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星黎的指尖刚触到闭关静室的石门,体内突然翻涌起一阵灼烧般的刺痛。

她踉跄半步,玄色衣袖下的青筋在腕间凸起,像几条扭曲的青蛇。

"星黎!"黎玄澈立刻扶住她后腰,掌心的温度透过衣物渗进来,却压不住她体内翻涌的五行灵力。

方才在湖底强行镇压石碑时,那些黑雾顺着她的血脉侵入经脉,此刻正与她的神族之力撕扯,连带着金木水火土五种灵根都乱了章法——金灵根的锐刺扎得她心肺生疼,火灵根的热浪又烧得她喉间发腥。

"我没事。"她咬着牙直起身子,额角的冷汗却顺着下颌滴在黎玄澈手背,"只是灵力反噬......闭关三天就能稳住。"

黎玄澈的瞳孔微微收缩。

他能清晰感知到她体内的紊乱,那根本不是三天能解决的事。

可他知道慕星黎的脾性——若不是真撑不住,她绝不会主动提闭关。

他垂眸看向她泛白的唇,喉结动了动:"我守在门外。"

"别。"慕星黎伸手按住他欲结印的手腕,指尖凉得惊人,"你去查那石碑的来历。

我刚才压制黑雾时......"她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隐晦的忌惮,"那些东西在我识海里种下了感应。

他们可能在等我觉醒什么,你若守着我,反而会被盯上。"

黎玄澈的手指在她腕间收紧。

他能看见她眼底的血丝,还有藏在坚韧之下的担忧——不是为自己,是怕连累他。

百年前他第一次见她时,她也是这样,明明被邪修重创到只剩半口气,还硬撑着把唯一的疗伤丹塞给他。

"好。"他低头吻了吻她发顶,声音低得像叹息,"我去藏经阁查典籍。

你若觉得不妥,立刻敲碎我给你的传讯玉符。"

慕星黎应了一声,转身走进静室。

石门闭合的瞬间,她靠着墙滑坐在地,掌心按在丹田处。

血脉之力如活物般在体内乱窜,她能听见自己急促的心跳声,像擂在战鼓上。

那些黑雾残留的气息还在经脉里游荡,带着某种古老的、饥饿的味道,仿佛在等待某个时机,就要破体而出。

黎玄澈站在静室门外,望着那道青石门纹,直到门内传来灵力流转的轻响,才转身离去。

他的脚步极轻,却带着某种紧绷的力道——像捕猎前的兽,收敛了所有锋芒,只留最锋利的爪牙。

藏经阁的木门在他身后吱呀作响。

这里已有十年没人来过,空气中漂浮着陈腐的纸页味和淡淡的霉气。

黎玄澈抬手拂去案几上的灰尘,目光扫过满架典籍——《万妖志》《仙盟密档》《古阵图解》......最终停在最顶层那本封皮发黑的《神纹录》上。

那是千幻神宗开派祖师留下的手札,记载着各门各派失传的神纹术。

他记得百年前还是筑基期时,曾见上任宗主翻看过,当时他凑过去瞧,被一句"非神裔不可观"的警示吓得缩回了手。

指尖触到书脊的瞬间,一股熟悉的灵力波动从书中窜出。

黎玄澈挑眉——是九尾族的隐纹术。

他屈指弹开隐纹,书页"哗啦"翻开,一张泛黄的纸页突然从书中滑落,被一道金色符咒封得严严实实。

符咒上的纹路让他瞳孔微缩——正是湖底石碑上流动的图腾!

他立刻盘腿坐下,指尖凝聚起神族本源之力。

金色光团刚触到符咒,便传来剧烈的反噬,震得他虎口发麻。"果然是防神族的禁制。"他低笑一声,狐尾从身后舒展,九条银白狐毛上流转着星辉,"但你防的是普通神族,不是我。"

本源之力与符咒剧烈交锋,空气中响起刺啦的电流声。

终于,符咒"啪"地碎裂,纸页上的字迹显露出来,是千幻神宗第三任宗主的亲笔:"百年前,混沌裂缝出现在苍梧山。

我宗借虚空之主之力镇压,代价是每隔千年献祭一名九尾血脉者为契约者,永守封印之门。"

黎玄澈的呼吸陡然一滞。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纸页边缘,脑海中突然闪过一段模糊的记忆——百年前,他刚化形不久,在苍梧山采药时遇到一个黑袍人。

那人的脸隐在阴影里,声音却像碎冰:"小狐狸,你终将成为钥匙。"

当时他只当是疯话,现在想来,那声音里的熟悉感......竟与湖底石碑的声音如出一辙!

他猛地站起,书案被带得歪了半寸。

纸页在他掌心发出细碎的响声,他却充耳不闻,只盯着窗外渐暗的天色——玄影洞,宗门禁地,藏着从未开启的密室。

他曾听上任宗主说过,那是开派祖师为镇压最危险的东西所留。

玄影洞的入口在宗门后山断崖下。

黎玄澈御空而至时,暮色正漫过崖边的老松。

他伸手按在石壁上,神族血脉在指尖沸腾,石壁上的隐阵被激活,露出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窄缝。

密室里的空气比外面冷了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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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玄澈点燃引魂灯,昏黄的光映在墙上,照出一块半人高的石碑碎片——与湖底那座石碑的材质、纹路,甚至是残留的黑雾气息,完全一致!

他伸手触碰碎片,指尖刚碰到表面,一段记忆突然涌入识海:无数黑袍人跪在石碑前,对着虚空叩拜;一个裹着黑纱的身影将婴儿放进石碑前的血池,婴儿的哭喊声被风声撕碎;最后是慕星黎的脸,在血池中若隐若现,与石碑上的图腾重叠......

"不可能。"黎玄澈踉跄后退,后背撞在石壁上。

他望着碎片上流动的黑雾,喉咙发紧,"她的重生......"

洞外传来夜风的呼啸。

黎玄澈攥紧碎片,指节发白。

他突然想起慕星黎闭关前说的话:"他们在等我觉醒什么。"此刻再回想,那些黑雾在湖底时对她血脉的渴望,石碑上"契约者归来"的低语......

密室深处,引魂灯的火苗突然剧烈晃动,在墙上投下扭曲的影子。

黎玄澈望着碎片上逐渐清晰的"千年之期"四个字,脑海中闪过一个让他心脏骤停的念头——慕星黎的重生,或许从一开始,就是这场千年契约的一环。

静室里,慕星黎盘坐在蒲团上。

她的周身浮起五颗灵珠,分别对应金木水火土五行,此刻却像被风吹乱的星子,毫无章法地乱转。

她咬着牙引动血脉之力,试图将灵珠重新归位,却突然感到识海一震,一段陌生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血色的天空下,一座巨大的石碑立在荒原中央,碑前跪着无数黑袍人。

一个裹着九尾狐皮的女子将婴儿放在碑前,婴儿的眉心印着与她相同的红痣——那是九尾神裔的血脉印记。

"以吾之血,续千年之约。"女子的声音带着悲怆,"愿吾女重临之日,能破此局。"

慕星黎猛地睁开眼,五颗灵珠"啪"地归位。

她的掌心渗出鲜血,却浑然不觉,只盯着自己眉心的红痣——前世她从未有过这颗痣,重生后却突然出现,原来......

洞外传来黎玄澈的脚步声。

慕星黎迅速收敛气息,闭眼假寐。

她能感觉到体内的血脉在沸腾,像是有什么东西即将破茧而出。

黎玄澈推开静室门时,正看见她沉睡的侧影。

他的目光落在她眉心的红痣上,喉结动了动,终究没出声。

他在她身侧坐下,狐尾轻轻裹住她,像在守护最珍贵的宝物。

密室里的石碑碎片突然发出幽光,一道细小的裂纹顺着纹路蔓延。

远处,苍梧山方向传来闷雷般的轰鸣,像是某种沉睡的存在,终于被唤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