彰德府的廉生,成分是贫下中农,特长是穷得稳定。
他唯一的资产,就是一张帅得能直接去饭馆刷脸的脸。
可惜饭馆老板只认钱。
这天,廉生又一次因试图赊账失败,被饭馆老板追了九条街,成功在一片富人区里跑丢了。
他扶着墙喘气,一辆骚包的马车停在了他面前。
车不是重点,重点是拉车的马,通体漆黑,四个蹄子却闪烁着幽幽的绿光,像是踩了四个风火轮。
车帘一掀,一个画着精致全妆的老太太探出头。
“小伙子,GPS坏了?”
廉生看着她,礼貌地问。
“奶奶,您这马……是油电混合的吗?”
老太太没理他,反而掏出一个小本本,对照着廉生的脸看了半天。
“骨相清奇,天庭饱满,印堂这个光泽……是A股要牛市的信号啊。”
她一拍大腿。
“上车,我带你去做个天使轮融资。”
廉生稀里糊涂地上了车,来到一处豪宅。
与其说是豪宅,不如说是个地上KTV,门口两个石狮子嘴里都塞着镭射灯球。
老太太自称刘夫人,亡夫姓刘,家道中落,全靠她一个鬼……一个人撑着。
“我那俩孙子,一个天天直播喊麦,一个搞行为艺术,简直是家族企业的两**ug。”
刘夫人指着不远处两个正在斗舞的青年,痛心疾首。
她转头看向廉生,眼神炽热得像在看一只即将涨停的股票。
“你,虽然是外人,但我看你面相,就是天选的操盘手。”
她让人抬出一个箱子,打开,里面全是黄澄澄的金元宝。
“不多,启动资金,八百多两。”
廉生吓得后退一步。
“使不得,无功不受禄,再说我连九九乘法表都背不全。”
刘夫人一把拉住他。
“别怕,我给你算了一卦,大数据显示,你找个姓伍的当合伙人,就能走上人生巅峰。”
她又指了指门口那匹绿蹄子的马。
“送你了,百公里耗油只需三炷香,环保。”
廉生揣着半信半疑,回家路上真就碰到了一个叫伍德的破产算命先生。
两人一拍即合,拿着刘夫人的投资,跑去荆襄倒卖起了“开过光的文玩核桃”。
年底一盘账,利润翻了三倍。
廉生刚回到彰德,刘夫人已经派人摆好了庆功宴。
他恭恭敬敬地递上账本。
刘夫人摆摆手,看都没看。
她反手掏出一块发光的玉璧,上面用蝇头小楷清清楚楚地列着每一笔流水,甚至还生成了SWOT分析报告。
廉生惊得下巴都快掉了。
“您……您是神仙吗?”
刘夫人微微一笑,深藏功与名。
几天后,刘夫人又摆了一桌饯行宴。
“我夜观天象,发现明天的宇宙财富密码会随机降临,你适合远行。”
她把廉生赚来的钱,连同本金,又全塞给了他。
“去吧,皮卡丘,不到身家千万别回来见我。”
廉生这次去了淮上,改行当盐商,靠着给食盐包装上印“吃前摇一摇,好运自然来”的营销文案,又赚了个盆满钵满。
人一有钱就空虚,他开始跟文人墨客厮混,生意全权丢给了伍德。
这天,他在桃源县听说朝廷要选秀女犒劳边疆将士,民间一片鸡飞狗跳。
一个姓慕的员外,本想把妹妹送去给一个姓薛的官N代,结果姓薛的临时跑路了。
慕员外急得团团转,一出门就撞上了浑身散发着金钱芬芳的廉生。
他上下打量一番,当场拍板。
“就是你了!我妹妹嫁给你了!”
就这样,廉生白捡一个媳'妇,外加一个哭着喊着要跟他混的便宜大舅子。
他带着新婚妻子和慕员外,荣归故里,第一站就是去拜访刘夫人。
刘夫人见到廉生的新媳妇,笑得脸上的粉都掉了两层。
“好孩子,快过来让外婆看看。”
廉生脑子当场宕机。
外……外婆?
刘夫人大手一挥,让人把廉生赚的所有钱都堆在案上,哗啦啦地分成了五堆。
“这两堆给我那俩不成器的孙子,剩下的你拿着,帮他们理财,你拿点管理费。”
廉生只肯拿属于自己的那一半。
他晕晕乎乎地走出大门,总觉得哪里不对,回头一看。
金碧辉煌的KTV豪宅消失了。
原地是一座巨大的孤坟,墓碑上刻着“先妣慕氏之墓”。
廉生终于悟了。
搞了半天,他拿的不是天使投资,是姥姥给的嫁妆。
刘夫人的两个孙子,刘荆卿和刘玉卿,拿到钱后迅速败光,日子过得比廉生发家前还惨。
廉生于心不忍,又送了他们一大笔钱。
玉卿却起了歹心。
“我姥姥的坟里肯定还藏着比特币!廉生不知道密码!”
他当天夜里就联合了一帮赌徒,扛着洛阳铲去刨自家祖坟。
结果挖了一晚上,只挖出个小纸条,上面写着:“最终解释权归我外孙女婿所有。”
没过多久,廉生家遭了贼。
金子被偷走一部分,那匹绿蹄子的鬼马,大概是劳动合同到期,直接化成了一堆灰。
匪徒见廉生妻子貌美,起了歹意。
就在此时,一个戴着面具的劫匪突然呵斥同伙。
“住手!兔子不吃窝边草,这是我外……外家的亲戚!讲点武德!”
他只抢走了廉生妻子手上的金钏。
后来,这劫匪拿着金钏去当铺想换几个赌资,被当场抓获。
一审问,正是刘玉卿。
玉卿最终没脸见人,在狱中一命呜呼。
廉生念着旧情,时常接济他的妻儿。
再后来,廉生考中了进士,据说是因为考卷被批改时,主考官总能闻到一股若有若无的檀香味。
廉家,从此数代巨富,成了当地最有名的玄学暴发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