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书 >  穿书红楼之宅斗小庶女 >  第211章 暗火燎原

卯时三刻,贾悦坐在妆台前,镜中映出她垂落的眼睫。

铜簪划过发间时,她指尖微顿——昨日沈墨递来的密报还压在妆匣最底层,墨迹未干的字迹在脑海里翻涌:"东四牌楼铺面风声已放,贾雨村今日遣人往夏府递了帖子。"

"姑娘,沈公子在廊下候着。"碧桃捧着茶盏进来,茶烟袅袅里,贾悦看见自己眼底浮起的冷光。

她接过茶盏抿了一口,温茶熨着喉管,心思却像冰棱般锋利——这局她布了半月,从让周瑞家的在酒肆说漏嘴"贾府要开南北货栈",到故意让账房先生在茶楼"遗失"半页选址清单,每一步都掐着贾雨村的贪念。

"请沈公子进来。"她放下茶盏,指尖轻轻叩了叩妆匣。

沈墨掀帘而入时,晨雾还沾在他青衫袖口。

他望着镜中贾悦,将一卷纸笺放在妆台上:"今日卯初,贾雨村的长随进了夏府,手里捧的锦盒绣着'松鹤延年'——那是夏太监最爱的纹样。"

贾悦打开纸笺,上面密密麻麻记着夏府门房的作息、贾雨村亲信的面貌。

她指尖划过"未时三刻,夏府管事与户部刘主事同出"那行字,唇角勾起极淡的笑:"他急着要在铺子里安插人手,连户部的关系都搬出来了。"

"你昨日说的假账本......"沈墨欲言又止。

贾悦转身从妆匣取出一本账册,封皮染得旧旧的,翻开来却是新纸:"我照着去年南省茶商的账单改的,每月多列了三千两的'运损耗费'。

夏太监管着内库采买,定要拿这个做文章,说咱们虚报账目。"她指尖停在"四月十五,支银五千两修码头"那行,"可实际上,四月十五苏州码头发大水,所有商船停航七日——户部的漕运记录里,半笔银子都没支过。"

沈墨突然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账册传来:"若他们起疑......"

"不会。"贾悦反握住他的手,指节因用力泛白,"赵姨娘昨日在佛堂捡了这账本——我让小丫头把它塞在香灰缸底下。

她见了'老祖宗房里每月支三百两买人参'的记录,能不觉得是把柄?"

话音未落,院外传来细碎的脚步声。

碧桃掀帘进来,鬓角的珠花晃了晃:"赵姨娘房里的小蝉在角门转悠,手里攥着帕子,像是藏了东西。"

贾悦与沈墨对视一眼。

她将账册塞进沈墨怀里:"去前院,让周瑞家的盯着小蝉。"待沈墨走后,她扶着碧桃的手起身,月白裙裾扫过青砖,"去佛堂。"

佛堂里的檀香还未散尽,供桌上的烛泪凝着。

贾悦站在门口,正看见赵姨娘缩在供桌后,颤抖的手从香灰缸里抽出半本账册。

她鬓边的银簪歪了,发梢沾着香灰,抬头时正撞进贾悦的目光。

"五......五姑娘。"赵姨娘踉跄着后退,账册"啪"地掉在地上。

贾悦望着地上的账册,声音温温柔柔:"赵姨娘这是在礼佛?"她弯腰捡起账册,指尖划过"赵姨娘月例超支二十两"那行小字,"昨儿我还说,佛前最忌贪心,到底是被我撞着了。"

赵姨娘额角的汗珠子砸在供桌上,突然扑通跪下:"五姑娘明鉴!

我就是见这账册落在佛堂,怕被不相干的人捡了去......"

"既是怕人捡了,"贾悦将账册往袖中一收,"那便由我收着吧。"她转身要走,又似想起什么,"对了,前儿老太太说要给环弟弟添两箱笔墨,赵姨娘不妨去账房支银子——就说我允的。"

赵姨娘跪在地上,望着贾悦的背影消失在廊角,这才颤抖着摸出帕子擦汗。

帕子里裹着半块桂花糕,是方才小蝉塞给她的——那丫头说,在角门听见周瑞家的跟人嚼舌根,说五姑娘要把新铺子交给外姓人管。

她捏碎桂花糕,碎屑落进香灰里,眼底浮起狠色:"好个贾悦,你防着我,我偏要把这账册送到环儿手里!"

未时,贾环缩在西跨院的石榴树下,手里的账册被他捏出了褶子。

赵姨娘站在他对面,指甲掐进掌心:"这是五丫头的私账,你拿给贾大人看——他最恨有人压着他,定能借这由头参她一本!"

贾环望着账册上"贾府新铺本金三万两"的记录,喉结动了动:"贾大人能信?"

"他信不信不重要,"赵姨娘扯着他的袖子,"重要的是夏公公信!

你明日一早就去夏府,就说这是贾府要吞款的证据——夏公公得了好处,还能不帮咱们?"

第二日辰时,贾雨村坐在夏府花厅里,茶盏在他手里转得飞快。

贾环递来的账册摊在桌上,他盯着"运损耗费三千两"那行,突然拍案大笑:"好个贾悦,藏得倒深!

夏公公你瞧,这每月多出来的三千两,够咱们买多少京郊的庄子?"

夏太监捏着翡翠念珠,眯眼盯着账册:"可户部那边......"

"我早打点好了。"贾雨村从袖中摸出张银票,"刘主事收了五千两,到时候咱们说这是采买内用的例钱,他敢不认?"他指尖划过"四月十五修码头"那行,"等铺子开了,咱们把这三万两本金......"

话音未落,花厅外突然传来喧哗。

夏府的门房跌跌撞撞跑进来,额角渗着血:"大人!

户部的王御史带着人来查账,说有人递了匿名状,告咱们私吞公银!"

贾雨村的茶盏"当啷"掉在地上,溅湿了他的湖蓝缎靴。

他扑过去抓账册,却被王御史的随从一把按住:"贾大人且慢,这账册我们要带回户部核对。"

夏太监的念珠"哗啦"散了一地,他望着满地翡翠珠子,突然尖声叫道:"是贾悦!

定是那小蹄子捣的鬼!"

三日后,荣禧堂外的槐树上落满乌鸦。

周瑞家的捧着茶盘进来时,正看见贾悦坐在窗下,阳光透过纱帘落在她膝头的信笺上——那是御史台送来的密报:"贾雨村贪腐案查实,着即革职拿问;夏守忠结党营私,着令停职待审。"

"姑娘,"周瑞家的压低声音,"门房说贾雨村连夜出城了,只带了个小包袱。

夏太监那边,今早有内官来宣旨,把他软禁在偏殿里了。"

贾悦将信笺折好收进妆匣,指尖在匣盖上轻轻叩了两下。

窗外的风掀起她的裙角,她望着廊下的紫藤花,突然笑了:"他跑得倒快,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京城里的宅子总还在。"

夜更深时,沈墨陪着贾悦在廊下散步。

月亮被云遮住了半边,远处传来更夫的梆子声。

沈墨望着她发间的步摇,轻声道:"贾雨村跑了,夏太监倒了,可我总觉得......"

"还有人在幕后。"贾悦接口,她望着天边阴云,眼底寒芒一闪,"赵姨娘不过是棋子,贾雨村也只是刀。

真正下棋的人,连影子都没露。"

沈墨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驱散了夜的凉意:"接下来怎么办?"

贾悦抬头望向贾雨村在京的宅院方向,那里的灯火早已熄灭,只剩几扇黑洞洞的窗户。

她轻轻抽回手,从袖中摸出把钥匙——是今日周瑞家的从贾雨村书童那里"捡"来的:"明日......或许该去查查他的书房。"

风卷着紫藤花瓣掠过两人脚边,远处传来更夫的第二声梆子。

贾悦望着那把钥匙在月光下泛着冷光,突然想起赵姨娘跪在佛堂时的眼神——那里面藏着的,绝不是恐惧,而是更深的算计。

她将钥匙攥进掌心,指节因用力泛白。这局棋,才刚到中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