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书 >  长白山老林子里的故事 >  第464章 昆仑血途

黎明前的昆仑山口飘着铁锈味的雪,陈镇玉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齐膝的积雪中。他右臂的山形印记在严寒中隐隐发烫,青铜巨剑用狼皮裹着背在身后,剑鞘上结了一层薄霜。

"陈师叔,前面有动静。"慕容雨压低声音,手指向远处的山脊。少女的睫毛上挂满冰晶,呼出的白气在晨光中凝结又消散。

陈镇玉眯起眼睛。山脊上,十几个黑影正机械地移动着,他们身上泛着诡异的金属光泽,动作僵硬却力大无穷——是青铜傀儡。更远处,九具青铜棺椁呈环形排列,每具棺椁上都缠着碗口粗的锁链,锁链另一端拴在中央的石柱上。

"岩温阿叔到哪了?"陈镇玉解开腰间的水囊,灌了一口烈酒暖身。

"昨夜信鸽传来消息,已经过了唐古拉山口。"慕容雨从皮囊里取出几颗青铜颗粒,"这是鄂伦春猎人送来的,说是从东北葬门附近的溪水里捞出来的。"

陈镇玉用匕首尖挑起一颗颗粒。那东西突然裂开,露出里面蜷缩的虫形胚胎。他立刻将颗粒甩进雪地,青铜虫卵瞬间被冻成齑粉。

"传话下去,不要用手直接碰任何金属物件。"陈镇玉用狼皮重新裹紧剑柄,"南宫家在养门虱。"

正说着,地面突然剧烈震动!远处的山脊上,一道青铜色光柱冲天而起,光柱中隐约可见一扇巨门的轮廓。几个南宫家修士躲闪不及,被扭曲的空气拧成了麻花状,鲜血在雪地上泼洒出诡异的门形图案。

"葬门要开了!"慕容雨脸色煞白。

陈镇玉右臂的印记突然剧痛。他猛地按住伤处,眼前闪过破碎的画面——青铜棺椁中伸出的枯手、陈星站在星空下的背影、那日苏在雾海中回眸的瞬间......

"陈师叔!"

剧痛退去,陈镇玉发现自己半跪在雪地里,指甲深深抠进冻土。他喘着粗气站起身:"计划有变,我们直接去葬门。"

"可那里已经——"

"星儿在等我。"陈镇玉解开狼皮大氅,露出里面暗红色的皮甲——那是用鄂伦春秘法制成的辟邪甲,每一片皮革都浸透过萨满血,"你们在此接应五脉援军。"

远处突然传来低沉的号角声。山脊上的青铜傀儡齐刷刷转向葬门方向,动作整齐地跪拜下去。光柱中的巨门虚影越来越清晰,门缝里渗出粘稠的青铜液体,顺着山坡缓缓流下,所过之处积雪瞬间汽化。

"来不及了。"陈镇玉紧了紧背上的青铜剑,"门要开了。"

他大步走向山脊,奇怪的是,那些青铜傀儡对他的经过毫无反应。直到距离光柱不足百丈时,陈镇玉才明白原因——右臂的山形印记正在发光,与青铜门产生着某种共鸣。

葬门所在的山坳已成炼狱。九具青铜棺椁中央,紫袍老者正用匕首割开手腕,将血滴在石柱顶端的凹槽里。

"以血唤祖,以魂饲门......"老者的咒语在山谷间回荡。

陈镇玉停在棺阵边缘,注意到那些锁链的纹路与长白山天池下的如出一辙,而石柱上的凹槽形状,恰好能容纳他手中的青铜巨剑。

"南宫长老!"陈镇玉高声喝道,"你可知放出棺中物的后果?"

紫袍老者缓缓转头,青铜化的半边脸露出诡异的微笑:"陈镇玉你来得正好......"他指向其中一具紧闭的棺椁,"你父亲在里面等你呢。"

陈镇玉右臂的印记突然灼烧般剧痛。他强忍痛楚:"我父亲葬在长白山天池。"

"葬?"老者突然狂笑起来,"是他亲手将四大世家的先祖炼成活棺!而他自己......"他扯开衣襟,露出胸口诡异的门形疤痕,"则是第一个躺进棺材的镇山人!"

陈镇玉如遭雷击。父亲胸口也有门形疤痕?和星儿的一模一样?

地面突然裂开!无数青铜藤蔓破土而出,瞬间缠住陈镇玉的双腿。他挥剑斩断藤蔓,断口处喷出的不是汁液,而是粘稠的人血!

"没用的......"老者继续往石柱上滴血,"这些藤蔓是用葬门守卫的血肉培育的......"

一具紧闭的青铜棺椁突然剧烈震动!棺盖被撞得砰砰作响。老者面露喜色:"看!你的好儿子在帮我们开门呢!"

陈镇玉心头巨震。星儿在棺椁里?他挥剑冲向石柱。就在这时,另外两具紧闭的棺椁也同时震动起来,棺身上浮现出熟悉的纹路——一具刻着长白山轮廓,一具刻着鄂伦春的熊图腾。

"五脉镇山棺......"陈镇玉突然明白了什么,"你们想用镇山人的血脉开棺?"

老者笑而不答,突然甩出三枚青铜钉。陈镇玉挥剑格挡,钉子却半途拐弯,精准钉在了三具棺椁上!

"铮——"

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响彻山谷。三具棺椁的锁链同时崩断,棺盖缓缓滑开。陈镇玉屏住呼吸——

第一具棺椁里躺着陈青山。他双目紧闭,胸口门形疤痕泛着银光,双手捧着一面破碎的青铜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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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具棺椁里是那日苏。她的长发已经全部变成青铜色,脚踝上拴着九条细链。

第三具棺椁......是空的。

"哈哈哈!"老者癫狂大笑,"那小崽子果然逃出来了!不过没关系,有你们两个就够了!"

陈镇玉注意到陈青山手中的青铜镜碎片,与那日苏脚踝上某个铜环的缺口完全吻合。

"星儿......"他喃喃自语,"原来你拿走了最后一块......"

老者割开自己的手腕,鲜血喷溅在石柱上:"先祖在上,血祭已成!请开葬门!"

九具棺椁同时亮起刺目的青光。陈青山和那日苏的尸体缓缓浮起,朝着光柱中的巨门飘去。陈镇玉想要阻拦,却发现自己的双腿不知何时已被青铜藤蔓缠住,藤蔓尖端刺入皮肉,贪婪地汲取着他的血液。

"别挣扎了......"老者喘息着说,"你的血,是最后的钥匙......"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银光突然从天而降!光柱中的巨门被硬生生劈开一道缝隙,一个小小的身影踏着银光走来——

"爹。"陈星赤脚站在虚空中,胸口门形疤痕完全变成了银色,"我找到爷爷奶奶了。"

孩童手中握着一块青铜镜碎片,与陈青山手中的残片如出一辙。更令人震惊的是,他的瞳孔里倒映着的不是在场众人,而是星空深处的某扇巨门。

老者惊恐后退:"不可能!葬门明明......"

陈星轻轻抬手,老者突然捂住胸口惨叫起来——他胸前的门形疤痕正在扭曲变形,像是被无形的手生生撕开!鲜血喷涌而出,却不是红色,而是粘稠的青铜液体。

"你们关错了人。"陈星的声音空灵回荡,"三百年前,被关在门后的不是四大世家的先祖......"

陈青山和那日苏的尸体突然睁开眼睛。两具尸体同时抬手,指向第三具空棺:

"是我们。"

随着这声宣告,空棺突然亮起刺目银光。棺椁表面的纹路活了过来,化作无数细小的锁链缠向老者。老者的惨叫声戛然而止,整个人被拖入棺中,棺盖轰然闭合!

光柱中的巨门开始崩塌,九具棺椁剧烈震颤。陈星飘到陈镇玉面前,将青铜镜碎片按在他右臂的印记上:

"爹,该回家了。"

银光暴涨,吞没了整个山坳。当光芒散去时,葬门、光柱和棺椁全都消失不见,只剩下满山积雪和呆立的青铜傀儡。

陈镇玉踉跄着站起身,发现右臂的印记已经变成了完整的青铜镜图案。镜面中,陈星的身影渐渐远去,孩童回头挥手,嘴角带着安详的微笑。

远处的山路上,传来岩温阿叔熟悉的苗歌声。陈镇玉深吸一口气,将青铜巨剑重新背好,迎着朝阳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