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一座座的炮台依山而建,各有土石夯砌的临时“城墙”,每个炮台都是攻防阵地。
众多炮台和“城墙”连起来便是自成一体的攻防战线。
山岗的各个山头还有建造的望楼,其上似乎有令旗挥舞,应该集观察和传令为一体的信息中枢。
崇祯身侧,郑鸿逵也在观察敌情,待他看清情况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建奴准备的真充分啊。
竟然打造了这么密集的壕沟、土墙,若是强攻,怕是死上三五万人都难以突破。
再加上山头和城头的火炮支援,壕沟一带几乎成了死地,五万人齐攻也拿不下来。
此战,若想破城,必须先拿下两道山岗,少不得要炮战压制敌军炮台,然后仰攻山头。这战损也不会小!”
崇祯听着他的感慨,点头道:
“确实,这些山岗的坡度虽然不算大,但盾车推上不去,若要强攻只能拿人命填,壕沟更是如此,大军只能徒步冲锋,真是一步一个坎。
而且,盖州本就有五万余在册的人丁,即可转化为士卒。
金獾南下肯定会带来至少5万大军,可以说,我们面前,是10万人守护的铜墙铁壁。”
郑鸿逵闻言毛骨悚然,急道:
“这不得30万人才有拿下的希望,还要耗费无数人命和财力。
辽南的产出和海道……可供养不起这么多大军啊!这可那怎么办?”
崇祯笑了笑:
“先轰他娘的三天再说!”
郑鸿逵闻声嘴角一抽,心道:“陛下,您是陛下,怎么还出口成脏啊!”
崇祯收回视线,又道:
“金獾费这么大事,也没多大用,无非是裤裆里放大酱。”
郑鸿逵一呆:“裤裆里放大酱?什么意思?”
王相尧补充:
“咸的蛋疼!”
……
翌日。
崇祯在一处高低搭了棚子,下设茶桌,悠哉的喝茶。
火器营却忙碌起来,他们一大早就将所有的大炮拉到前线
炮手们各有任务,有人用测远镜观察目标,有人调整炮身角度,还有人往炮膛里装填着圆球形的实心弹。
当天光大亮时,最后一门火炮也已就位,一百二十门新炮在旷野上列成三排
对准了前方的壕沟和炮台。
“放!”
随着参将手中令旗猛地挥下,第一排火炮率先怒吼起来。
随后是第二排……第三排……
“轰!”
“轰!”
“轰!”
震耳欲聋的轰鸣接连炸响,火舌吞吐,滚烫的气浪掀起地上的尘土。
一颗颗炮弹狠狠砸向远方。
一时间,霹雳横飞,硝烟弥漫。远处的地面腾起火光,随后冒起一道道烟柱。
这是京师近半年铸造的火炮,由褚宪章亲自押运到天津港,搭乘登州水师的舰船远到复州港,随军赶来盖州。
在王徵改造前,明廷的重型弗朗机炮可以打出去500米,?红夷大炮可以打出去500-1000米。
而且实心弹占比超80%,除非命中敌人,否则难以造成杀伤。
少部分是开花弹,且有相当大的炸膛的危险。
可现在不一样了。
京师新铸造的火炮射程可达1000-2000米,普遍在1500米左右,而且,炮弹全部改成了开花弹,打到敌阵后可爆开,将内置的铅弹激射出去,造成大规模杀伤。
但是,这一次炮击并没有打的太远,射程依旧在500米以内,也没有用开花弹。
那些实心弹砸在地上,只留下一个个深浅不一的土坑,既没炸开缺口,更没伤及建奴的有生力量,仿佛刚才那番轰鸣,只是一场徒劳的宣泄。
轰鸣了一刻钟后,盖州城外安静下来。
城头。
多尔衮凝神看着明军的火炮阵地,脸色阴沉,即便炮声停了,他的神色依旧很严肃。
因为他知道,刚刚的炮击,不是为了杀敌,而是在试炮,方便正式炮战后的调校。
多尔衮身侧,屯齐指着城下那片几乎完好的壕沟,喜道:
“南军的炮根本打不过河!他们的炮口最多够到五百米,咱们的壕沟全在河北岸五百米外,连个土坷垃都没被掀起来!”
他越说越兴奋,指着河道与壕沟的布局:
“摄政王英明!让奴才们在河北岸掘壕,既避开了南军的炮。
等他们敢过河来填壕,咱们城头、土墙和山头的火炮就能把他们轰成肉泥!这一手真是绝了!”
多尔衮却缓缓摇头,目光依旧没离开明军阵地:“别高兴得太早。刚才那些炮,不对劲。”
“不对劲?” 屯齐愣了愣,凑近垛口再看,“那些炮的样子虽然是第一次见,但是射程短,又是实心弹,有啥好怕的?”
多尔衮并不解释,暗自心道:
“刚刚那些炮的声音比寻常火炮沉厚得多,像闷雷滚过胸腔,很不正常。
还有炮口的火光,颜色也和曾经的火炮不一样。倒像是炮膛里藏着更烈的火药。”
想到这,他心中一阵不安,总觉得崇祯要整个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