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嫂!四嫂!”
雍亲王府的小厮看着自家王爷从九阿哥的马车里被抬出来,三魂都吓走了七魄。
又听得九阿哥这样凄厉的喊叫,一个个机械的随着苏培盛的指挥动着,脑子里满是今后福晋当家做主的美望。
“这是怎么了?九弟,我家爷可是出了什么事?”
宜修早早就收到了消息,坐在那儿酝酿了许久的伤心事,又给自己编造了无数版爱而不得的绝美爱情故事,这才情绪充沛的等到了胤禟。
“四嫂,四哥他这,在京郊遇到了劫匪打劫两个姑娘,本想着去帮忙,结果四哥不知怎么被马踢了一脚。”
胤禟磕磕绊绊,躲躲闪闪的样子实在专业,如果不是在演戏,宜修真恨不得给他鼓个掌。
瞧把群众们的好奇心勾的,脑袋都快从脖子上抻掉了。
胤禛此刻已经痛晕了过去,不然绝对不会允许老九在这诋毁他的清白的!
瞧着胤禟意犹未尽的样子,宜修满含泪珠的摇了摇头,眼中的祈求和难过被胤禟看的分明。
‘唉,到底是女人,心慈手软。被四哥如此对待也得顾及着王府的颜面。’
胤禟摇了摇头,跟着宜修走了进去。
暗处的暗卫舒了口气,还是四福晋明事理,要是让九阿哥这么闹下去,他们是拦还是不拦呢?
一人回宫去皇上那里打小报告,留下小伙伴继续坚守岗位。
“你说什么?老四怎么了?”
康熙猛地站起身,只觉得自己是不是耳聋眼花了,怎么听见了这么离谱的消息呢?
“皇阿玛,先前不是来人说了,雍亲王府请了几个三个太医,怕确有此事啊!”
胤礽虽然也觉得震惊,但并不如康熙那般不能接受。
他这个四弟小时候看着还正常,自从孝懿皇后离世被接到永和宫后,人就越来越阴沉。
只是性子左些还好,偏他还是个拎不清的。放着好好的大阿哥和其能干的额娘不要,非要为了一个在妯娌里没有一点好名声的女人跟自个儿儿子离了心。
如今得了这个下场,好像也不怎么奇怪。
他的面色还是如常,却叫康熙大怒。
“你弟弟躺在床上生死不知,你这是什么样子!”
胤礽心里头冷笑,这跟当初用十八的死来废他的理由多么相似啊!
他深知他的这位皇阿玛虽然并不会再用同样的理由来废了他这太子之位,但这些并不妨碍皇阿玛以此来问责。
“儿子知错。”
太子突然觉得很累,他弯着腰看着自个儿靴子上的如意云纹,总觉得它们动了起来。
“回你的毓庆宫去。”
康熙没有察觉胤礽的不适,他准备去看看这个倒霉的四儿子。
胤礽慢吞吞的起身,强撑着太子的气势回到自个儿的毓庆宫。
把下人都撵出去,他一头栽到榻上就没了知觉。
另一头,康熙来到雍亲王府,看着打理的井井有条的府邸,他还抽空看了一眼宜修。
“老四到底怎么样了?”
虽然这个儿子人品不行,眼光不行,性格不行,但归根结底也是亲儿子,又是伤到了那种地方,他岂有不担心的道理。
三个太医你看看我我瞧瞧你,推了一个资历最深的徐太医上前硬着头皮回禀。
“回皇上的话,雍亲王是被发狂的马用力一击,虽然臣等尽力救治,也只是保雍亲王还能,还能行房事。但肾囊破裂,怕是,怕是于生育有碍。”
康熙深吸一口气,眼神一凛看向一旁的胤禟。
“你跟我一五一十的说,今日到底发生了何事!”
胤禟只想揍胤禛一顿,还真没想着下这么狠的手,闻言赶紧如竹筒倒豆子一般把今日的行程交待了一遍。
康熙抬手挥了挥,不知从何处冒出来一个侍卫装扮的男人跪在地上递上两张纸。
纸上记录了雍亲王胤禛打算算计年家大小姐的具体计划,和今日自食恶果的所有过程。
胤禛特意挑的那条小路成为了宜修和胤禟的福地,因为没有其他的目击证人,而胤禛准备的人又有各自的任务,所以能指控今日疑点的劫匪并不确定这位送银子的冤大头到底安排了多少人。
没错,胤禛用的确确实实是山匪,也打着过河拆桥的计划准备事成后就把人都杀掉。
只是没想到自作自受把自己搞成了这个样子。
刚想抬头说些什么,外头的侍卫有些急切的声音传来,梁九功听完小跑着进屋凑近康熙耳边说了一句:“太子晕倒了。”
老四就是变成太监,也没办法跟康熙的亲亲太子比。所以他只留下一句:“尽全力医治”的话,便离开了雍亲王府。
宜修看了眼胤禟,嘴角动了动,扯出一抹很命苦的微笑:“辛苦九弟,今儿怕是不能好好招待了。”
胤禟回过神,巨大的喜悦从心底慢慢攀升,他努力控制着表情,好叫自己不在可怜的四嫂面前露出灿烂的笑脸。
“四嫂说的哪里话,都是自家兄弟。四嫂先忙,有事就叫下人去府里头传话。”
这可是胤禟头一次这么热心,他似是踩着云朵般从雍亲王府出来转身进了八贝勒府。
“八哥,成了。”
兄弟俩在胤禩的书房里,低垂着眼睛做出为难之态,嘴上说着四哥今日的遭遇,实际以茶水为墨,在桌子上写了这四个字。
胤禩不着痕迹的摸了一下桌子,随即把茶盏一搁起身道:“我还是有些不放心,九弟你先回去,我去四哥那里看一眼。四嫂和弘晖的身子刚养好,又遭遇了这般,实在不能放心。”
胤禟急忙起身追上去,不经意间袖口一扫,把胤禩的茶盏弄倒,流出的茶汤并不算多,只是将将在桌面上留下小小的一摊水渍。
涉及到子嗣问题,胤禟再混不吝的人也知道,这个话题今日就得停下了。再想嘲讽胤禛也得自个儿在家里头,要是被他皇阿玛知道了,那怕不是下一个圈禁的就是他了。
宜修坐在胤禛床前的太师椅上,身后的夕阳一点点被黑暗吞没,她支着脑袋没有点灯,静静的思索着接下来的动作。
如果没听错,今日让康熙这般焦急的缘由应当是胤礽。
但即便是昏厥,在如今疑心病疯长的帝王心里,怕也是算计。
希望胤礽再被扎一次心,就能明白,不破釜沉舟的日子,是看不到希望的。
宜修想,康熙肯定会配合的,他现在把权力看的比命都紧,丁点大的事都要琢磨出个阴暗面。
毓庆宫里。
如宜修所料,康熙在经过最开始的焦急后理智回笼,开始慢慢升起疑心。
他认为这是胤礽在向他表示不满,表示抗议。
冷漠的看着太医施针,等到胤礽睁开眼的第一句话便是:“太子,如此作为失了储君的风度。”
胤礽的心里突然就下了决心,他知道,他背后的势力,已经足够把皇阿玛那为数不多的父爱吞没了。
“儿子知错。”
他实在没了力气辩解,低哑的嗓音带着一些委屈。
康熙抬手给胤礽掖了掖被子,表情有一瞬间的松动又恢复了严肃。
“先歇着吧。”
父子俩的感情走到了尽头,余下的,全是算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