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且转头就派隐卫一字不落地转告给了林星野。
还顺带把他和太子聊了什么、做了什么,都事无巨细地转述了。
黎初晗是真的在尽力照顾自家的醋坛子!
结果自然是差点把林星野哄成真“小宝”。
但过后他却越品越沉默:衍抒哥把初晗推那么高干什么?
总感觉对方在不动声色地下放身段……
他的直觉向来准确,心思又活络,几乎瞬间就猜到兄长可能是在盘算曲线让位!
这是吃准了自己会听夫郎话,觉得搞定初晗就成了?
要真是如此,衍抒哥这用心良苦可就用错地方了!
原则性的问题,他只会想尽办法劝初晗一起共进退!
不过眼下林星野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赶时间,暂时没空考虑这些有的没的。
小满将至,意味着初晗来到大衍之后的第一个生辰要来了!
这么特殊的日子,他身为郎君肯定要做到最好才是。
于是接下去的时间,小刘公公见殿下连太傅塞过来的奏折都不看了,反而开始不间断地给他下奇奇怪怪的指令。
没多久,很多看起来莫名其妙的东西被传进了东暖殿。
但他这个伺候的人却被勒令不准插手一点,只能忍着手痒全程跟在殿下身后,眼睁睁看对方把奢华的蟒袍当围裙穿,亲力亲为地忙碌起来。
老父亲在那里焦头烂额,“恋爱脑”在这里心安理得的“划水”!
过后遇上夫郎来跟他假意辞行,林星野还手忙脚乱地藏了一把。
他藏的挺成功的,黎初晗确实什么都没看见,但不代表他没有预感。
而且这回两人之间完全没有商量的机会,那效果就像是开盲盒一般,说实话,还挺让人期待的。
有了这个念头之后,黎初晗就开始有意识地想给自家小郎君留发挥空间;加之天色确实也不早了,他就没在星野跟前多停留,场面话说完就领着临时的“大郎君”轻装转道去了公爹处。
这一路泠衍抒都意外的配合。
包括在林星野跟前,他也没有了以往那种总想变着花样往对方跟前凑的心思,仿佛一下子彻底放下了对林星野的执念。
黎初晗没搞懂这其中的契机是什么,但不妨碍这样的太子终于让他看顺眼了点。
毕竟抛开情敌一说,泠衍抒本身是个不错的人,是值得做朋友那种。
因为出宫本就是幌子;加上常人眼里黎初晗这个身份的尊贵程度,肯定是不愁日常用度东西的,不至于挪窝还要连带挪锅碗瓢盆箱柜被褥一起跟着,故而他只带了贴身的郁里和隐卫,堪称极简搬家。
至于淳于和贺孤萤这两个大夫——宫里还有还有那么多伤患要照顾,特别是林星野这个重伤未愈的还在,他们只能继续留守深宫。
黎初晗安静跟在泠衍抒身后半步之遥,被领出坤舆宫,心里对这乌龙现状难掩感慨。
不过没走多久,他就发现了皇宫太大,此去文渊阁的路太远了,似乎对他这个孕夫不太友好。
以往有林星野在,黎初晗没依赖过什么轿子宫车,星野习惯把他当挂件一样,不是背着就是抱着不撒手,但眼下他总不可能这么去要求太子!
而且他也不会指望大伯哥能如何细心。
正要自助交通工具,就看泠衍抒已经先一步召了个宫侍去传轿辇。
黎初晗:“……”
他这一刻的心情有点说不清。
好在他不是个轻易会被一点小触动收买的人。所以细心就细心吧,反正他又爱不上,白享受不香吗?
黎初晗淡定道谢并且毫不客气地坐上去,全程丝滑,并无不适。
唯一不好的是,泠衍抒会故意来逗他:“我这个郎君还算合格吗?”
轿辇空间问题,黎初晗此时被迫和他并排坐在一起,闻言默默往旁边挪了挪:什么话都往外说,也不嫌害臊!
但是碍于四周围了一圈抬轿的宫人,他没把话怼出口。
太子光看黎正君的神情就感受到了足够的乐子,所以他良心发现,没再追着打趣。
毕竟他又不是真想调戏人。只是觉得正常“夫夫”坐在一起全程一点互动都没有很奇怪——一副老死不相往来的模样,完全不符合世子夫夫恩爱的形象。
自觉任务完成的泠衍抒后面就安分了。
黎初晗则是干脆没想过跟对方演这些细节。所以太子不再主动“作妖”最好,他正好图个安生。
两人算是相安无事到了文渊阁。
这会儿风翳寒正张罗着把一大堆补品浆果、绫罗绸缎、书画玉器之类的装车。
黎初晗还没来得及问这是要干什么,就看公爹脚下生风地迎过来,似乎有点高兴:
“你们来的正巧,还省的我再跑一趟去找了。
这些东西你们帮我捎给泠诀吧。怎么说他也一样救了我,我却一直脱不开身去探望,实在说不过去。”
他边说边意有所指地看向太子,试图唤醒这个“甩手掌柜”的一点良知。
然而泠衍抒没给姨父点名的机会,掐着点发言:
“这事该怪殿下!若不是他偷懒不作为,不帮您分担,怎么会害您连跑一趟禄柳行宫的时间都没有?!
不过您实在不必负疚,能帮着维持好朝堂,给他安稳养伤创造条件一样重要!”
这义正言辞的批判,让人根本分不清他到底是在说自己、还是在说林星野——当然也有可能是故意一语双关。
而且好话歹话都让他抢先说干净了,风翳寒还能把人怎么样?!
老父亲只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有种家里原本的乖孩子突然野了性子,放纵到已经没法管教的无力感。
他想拿戒尺去抽抒儿手心板的心都有了!
好在风翳寒内心深处还存着不相信抒儿会堕落的心思,他一直坚信对方骨子里不是这么没毅力、没担当的人。
这突然的纨绔肯定是有什么用意。
也不知道对方葫芦里在卖什么药,也不见提前吱个声!
理解归理解,老父亲的怨气也是真实的。
不过念在眼下还能勉强维持,风翳寒就没使手段送还公务。
毕竟他想帮对方的心意都是真的,如今也算是他出力的时候,不可能主动撂挑子。
泠衍抒有点满意姨父的反应。仗着对方对自己的纵容,明知“错在自己”的大龄熊孩子继续死不悔改。
但这态度最终没惹毛风翳寒,倒是黎初晗率先看不下去了。
毕竟公爹那状态虽然不至于疲惫不堪,但明显已经跟轻松不搭界。
就这么说两句话的时间,对方就又被一个不认识的大人过来请走了。
那位大人一路都行色匆匆,就是给他们见礼赔罪说的都是赶时间、见谅。
听话音像是在敲定礼部侍郎的人选——但这位置好像挺普通的啊?需要这么着急嘛?
黎初晗不太懂,但不妨碍他能估量出公爹的工作强度。
大概是万能液耗尽的关系,如今的黎初晗心里总是没什么安全感。以至于家里无论哪个的安危他都要比以前操心。
就比如公爹这样,他就开始担心对方会不会把好不容易养出来的一点肉,又给累没了!
毕竟真算起来,公爹的身子其实也不算好,也是病了很久,还是他和星野回来,靠着一瓶万能液治断了根,才算慢慢养回来一点。说到底身体底子还是不够扎实,经不起操劳。
这可不行!眼下一大家子人总共就这么一个父亲,实在宝贵的很!
黎初晗居然这就把自己想焦虑了,所以转头劝起了泠衍抒:
“不然趁现在,你再多留一会儿帮衬着点吧?横竖我也没事,可以留在这里等你。”
再说这朝堂往后到底还是太子主场,黎初晗就是再迟钝,都觉得刚才公爹这一手遮天的模样,不太妥当。
没看那位大人根本没发现太子正主也在这里嘛?
虽然是认不出来,把正主当世子了吧,到底对方恭敬之余,话里话外明显只把公爹当主心骨也是不争的事实。
黎初晗都怕太子会不会因此心里不太舒服。
当然他这是多虑了。
泠衍抒心里的不舒服完全是另一种:一边心疼姨父劳累,一边又不肯放弃自己的计划。
非常矛盾,却又只能咬牙坚持。
强迫自己收回追逐姨父背影的视线,泠衍抒坚定地拒绝了黎初晗的要求:“不了,我现在的重心是你,少说也得先把你安顿好了再谈别的。
再有你的生辰,对我来说也是件要紧的大事,回头还得和你再商量一下怎么办。”
大概是这回答实在脱离黎初晗对太子的固有印象,惹得他面上心里都有点一言难尽。
而且:为什么太子要这么重视自己的生辰?!以什么身份重视啊?!
咱们没有这么不清不楚好吧?!?
可惜这些话他并不能当众直说。
满身的鸡皮疙瘩差点让黎初晗把公爹的辛劳都忘干净了。
偏偏泠衍抒还故意朝他温温浅浅地笑,看起来越加让人不明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