃眉之急而来!

许家原材料堆积如山,资金链濒临断裂,作为许家的盟友,沈澈岂能坐视不理?

他口中的“交易”,除了想从他们李氏手里购买那批关键的化妆品原料,还能是什么?

“原来如此……”

这个念头一起,李建国心中那点因沈澈身份和“专程拜访”带来的惊疑与警惕,如同被戳破的气球,瞬间消散得无影无踪。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合了“果然不出所料”的笃定和对沈澈“为女人出头”行为的轻蔑。

在李建国眼里面,这种为女人出头的行为是极其愚蠢的,因此,他紧绷的肩线甚至不易察觉地松弛了一丝。

想通了“关节”,李建国脸上的客套笑容里便掺入了更多显而易见的疏离,甚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嘲弄。

他身体微微向后靠向椅背,摆出更放松,也更倨傲的姿态,慢条斯理地开口,语气带着一种施舍一样的“坦诚”:

“哦?沈澈啊,”

他的称呼自然而然地降格,身为高层 已经侧面暗示自己年龄大过沈澈的长辈的架子端得十足十,

“如果是为了你那位未婚妻许家,想从我们这儿买原材料救急……”

他故意拖长了尾音,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副爱莫能助的表情,“那还真是不巧了。我实话得说在前头——”

他刻意停顿了一下,目光扫过沈澈,仿佛在欣赏对方可能的失落,然后才用一种斩钉截铁、不容置疑的口吻宣布:

“我们公司库存的那批核心原料,前几天刚刚签给了国外一家大客户,合同都敲定了,现在仓库里是一点存货都没剩下! 你要是专为这事跑一趟,那还真是……白跑一趟了。”

最后几个字,他说得轻飘飘,却带着一种“你又能奈我何”的潜台词。

此刻,李建国心中再无半点疑虑,只剩下一种居高临下的优越感和对沈澈、以及其背后许家困境的幸灾乐祸。

在他眼里面看来,他李建国是什么身份?

李氏家族的资深元老,在集团经营多年,根深蒂固,手握实权。

沈澈?一个尚未正式继承家业的“少主”罢了。

刚才他给几分客气,也是看在沈家的面子上,但这客气也是有严格界限的。

更何况,对方现在还是想要跟李氏集团谈合作,让自己的竞争对手许家借此原材料发布新品,借此强大起来。

因此这份拒绝,涉及到核心利益。

况且,在卡死竞争对手许家这件事情上,他作为李家长老,绝不可能会让敌对的许家和沈家会因此强大起来。

一旁的李万,那颗被肥肉包裹的脑袋反应虽慢,却深谙“唯大哥马首是瞻”的道理。

他刚才还在因为沈澈的突然出现而有些惴惴不安,此刻听到李建国这番“有理有据”又强硬无比的拒绝,顿时如同吃了定心丸。

他脸上的紧张一扫而空,肥厚的下巴得意地抬了抬,望向沈澈的眼神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轻蔑和嘲弄,仿佛在看一个不自量力、碰了一鼻子灰的愣头青。

他脾气直,头脑简单,性格上也是直来直去,除了十分执拗般跟随自己的大哥以外,也是同样和李建国一样讨厌作为竞争对手的许家和沈家。

会议室里,空气仿佛被李建国这番滴水不漏的拒绝冻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