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书 >  无敌玄尘 >  第182章 执笔者的代价,命运的回响

玄尘指尖刚碰到《旁观录》书脊渗出的黑雾,书页突然“哗啦”一声剧烈翻动。

青铜笔在掌心烫得惊人,他本能缩回手,却见一道血红色裂痕从封面龙纹处裂开,像利刃划开锦缎般蔓延至封底。

“这是……”他喉结滚动,后颈泛起凉意。

幻境里命河的低语突然清晰起来——“执笔者就位”,原来不是完成时,而是开启。

体内有陌生力量翻涌,像是被人强行塞进半块拼图,每一寸经脉都在发烫。

他想起归无在幻境里说“这些年吃的糖粥、挨的揍难道都是假的”,此刻终于懂了:当他们在命运线上互相锚定,就注定要共同承受这柄双刃剑的割痕。

“咳……”

归无的闷哼像根针,扎破玄尘的思绪。

他转头,看见青年背对着窗,月光被乌云啃噬得支离破碎,归无的影子在地面扭曲成奇怪的形状。

他右手死死压着左胸,指节泛白,腕间金纹比刚才更亮,像要烧穿皮肤。

“怎么了?”玄尘快步上前,刚要扶他,归无突然抓住他手腕,指甲几乎掐进肉里。

“有东西在拉我。”归无的声音发颤,额头沁出冷汗,“从骨头缝里,从……从命线里。”他仰起脸,眼睛里映着窗外的霓虹,却像是透过那些光在看更遥远的地方,“就像有人攥着我的魂,要把我扯进另一条路。”

玄尘心头一沉。

他没急着用术法,而是先扯开归无的衣领——锁骨下方,淡金色的神禽印记正渗出细小红纹,像被无数根丝线穿透。

他想起幻境里那道青影扫过归无额头时的光,原来神禽的力量从来不是馈赠,而是绑定。

“别动。”他迅速结印,指尖在虚空划出银色光轨。

阵法刚要成型,玄尘突然皱眉——那些拉扯归无的丝线,竟穿透了他布下的“九曜锁灵阵”。

阵纹在半空崩解成星芒,他这才看清:丝线的另一端,是客厅墙上那幅抽象画里的阴影,是茶几玻璃倒影中晃动的光斑,是空气里漂浮的尘埃……它们根本不属于这个维度,而是从命运长河里直接延伸出来的。

“这是命线重铸的反噬。”玄尘咬着后槽牙,“你修补我命线时动了本源,现在天道要重新校准。”

“校准?”归无扯出个苍白的笑,冷汗顺着下巴滴在玄尘手背,“那是不是说……以后我喝糖粥的次数,被你罩着的次数,都要被重新算过?”

“不会。”玄尘的声音突然沉得像块铁,他反手扣住归无后颈,掌心涌出温热的灵气,“至少今天的冰可乐,我保证你能喝到。”

“砰——”

林初雪的膝盖砸在地板上的声音,让两人同时转头。

女刑警蜷在沙发旁,双手死死攥着发尾,眼尾金纹泛着妖异的紫。

她的瞳孔在收缩,又放大,像是在看某种人类不该直视的东西。

“初雪?”玄尘松开归无,刚要过去,林初雪突然抬头。

她的眼睛里叠着无数画面:地铁里穿蓝衬衫的男人低头看表,玻璃倒影里有道黑影正扒着车门;早餐铺的阿姨把豆浆递出窗口,蒸汽模糊了她的脸;巷口的流浪猫突然炸毛,弓背盯着天空——所有画面都在她眼底闪回,像被快进的录像带。

“我看到……”她喉咙发紧,“明天早上八点零三分,二号线龙泽站。”她的手指无意识抠着地砖缝,“穿灰西装的男人会被推下站台,地铁进站时……”她突然哽住,喉间溢出压抑的呜咽,“他妻子今天刚给他织了条围巾,放在玄关的椅子上。”

玄尘蹲下来,按住她颤抖的肩膀。

因果律视觉失控的后果他早有预料,但亲眼看见她被未来碎片撕裂神经,还是让他心口发闷。

“你知道规则。”他轻声说,“改了一个因果,会引发连锁崩塌。上回你试着救那个跳楼的学生,结果他母亲出了车祸。”

林初雪突然抓住他手腕,指甲几乎掐进他昨天被归无挠的抓痕里。

“可他才二十七岁!”她的声音带着哭腔,“他手机里存着女儿的视频,他说要攒钱给孩子买钢琴——”

“初雪。”玄尘捧住她的脸,强迫她看向自己,“你现在看到的,是无数可能中的一条。如果我们现在介入,这条线会断,但其他线会缠上来。”他指腹抹掉她眼角的泪,“你要相信,命运自己会找平衡。”

林初雪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尾金纹的紫淡了些。

她松开手,掌心在牛仔裤上擦了擦,像是要擦掉那些血腥的画面。

“我知道。”她吸了吸鼻子,“只是……有点恶心。”

客厅突然安静下来。

窗外的乌云散了些,月光重新漫进来,照在《旁观录》上。

那道血痕还在,但不再蔓延,像道凝固的伤口。

玄尘盯着书页,突然发现裂痕边缘有极细的金纹在蠕动,像是在修补什么。

归无靠在沙发上,用袖子擦了擦汗,目光扫过茶几上的冰可乐。

“所以……”他清了清嗓子,“那罐可乐,到底被谁喝了?”

玄尘挑眉,刚要开口,却瞥见归无腕间的神禽印记突然亮了一瞬。

与此同时,他摸到口袋里的青铜笔在发烫——不是疼,而是某种跃跃欲试的震颤,像在提醒他什么。

林初雪的因果律视觉又闪了一下。

这次她没说话,只是盯着玄尘的口袋,那里鼓起一小块,露出半枚红色符纸的边角。

玄尘低头,顺着她的目光摸到口袋里的“命锁符”。

那是他上个月在鬼市淘的,当时觉得有趣,现在却突然想起老道士说的话:“这符能锁三条命线,前提是……你舍得用自己的气运当锚。”

他指尖轻轻碰了碰符纸,窗外的风突然卷起《旁观录》一页,露出空白处新渗的字迹:“执笔者,需自证。”

归无凑过来看,打了个哈欠:“什么破书,比我作业还难啃。”

林初雪却盯着玄尘的手,轻声问:“你在想什么?”

玄尘没回答。

他望着茶几上三人交叠的影子,想起幻境里那片焦土上,归无替他补命线时滴落的血珠;想起林初雪第一次用因果律视觉时,哭着说“原来每个人背后都拖着血”;想起自己每次暴走后,青鸾在意识里冷笑“你以为吞噬就能摆脱规则?”

他摸出命锁符,符纸在掌心微微发烫。

“没什么。”他说,“只是突然觉得……我们需要多买几罐冰可乐。”

窗外,月亮彻底挣脱了乌云。

玄尘指尖的命锁符在月光下泛着暗红,像一滴凝固的血。

他盯着符纸边缘细密的金线,那是老道士用朱砂混着自己的心血画的,当时说“锁命需以命为引”,他只当是江湖骗术,此刻却觉得每道纹路都在发烫,烫得掌心沁出薄汗。

“玄尘?”归无的声音带着虚弱的颤音,玄尘这才惊觉自己已经捏着符纸站了半分钟。

他低头,看见归无额角的汗滴正顺着下颌线滚进衣领,神禽印记的红纹又往心口蔓延了半寸,像条正在进食的蛇。

“这符能把我们的命线拧成一股。”玄尘蹲下来,符纸在两人中间展开,“天道要抽你,就得连我和初雪一起抽——它舍不得。”他说“舍不得”时勾了勾嘴角,但眼底没有笑意,“毕竟我最近吞了天机阁的推演阵,他们正满天下找我麻烦;初雪的因果律视觉能当活卦盘用。我们三个,都是天道的‘有用之人’。”

归无盯着符纸,喉结动了动:“那你要拿什么当锚?”

玄尘没回答,只是用指甲在掌心划开一道细口。

血珠刚冒出来,符纸突然泛起红光,像被点燃的火引,金线顺着他的手掌爬上手腕,又分出两支钻进归无和林初雪的指尖。

林初雪轻哼一声,她的因果律视觉突然清晰得刺痛——她看见三条命线从三人的心脏位置窜出,在半空纠缠成绳结,绳结上还挂着细碎的光片,那是他们共同喝过的冰可乐、归无被玄尘揉乱的头发、她在凶案现场拽住玄尘衣角的瞬间。

“疼吗?”玄尘问归无,指尖按在他腕间的神禽印记上。

归无摇头,却在触碰到的刹那倒抽冷气——玄尘的血混着符纸的灵力涌进来,竟把那些啃噬他的命线暂时逼退了些。

“青鸾……”归无突然呢喃,睫毛剧烈颤动。

他的意识里炸开一片青金色的光,那只神鸟的虚影悬在命海之上,尾羽扫过他的魂魄,“你不是容器,而是钥匙。”声音清冽如冰锥,“只有你能打开那扇门。”

玄尘的手猛地收紧。

他能感觉到归无体内的力量在翻涌,那是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古老气息,像归墟里沉了万年的琥珀,裹着星辰的碎片。

“你听见什么了?”他压低声音,喉间发紧——青鸾是他吞噬南明离火时一并唤醒的器灵,按理说该只认他为主。

归无睁开眼,瞳孔里映着细碎的青芒:“她说我是钥匙。”他抬起手,指尖轻轻碰了碰玄尘的眉心,“不是你的,是……命运的。”

林初雪突然站了起来。

她的因果律视觉里,整座古籍馆的空间正在扭曲,书架的影子被拉长又缩短,《旁观录》的书页无风自动,每一页都在渗出黑雾,像被煮沸的墨汁。

“玄尘。”她抓住他的衣袖,“你手里的笔在发烫。”

玄尘这才注意到,青铜笔不知何时从口袋里滑了出来,笔锋正对着窗外的星光。

他鬼使神差地握住笔杆,笔尖触碰到空气的瞬间,整个人像是被雷劈了——无数画面涌入脑海:归无在焦土上替他补命线时滴落的血珠、林初雪第一次用因果律视觉时哭着说“原来每个人背后都拖着血”、青鸾在他意识里冷笑“你以为吞噬就能摆脱规则?”

“执笔者,亦可为裁决者。”他轻声说,笔尖在空气中划出银亮的轨迹。

话音未落,古籍馆的穹顶发出闷响。

木质书架剧烈摇晃,《旁观录》“啪”地合上书页,封面上的龙纹突然活了过来,张牙舞爪地朝着玄尘笔下的字迹扑去。

归无被震得踉跄,扶住茶几的手按碎了半罐冰可乐,冰凉的液体顺着指缝滴在地板上,却在落地前凝成冰晶——时间流速乱了。

林初雪的因果律视觉彻底失控。

她看见玄尘写下的字变成实体,像把银色的剑劈开了天,裂缝里涌出的光不是白也不是黑,是混沌未分的颜色,里面漂浮着星骸、断剑、未成型的命线,还有一张模糊的脸,正朝着他们的方向转动。

“那是……”她的声音卡在喉咙里。

玄尘的呼吸骤然急促。

他能感觉到那道裂缝在吸扯他的阵图本源,像归墟里的漩涡终于找到了猎物。

但更让他心惊的是,裂缝里传来的低语声,带着某种熟悉的韵律,像是他吞噬过的上古阵法在共鸣,又像是……另一个自己在说话。

归无突然抓住他的手腕。

神禽印记的红纹不知何时褪成了淡金,他的眼睛亮得惊人:“我知道那扇门在哪里了。”他说,“在裂缝的最深处,青鸾说,钥匙该插进锁孔了。”

林初雪的指尖抵在额角,那里跳动着与因果律视觉同源的疼。

她望着裂缝里翻涌的光影,突然想起三天前在巷口捡到的流浪猫——那只猫当时也盯着天空,和现在裂缝里的光,是同一种颜色。

“玄尘。”她轻声说,“你听见了吗?”

玄尘当然听见了。

那声音越来越清晰,像无数人在同一个频率上说话,却又分明是同一个人的声音。

他握紧青铜笔,笔杆上的纹路突然变得滚烫,烫得他几乎握不住。

“走。”他说,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去看看,这裂缝后面,到底藏着谁的命运。”

归无抹掉嘴角的血,站了起来。

林初雪扯了扯他的衣袖,把自己的警徽塞进他手里:“如果走散了,这个能当定位符用。”

窗外的星光突然暗了一瞬。

古籍馆中央的裂缝缓缓张开,内部涌动着混沌般的光影,像只正在睁眼的巨兽。

三人站在裂缝前,能清晰听见里面传来的低语,那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终于,在裂缝完全展开的刹那——

“玄尘。”

“归无。”

“林初雪。”

他们同时听见,那声音轻轻念出了自己的名字。

而这声音,不属于他们中的任何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