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建国租了条小船,带着全家人在湖上划了一圈。
王老太太紧紧抓着船舷,既害怕又兴奋。
\"哎哟,这水看着可真深!\"
中午,他们在园内的饭庄吃了顿地道的京菜。
苏建国点了烤鸭、宫保鸡丁、干炸丸子,还有老人爱吃的软烂入味的红烧肉。
王老爷子抿着小酒,脸上泛着红光。
\"这日子,给个神仙都不换啊!\"
第二天,他们又去了**广场。
站在巍峨的城楼下,王老太太仰着头,帽子都掉到了地上。
\"老天爷,这城楼可真高!\"
苏建国笑着捡起帽子给岳母戴上,又花钱请了照相师傅,给全家在广场上拍了张合影。
照片里,两位老人穿着崭新的棉袄站在中间,苏建国和王秀兰分别站在两侧,苏玉芬抱着小毛站在母亲跟苏玉珍的身边,大毛则调皮骑在了苏明富的脖子上。
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转眼到了第三天中午,苏建国听苏明富说,东来顺的涮羊肉特别好吃。
当即便带着全家人来到了东来顺。
\"爸,这里的涮羊肉可好吃了!\"
苏明富兴奋地说。
\"羊肉片薄得能透光,蘸上麻酱,那叫一个香!\"
东来顺的装潢在当时的四九城算得上数一数二。
红木桌椅擦得锃亮,墙上挂着名家字画,每张桌上都摆着精致的铜火锅。
王老爷子一进门就被震住了,脚步都不自觉地放轻了。
服务员领着他们进了个雅间,苏建国接过菜单,豪气地点了起来。
\"手切羊肉三盘,肥牛两盘,毛肚一份,再来点青菜和豆腐...\"
\"够了够了!\"
王老太太连忙摆手。
\"点这么多哪吃得完!\"
\"娘,难得来一次,您就放开吃。\"
苏建国笑着说。
\"明富,去要瓶好酒来,我陪爹喝两杯。\"
热气腾腾的铜锅很快端了上来,清汤里飘着几粒枸杞和红枣。
服务员手法娴熟地将薄如蝉翼的羊肉片放入锅中,只轻轻一涮就变了颜色。
\"来,爹,您尝尝。\"
苏建国夹起一片羊肉,在麻酱碟里蘸了蘸,放到岳父碗里。
王老爷子小心翼翼地尝了一口,眼睛顿时瞪大了。
\"哎哟,这肉怎么这么嫩!一点膻味都没有!\"
\"这是内蒙古的小尾寒羊。\"
苏建国解释道。
\"专门吃特殊的草长大的,肉质特别细嫩。\"
王老太太夹了片白菜放进锅里,感叹道。
\"这白菜都比咱们村里的甜!\"
席间,苏建国频频给两位老人夹菜倒酒。
王老爷子几杯酒下肚,话也多了起来。
\"建国啊,我和你娘这辈子没白活,临老还能享这个福...\"
说着说着,老人的眼眶湿润了。
王秀兰连忙给父亲递上手帕。
\"爹,您说这些干什么,以后日子还长着呢。\"
\"就是。\"
苏建国举起酒杯。
\"来,爹,我敬您一杯。您二老就安心在四九城住下,我和秀兰一定好好孝顺您们。\"
这顿饭吃得宾主尽欢。
临走时,王老太太看着桌上还剩不少的菜,心疼地说。
\"这么多好菜,扔了多可惜。\"
\"娘,我已经让打包了。\"
王秀兰晃了晃手里的油纸包。
\"晚上热热还能吃。\"
走出东来顺时,天已经擦黑了。
初冬的晚风带着寒意,但一家人吃得浑身暖洋洋的,有说有笑地沿着街道往家走。
就在这时,眼尖的苏明富突然喊道。
\"大哥!\"
众人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只见街对面一个穿着破旧工装、满身木屑的年轻人正低头快步走着。
听到喊声,那人猛地抬头,露出一张满是憔悴的脸,正是苏家长子苏明强。
苏明强显然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家人,整个人僵在了原地。
他的目光从父亲崭新的呢子大衣,移到母亲身上崭新的棉袄,再到两位老人红光满面的脸,最后落在弟弟妹妹干净整洁的衣服上。
而他自己呢?
灰扑扑的工装沾满了木屑和油漆,头发乱糟糟的,脸上还有一道新鲜的刮痕,手里拎着个破布包,里面装着刚从粮店买的玉米面。
苏明强的脸\"唰\"地红了,下意识地转身就要走。
\"明强!\"
王秀兰喊住了儿子,声音里带着心疼。
苏明强这才不情愿地穿过马路,低着头走到家人面前。
\"爹,娘。\"
他的声音很小,十分的没底气。
苏建国冷哼一声。
\"没看见你姥姥姥爷?\"
苏明强这才注意到站在后面的两位老人,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姥姥!姥爷!您们什么时候来的?\"
\"来了有几天了。\"
王老爷子打量着外孙,眉头紧锁。
\"明强啊,你怎么...瘦了这么多?\"
苏明强不自在地看了看自己脏兮兮的衣服。
\"厂里活多,挺忙的...\"
王秀兰上前一步,轻声问道。
\"金花怎么样?孩子还好吗?\"
\"还、还行。\"
苏明强低着头。
\"就是这几天吃什么吐什么...\"
王秀兰脸上闪过一丝心疼,转身从苏玉芬手里拿过打包的油纸包。
\"这有些羊肉和菜,你带回去给金花补补。\"
苏明强看着那个印着\"东来顺\"字样的油纸包,喉结滚动了一下。
他想拒绝,但想到家里已经好几天没见荤腥了,最终还是伸出了手。
\"谢谢娘...\"
就在他接过油纸包的瞬间,一滴眼泪不受控制地掉在了手背上。
苏明强慌忙用袖子擦了擦脸,声音哽咽。
\"那我...我先回去了,金花还等着吃饭...\"
说完,他转身快步离开,背影在路灯下显得格外单薄。
那个印着\"东来顺\"的油纸包被他紧紧抱在怀里,像是抱着什么珍宝。
王秀兰望着长子远去的背影,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苏建国叹了口气,揽住妻子的肩膀。
\"走吧,回家。\"
回到家,天色已晚。
王秀兰的父母坐在堂屋的藤椅上,神色凝重。
老太太手里捏着块手帕,不时擦擦眼角。
老爷子则闷头抽着旱烟,眉头拧成了疙瘩。
\"秀兰啊。\"
老太太终于忍不住开口。
\"明强那孩子...咋变成这样了?\"
王秀兰正往暖瓶里灌开水,闻言手一抖。
她放下水壶,在围裙上擦了擦手,声音低了下来。
\"娘,这事说来话长...\"
老爷子磕了磕烟袋锅。
\"你拣要紧的说!那孩子从前不是挺孝顺的吗?\"
王秀兰把苏明强如何闹分家、如何威胁断绝关系、甚至放话说死后不让父亲进祖坟的事一一道来。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已经哽咽。
\"那会儿他就像中了邪似的,非要逼着他爹拿钱...\"
\"作孽啊!\"
老太太拍着大腿。
\"亲儿子咒亲爹,这是要遭雷劈的!\"
老爷子沉默良久。
他就是之前教育出了问题,偏心,导致老了老了,被赶出家门,无依无靠,现在只能住在女儿家。
老爷子看了眼厢房方向,那里传来苏建国逗孩子的声音。
\"你们家建国,是个厚道人啊。\"
夜深了。
王秀兰端着一盆热气腾腾的洗脚水走进卧室。
苏建国正坐在床边看账本,见她进来,合上本子放到一旁。
\"当家的,泡泡脚。\"
王秀兰蹲下身,轻轻托起丈夫的脚放进水里。
水温刚好,苏建国舒服地叹了口气。
王秀兰的手很温暖,力道适中地按着他的脚底。
屋里只有水声和两人的呼吸声。
\"建国...\"
王秀兰突然开口。
\"明强媳妇怀相不好,今天看他那样子...\"
苏建国的脚在水里僵了一下。
\"我是想着。\"
王秀兰继续揉着他的脚踝。
\"他们小两口没经验,金花又跟娘家断了往来...\"
\"秀兰。\"
苏建国打断她,声音平静得可怕。
\"路是他自己选的。\"
洗脚水泛起一圈涟漪。
王秀兰低着头,额前的碎发垂下来遮住了眼睛。
\"可孩子总是...\"
\"世上没有后悔药。\"
苏建国从水里抬起脚,水珠顺着脚背滑落。
\"我疼了他三十年,换来的是什么?\"
王秀兰拿过擦脚布,动作比平时重了几分。
\"可他现在知道错了...\"
\"知道错?\"
苏建国冷笑一声。
\"他是知道穷了!\"
他穿上拖鞋走到窗前,背对着妻子。
\"秀兰,你忘了他是怎么咒我的?\"
王秀兰不再说话,慢慢倒掉洗脚水,水声哗啦作响。
\"我就是...心疼那没出世的孩子。\"
她最后轻声说。
苏建国望着窗外的老槐树,恍惚又看见上一世自己临死前,大儿子冷漠的背影。
他攥紧了拳头。
\"各人有各人的命。\"
就这样,时间来到了第五天的早上。
凌晨三点十五分。
苏建国猛地睁开眼睛,他轻手轻脚地起身。
窗外一片漆黑。
苏建国摸黑穿好衣服,手指触到床头柜上的相机包时,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几分。
今天,他要用这台租来的相机,拍下足以扳倒刘副区长的铁证。
厨房里,苏建国就着冷水啃了两口昨晚剩下的馒头。
冰冷的食物让他完全清醒过来。
他检查了一遍相机,确认胶卷已经装好,闪光灯也充好了电。
最后,他从抽屉里取出一个小本子和钢笔,塞进棉袄内兜。
院子里静悄悄的。
苏建国推着自行车出了院门。
凌晨的街道空无一人,苏建国骑得很快。
来到货运站外围的铁丝网。
苏建国把自行车藏在附近的灌木丛中,用枯枝掩盖好。
他蹲下身,从铁丝网的缺口处钻了进去。
货运站内比想象中要亮堂些,几盏昏黄的路灯照亮了主要通道。
苏建国贴着货堆的阴影处移动,寻找合适的拍摄位置。
最终,他在一堆空木箱后面找到了理想的隐蔽点。
这里既能清楚地看到火车停靠的轨道,又不会被轻易发现。
苏建国蜷缩在木箱后面,呼出的白气在空气中凝结成小团白雾。
他搓了搓冻僵的手指,时不时看一眼腕表。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货运站依然静悄悄的,只有远处值班室透出一点灯光。
四点三十分,远处传来汽车引擎的声音。
苏建国立刻绷紧了神经,悄悄探出头观察。
两辆带篷的解放牌卡车缓缓驶入货运站,停在了离他不远的空地上。
\"动作快点!火车马上就到了!\"
一个粗犷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刺耳。
苏建国眯起眼睛,看到马三宝那矮胖的身影从第一辆卡车上跳下来,嘴里还叼着烟。
他身后跟着七八个工人,个个睡眼惺忪,打着哈欠。
苏建国屏住呼吸,轻轻拉开相机包的拉链。
他小心翼翼地调整焦距,将马三宝和那两辆卡车纳入取景框,按下快门。
\"咔嚓\"一声轻响,第一张照片诞生了。
马三宝似乎听到了什么,猛地转头看向苏建国藏身的方向。
苏建国立刻缩回木箱后面,心跳如鼓。
\"怎么了老板?\"
一个工人问道。
\"没什么,可能是野猫。\"
马三宝嘟囔着,转身对工人们发号施令。
\"都精神点!今天这批货要赶在早市前送到店里!\"
苏建国松了口气,继续观察。
马三宝指挥工人们打开卡车后挡板,准备好卸货工具。
他自己则不停地看表,显得有些不耐烦。
五点整,预定的火车到达时间到了,但铁轨上依然空空如也。
马三宝骂骂咧咧地踢了一脚地上的石子。
\"妈的,又晚点了!\"
苏建国并不着急。
这个时期的火车晚点是家常便饭,尤其是货运列车。
他活动了一下冻僵的脚趾,继续耐心等待。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天色渐渐亮了起来。
马三宝的烦躁情绪越来越明显,他不停地来回踱步,时不时对着工人们发火。
苏建国则利用这段时间调整拍摄角度,确保能捕捉到最佳画面。
六点十分,远处终于传来火车的汽笛声。
苏建国精神一振,将相机对准铁轨方向。
一列黑漆漆的运煤车缓缓驶入站台,车身上\"京b-4419\"的编号清晰可见。
火车停稳后,几个穿着铁路制服的列车员跳下车。
马三宝立刻满脸堆笑地迎上去,从怀里掏出一个鼓鼓囊囊的牛皮纸包,塞给为首的列车员。
\"辛苦了,这是老规矩。\"
马三宝压低声音说,但在这寂静的清晨,苏建国还是听得一清二楚。
列车员掂了掂纸包的分量,满意地点点头,转身对同伴们挥了挥手。
\"干活了!\"
苏建国迅速按下快门,将这一幕行贿过程完整记录下来。
他的手指因为兴奋而微微发抖,但取景框始终稳稳地对准目标。
接下来是热火朝天的卸货场面。
工人们从运煤车上搬下一筐筐新鲜蔬菜。
翠绿的黄瓜、红艳艳的西红柿、嫩绿的韭菜,与车厢外\"煤炭专运\"的标识形成鲜明对比。
苏建国连续拍摄了十几张照片,确保每个环节都有充分证据。
马三宝站在一旁监督,时不时催促工人加快速度。
当最后一筐蔬菜被搬上卡车时,他看了看表,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干得不错!\"
马三宝拍了拍列车员的肩膀。
\"马上过年了,到时候,我给兄弟们准备大大的年货!!\"
列车员点点头很是满意。
随后目送马三宝上了卡车。
两辆满载蔬菜的卡车缓缓驶出货运站。
苏建国又等了十分钟,确认所有人都离开后,才从藏身处爬出来。
他的双腿因为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而麻木不堪,差点摔倒在地。
他扶着木箱慢慢活动筋骨,同时检查相机里的胶卷。
三十六张全部拍完,每一张都是铁证。
货运站渐渐热闹起来,早班的工人们开始了一天的劳作。
苏建国将相机小心地收进包里,沿着来时的路线悄悄离开。
当他钻出铁丝网,找到自己的自行车时,天光已经大亮。
苏建国长舒一口气,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离开货运站,苏建国骑上自己的自行车,快速赶往照相馆。
\"红星照相馆\"的招牌在晨光中显得格外陈旧,卷帘门紧闭着,显然还没到营业时间。
苏建国把自行车往墙边一靠,几步冲到门前,用力拍打起铁门。
\"砰砰砰!\"
拍门声在寂静的街道上格外刺耳。
\"谁啊?大清早的!\"
里面传来老板不耐烦的声音,伴随着拖鞋拖沓的声响。
\"老板,急事!开门!\"
苏建国又重重拍了两下。
卷帘门\"哗啦\"一声被拉起半截,露出照相馆老板那张睡眼惺忪的脸。
他顶着一头乱发,圆框眼镜歪歪斜斜地架在鼻梁上,身上披着件皱巴巴的棉袄。
\"是你啊。\"
老板认出了苏建国,打了个哈欠。
\"来还相机的?\"
苏建国摇摇头,从车筐里取出相机包。
\"洗照片,急用。\"
老板一听有生意,眼睛顿时亮了几分,连忙将卷帘门完全拉起。
\"进来吧,进来吧。\"
照相馆内弥漫着显影液的刺鼻气味,墙上挂满了各种样片。
苏建国跟着老板穿过前厅,来到后面的暗房。
老板打开灯,昏红的灯光下,一排排设备整齐排列。
\"胶卷取出来吧。\"
老板伸出手。
苏建国小心翼翼地从相机中取出胶卷,递给老板。
\"这些照片很重要,一定要洗清楚。\"
老板接过胶卷,在红灯下粗略检查了一下。
\"嚯,三十六张全拍满了?拍得什么这么急?\"
\"一些...证据。\"
苏建国含糊其辞,不想多说。
老板挑了挑眉,没再追问,熟练地将胶卷装入显影罐。
\"普通洗印一张五毛,加急一块。你要洗多少?\"
苏建国咬了咬牙。
\"每张洗五份。\"
\"五份?\"
老板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惊讶地抬头。
\"那就是一百八十张啊!\"
\"对,都要。\"
苏建国从兜里掏出一叠钞票。
\"多少钱?\"
老板推了推眼镜,快速心算。
\"普通洗的话九十块,加急一百八。看你是老顾客,给你打个折,一百五全加急,下午就能取。\"
苏建国数出十五张大团结拍在桌上。
\"越快越好。\"
老板见到钱,态度更加热情。
\"成!你先坐着等会儿,我这就开始。\"
他转身忙碌起来,动作麻利地将胶卷装入显影设备。
苏建国坐在暗房角落的凳子上,看着老板熟练地操作各种药水和设备。
红灯下,老板的身影显得格外专注。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暗房里只有药液晃动的声音。
约莫两小时后,老板终于直起腰,擦了擦额头的汗。
\"好了,底片已经处理完了,现在开始洗印。\"
一张张照片从机器中吐出,老板将它们挂在绳子上晾干。
苏建国忍不住凑近查看,照片上的画面逐渐清晰。
马三宝给列车员塞钱的瞬间、工人们从运煤车上卸下蔬菜的场景、车厢上\"煤炭专运\"的标识与新鲜蔬菜的鲜明对比...
\"这些...\"
老板盯着照片,声音突然变得谨慎。
\"你确定要洗这么多?\"
苏建国目光坚定。
\"非常确定。\"
老板咽了口唾沫,压低声音。
\"兄弟,我在这四九城开了二十年照相馆,什么照片没见过。你这可是要捅马蜂窝啊!\"
\"所以我才需要五份。\"
苏建国平静地说。
\"老板,你只管洗照片,钱一分不少你的。其他的,与你无关。\"
老板犹豫了一下,最终点点头。
\"行吧,不过我得提醒你,你可得小心点...\"
\"我知道。\"
苏建国点了点头。
下午三点,所有照片终于洗印完毕。
老板将它们整齐地装入五个大信封,每个信封里都是完整的三十六张照片。
\"按你说的,五份,一份不少。\"
老板将信封递给苏建国。
\"兄弟,保重。\"
苏建国点点头,付清余款,将信封小心地装进随身带的布包里。
离开照相馆后,他没有直接回家,而是骑车来到了东单市场附近的一家茶馆。
茶馆里人不多,苏建国要了个僻静的角落,点了一壶龙井。
他从布包里取出纸笔,开始撰写文章。
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苏建国时而停顿思考,时而奋笔疾书。
他运用了前世记忆中的\"震惊体\",标题醒目地写着。
《震惊!公车私用,领导家小舅子无法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