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讯室的烛火被穿堂风掀得东倒西歪,慕星黎指尖还残留着陈奎尸身上的冷意。

她方才以灵识探入那具僵硬的躯体时,分明触到了一缕黏腻如蛇的黑气——那绝不是修仙界寻常毒术能凝出的东西。

"他被人灭口了。"她松开陈奎的手腕,转身时衣摆扫过青砖地面,带起一片细碎的血渍,"方才探他经脉,有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力残留。"

黎玄澈站在她身侧,玄色广袖垂落如瀑,指节抵在案几上,骨节因用力而泛白。

他望着陈奎七窍凝结的黑血,喉结滚动:"蚀魂散本是南疆邪修的毒,可这黑丝......"他屈指弹出一道金芒,在陈奎额间画出狐族秘纹,"像是被某种契约反噬。"

话音未落,外头突然传来弟子惊慌的尖叫:"大长老!

小师妹!

演武场的石狮子......石狮子的眼睛在流血!"

慕星黎的瞳孔瞬间缩成竖线。

她记得那对石狮子是千幻开宗时祖师亲手雕刻的,左眼镇杀孽,右眼锁阴邪,眼窝里嵌的是千年寒玉,怎么会渗血?

"走。"黎玄澈抓住她的手腕,灵力裹着两人掠出审讯室。

夜风卷着血腥味扑面而来,演武场中央的汉白玉台阶上,两尊石狮子正缓缓"流泪"——暗红的液体顺着青灰色的石纹蜿蜒而下,在月光下泛着妖异的紫。

"退开。"慕星黎喝退围在四周的弟子,指尖凝聚起九尾神火。

她伸手触碰石狮子左眼,寒玉表面突然泛起冰棱,将她的指尖冻得发麻。

更让她心惊的是,冰棱下竟浮现出细密的符文,与陈奎密信上被血浸透的字迹如出一辙。

"是阵纹。"黎玄澈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带着压抑的震颤,"有人在石狮子里埋了引魂阵,用寒玉封了三年,等月蚀之夜......"他没有说下去,但慕星黎已明白——月蚀是至阴之时,寒玉破封,引魂阵便会将千幻弟子的魂魄引去某处。

"陈奎说'这只是开始',原来他们早就在宗门禁地布下暗手。"慕星黎转身时,衣摆扫过石阶上的血痕,"护山大阵的节点被破坏那日,我在碎玉峰下闻到过类似的腐臭味。"她攥紧腰间的五行感应珠,"玄澈,我想去被破坏的三处节点看看。"

黎玄澈的狐尾在身后不安地摆动,银白的毛梢扫过慕星黎的手背:"太危险。

对方能在宗门安插陈奎这样的执事,必然还有其他眼线。"

"但危险的从来不是地方,是藏在暗处的人。"慕星黎仰头望他,眸中映着石狮子眼里的血光,"我要找出他们的后手。"

黎玄澈凝视她眼中跳动的火焰,终是叹了口气,指尖抚过她发间的狐尾银饰:"我陪你。

先去东麓断崖的节点。"

东麓断崖在宗门最东边,平日少有人至。

慕星黎站在崖顶,望着下方云雾缭绕的深谷,取出五行感应珠。

这珠子是她觉醒血脉时,空间灵泉里浮出的异宝,能感应天地间异常灵力。

她将那日在碎玉峰收集的黑气导入珠中,珠子立刻泛起幽蓝的光,在半空拉出一道若隐若现的轨迹。

"跟这光走。"慕星黎拉住黎玄澈的手,灵力包裹着两人直坠谷底。

谷底的雾气比崖顶更浓,待视线清晰时,她发现他们站在一片暗绿色的水潭前——古镜湖,宗门禁地,传说中镇压着上古邪物的地方。

"感应珠的光指向湖底。"慕星黎皱眉,"可古镜湖被历代大长老用九尾结界封着,除非......"

"除非有人解开了结界。"黎玄澈的声音冷如冰刃。

他抬手结印,湖面立刻泛起金色涟漪,原本厚重的结界像被利刃划开的锦缎,露出下方深不见底的黑暗。

两人潜入湖底时,慕星黎的指尖开始发烫。

那是血脉在预警。

越往下游,她越能听见若有若无的吟诵声,像是无数人在说同一句话,却又听不清内容。

"到了。"黎玄澈突然停住,指尖点向湖底的一块青石板。

慕星黎游过去,用灵力震开覆盖其上的淤泥,一块刻满图腾的石碑赫然显露——那些扭曲的纹路与石狮子眼内的阵纹、陈奎密信上的血字,竟是同出一源!

"这不是修仙界的东西。"慕星黎伸手触碰石碑,一股寒意顺着指尖窜入经脉,"它在......呼吸?"

石碑表面的黑色雾气突然翻涌,原本静止的图腾开始流动,像活过来的蛇。

黎玄澈立刻结出九尾族的镇压印,金光在湖底绽开,却被黑雾轻易吞噬。

"契约者......归来之时......"

低沉的声音在两人识海炸响,慕星黎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更恐怖的是,她体内的九尾血脉竟不受控制地翻涌,像是要破体而出回应那道声音。

她咬着舌尖稳住心神,掌心腾起赤色神火,按在石碑上。

"星黎!"黎玄澈见她脸色惨白,立刻用灵力护住她心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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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火与黑雾在石碑表面激烈交锋,慕星黎能清晰感觉到,那黑雾里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她,带着贪婪的渴望。

"给我......镇!"她大喝一声,血脉之力与神火同时爆发。

石碑剧烈震颤,黑雾瞬间被烧成灰烬,湖底重新陷入黑暗。

两人浮出水面时,慕星黎的额角已渗出冷汗。

她攥着感应珠,发现珠子比之前更烫了,表面还多了道细微的裂纹。

"那声音......"她望着波光粼粼的湖面,"像是在叫我。"

黎玄澈将她揽入怀中,狐尾裹住她发冷的身子:"是血脉共鸣。

他们可能知道你是九尾神裔,想利用你的血脉解开封印。"他低头吻了吻她发顶,"从今天起,你半步都不许离开我视线。"

慕星黎靠在他胸前,听着他强而有力的心跳,突然想起陈奎死时说的"他们无处不在"。

她望着手中发烫的感应珠,心中的不安像滚水般翻涌——这一次,她面对的可能不只是邪修,而是更古老、更危险的存在。

"玄澈,"她攥紧他的衣袖,"我需要闭关。"

黎玄澈的身体微微一僵,随即抚上她的后颈:"我陪你。"

夜风掠过古镜湖,吹起两人的衣袂。

湖底深处,被暂时镇压的石碑上,一道若有若无的裂痕正在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