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炸开了锅。三大爷阎埠贵扶了扶玳瑁眼镜:"老易,这……这可不地道啊。"

"装自来水需要私刻公章?"何雨琮把张收据拍在桌上,鲜红的财务章印泥未干,"您让街道办小张盖的假章,可经不起技术鉴定。"

易中海突然拍案而起:"何雨琮!你个小辈敢这么跟长辈说话?当年你爹瘫在床上,是谁……"

"您还敢提我爹?"何雨琮猛地站起,椅子在水泥地上划出刺耳声响,"您克扣他抚恤金的时候,怎么不说长辈情分?去年冬天三大妈肺炎住院,您扣着医疗报销单不发,害得人家硬扛了半个月!"

易中海颤抖着手拆开,信纸上密密麻麻的指纹像一排排子弹孔。聋老太太的拐杖声由远及近,布满皱纹的手按在信纸上:"中海啊,我老太婆眼瞎心不瞎,你上个月收废品老王两条红塔山,说能给他办低保……"

"娘!"易中海突然跪下,抱住老太太的腿,"您也被他们收买了?我给您炖的肘子,给您修的房顶……"

"何止啊!"修鞋的老张头咬着烟卷,"我二舅姥爷的表侄女在街道办,说光假发票就开了二十多张!"

四合院门口,易中海提着网兜买菜回来,迎面撞见几个小学生唱着新编的童谣:"易中海,假正经,左手拿章右手印,坑蒙拐骗样样行……"

"小兔崽子!"他扬起巴掌,孩子们却嬉笑着跑开。网兜里的西红柿滚落满地,染红了青砖缝里的陈年积灰。

后院贾家,秦淮茹正给棒梗缝书包,听见前院动静手一抖,针尖扎进指头:"当家的,要不……咱把那五百块钱还回去?"

贾东旭猛嘬一口烟锅:"还什么还!易中海自作孽,关咱们屁事!"话音未落,窗户突然被石子砸得叮当响,外面传来何雨琮的声音:"贾家嫂子,街道办让转告,明天带着存折去清账!"

易中海缩在屋里喝闷酒,二锅头瓶子摆了一桌。门吱呀一声,老伴端着碗烩面进来,面汤上浮着零星油花:"吃口吧,整三天没沾米了。"

"滚!"易中海掀翻面碗,瓷片飞溅到墙上挂着的"五好家庭"奖状上。老伴默默蹲下收拾,忽然开口:"中海,咱离婚吧。"

"你说什么?"易中海酒醒了一半。

"何师傅,前头又闹起来了。"学徒小满掀开布帘,露出半张被炭火熏黑的脸,"陈三爷带着巡捕房的人,说咱们私藏军火。"

何雨光起身时带起一阵酒香,新酿的竹叶青在陶瓮里微微晃动。他整了整靛蓝粗布长衫,袖口还沾着麦曲碎屑。穿过回廊时,正听见前厅传来瓷器碎裂声,混着掌柜王婶的哭喊:"青天大老爷明鉴啊,这酒馆是祖辈传下来的……"

"三爷要搜便搜,"何雨光伸手作请,"只是这酒坛子金贵,劳烦弟兄们轻着些。"他余光瞥见陈三爷给手下使眼色,心知今日难善了。果然,两个穿警服的汉子直奔后院酒窖,铁锹铲进黄土时发出闷响。

王婶突然扑到何雨光脚边:"何师傅你倒是说句话啊!那坛百年陈酿……"话音未落,后院传来惊呼。何雨光闭了闭眼,鼻尖萦绕着若有似无的硝烟味——他们果然在酒坛夹层里塞了火药。

"三爷好手段。"何雨光掸了掸衣襟,面上仍带着笑,"只是这火药受潮,怕是要走火。"他忽然抄起案上切腊肉的尖刀,寒光闪过时,陈三爷的烟杆应声而断。满堂寂静中,他慢条斯理道:"我劝诸位现在就走,不然等会儿雷子响了,可别怪何某没提醒。"

"何师傅救我!"春桃扑通跪下,"陈三爷要纳我作妾,我爹收了五十块大洋……"话音未落,前街忽然响起爆竹声。何雨光脸色骤变,那是陈家迎亲的炮仗。

他拽着春桃从后门冲出去时,正撞见接亲队伍。陈三爷穿着簇新马褂,胸前红花比血还艳。见何雨光拦路,他嗤笑:"何师傅也来讨喜酒?可惜你不够格……"

"你一个男人怕什么!"春桃在轿中尖叫。何雨光抹了把溅到脸上的血,忽然笑了。他抄起路边的竹竿,使出太极剑法中最凌厉的"白猿献果"。竹影翻飞间,家丁们哭爹喊娘,有个倒霉蛋被挑飞的红绸蒙了眼,直挺挺栽进路边臭水沟。

"告诉陈老爷,"何雨光踩着陈三爷后背,"明日午时前,把春桃的卖身契送到衙门。否则……"他忽然弯腰,在陈三爷耳边低语:"否则我就把你们走私火药的账本,贴满全城电线杆。"

"何师傅,"春桃忽然跪下,"我给您当牛做马……"

"起来。"何雨光扶她起身时,指尖触到她腕间淤青。那是常年被烟杆烫的伤,陈三爷有虐待婢女的癖好。他忽然想起穿越前在孤儿院,有个小姑娘也是这样,被院长用烟头在手臂烫出梅花烙。

"何师傅,这是陈家送来的。"账房递上个红木匣,里面整整齐齐码着五十块银元,"老爷说春桃姑娘的卖身契……"

"何师傅!"春桃抱着包袱冲进来,"我爹他……他在前厅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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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雨光跟着她赶到前厅,正见个醉醺醺的汉子在砸酒坛。"老子养你十六年!"汉子挥舞着酒瓶,"五十块大洋就把你卖了,天经地义!"

"大叔,春桃每月往家送三块大洋。"何雨光从账册抽出张当票,"您上个月当的玉镯,还是春桃的嫁妆。"

汉子愣住,何雨光趁机抛出账本:"您要真为女儿好,就该让她活得像个人。"账本摔在桌上,露出春桃这些年寄回家的银钱记录,每一笔都盖着钱庄红戳。

"我……我是为你好啊!"汉子突然嚎啕,"跟着陈老爷吃香喝辣,总好过在酒馆端盘子……"

"所以您就给她下药?"何雨光猛地掀开春桃衣袖,雪白胳膊上布满针眼,"每次送回家的银钱,都变成烟馆的烟泡了吧?"

春桃爹踉跄后退,撞翻了满桌酒盏。何雨光从怀中掏出张当票:"这是您当田地的契纸,我替您赎回来了。从今往后,春桃的工钱直接存进钱庄,您要再敢碰她一个指头……"

他忽然抄起酒勺,当啷一声砸在青石板上。钢勺应声而断,切口整齐如镜。"我就让您尝尝,这断子绝孙的滋味。"

待汉子连滚带爬逃走,春桃突然跪下:"何师傅,我要告发陈三爷!"她从贴身小衣里掏出块血书,"这是我娘临终前写的,说陈家害死我哥……"

"待着别动。"他摸出藏在灶台下的勃朗宁手枪——这是穿越后最大的秘密,枪管里还嵌着原主的记忆碎片。

"何雨光,你私藏军火!"陈三爷举着搜查令,"给我搜!"

"请问……何雨琮同志是住这儿吗?"

"小同志,你发明的粽子保鲜法……"蔡元培从布袋里掏出个真空包装的粽子,塑料膜上还凝着白霜,"经我们食品系测试,常温保存期延长至45天,营养流失率低于3%。这可是解决了边防战士夏季补给的大难题啊!"

"蔡主任,这孩子能耐着呢!"何雨柱捡起炒勺,油渍在裤子上洇出朵牡丹花,"上回街道办王主任来,说咱雨琮改良的粽叶编织法,让供销社的包装成本降了四成!"

"这是蔡全无,咱厂食堂主任。"何雨柱把酒瓶往石桌上一墩,"听说你被帝大录取了,非要来沾沾喜气。"

"小何师傅,我听说你改良的粽叶处理法,能让叶子柔韧三倍?"蔡全无从工装兜里掏出本子,铅笔头削得尖尖的。

何雨琮正要答话,西厢房突然传来易中海的声音:"雨柱啊,带客人进屋喝口水,别在当院晒着。"话虽如此,那竹帘却纹丝不动,帘角绣的"平安是福"在热浪里蔫头耷脑。

何雨柱啐了口:"甭理他,老易就是见不得人好。"说着拉蔡全无在石凳上坐下,网兜里的花生米哗啦啦倒进青花碗。

蔡全无却起身走到簸箕前,指尖轻轻拂过粽叶:"我爹在世时说,手艺人要有菩萨心肠。小何师傅这法子,能让多少家庭主妇少划破几回手指啊。"

"可蔡主任今天……"贾东旭话头一顿,显然想起白日里何雨柱带来的好消息。

"蔡主任是食堂管理处的,管不到技术科!"易中海的声音突然拔高,"你明儿就去找李主任,就说这保鲜法是咱四合院集体智慧……"

话音未落,西厢房帘子哗啦掀开。秦淮茹端着铝锅出来倒泔水,月光给她侧脸镀了层银边:"易师傅,我听着像是要抢人家功劳?"

易中海的拐杖僵在半空。贾东旭慌忙打圆场:"秦姐误会了,我爸是怕雨琮年轻,别让外人骗了去。"

"外人?"秦淮茹忽然笑了,铝锅在泔水桶上磕出清脆声响,"蔡主任送通知书时,可是当着全院人的面说,要给雨琮申请专项补贴呢。"

"贾哥,"他甩着水珠走进东耳房,粽叶清香随夜风飘散,"明儿陪我去趟街道办?李主任说,要给咱们院评个'技术革新示范户'呢。"

"琮子!这红头文件可是烫手山芋啊!"老教授的玳瑁眼镜滑到鼻尖,枯枝般的手指敲着泛黄的公文纸。窗外的梧桐叶打着旋儿落在窗台,1990年秋日的阳光把"军管会撤销令"几个铅字镀得发亮。

"吱呀——"木门发出年迈的呻吟,裹着军大衣的窈窕身影立在门槛外。秦淮茹解下红围巾,呼出的白气在冷空气中画出蜿蜒的轨迹:"柱子哥,厂里分带鱼,我妈让我给何叔捎两条。"

何大清从东厢房踱出来,烟袋锅在鞋底磕得当当响:"秦家丫头懂事!这大冷天的,快进屋喝口热乎的。"他眼角余光扫过西厢房紧闭的木门,烟袋嘴往门槛上重重一戳,"老二!贵客登门装什么王八犊子!"

何雨柱的蒲扇"啪嗒"掉进灶膛,火星子溅出来烧着了裤脚。他手忙脚乱扑打时,西厢房的门帘终于掀开一角,何雨琮的眼镜片在晨光里泛着白霜:"秦姐,麻烦您把带鱼放窗台吧,我这就写个收条。"

秦淮茹的手指在军大衣口袋里绞成麻花,指甲盖上的凤仙花汁都褪成了淡粉色:"何二哥,听说你们实验室要招临时工?我……我会打算盘,还会用那个……那个计算器!"

"柱子哥!"她扬起冻得发紫的手,塑料篮里露出半截藕节,"我刚抢到最后半扇猪头,给你家留的!"

傍晚时分,四合院飘起炊烟。何雨琮在东耳房支起小方桌,试管架当烛台,烧杯倒上高粱酒。何大清捧着搪瓷缸子嘬二锅头,烟袋锅在桌腿上敲出节奏:"琮子,过了年就二十五了,该寻摸个对象。"

"爸,我正跟苏联专家组做数据建模。"何雨琮把熏鱼推到父亲面前,鱼眼睛在烛光下泛着琥珀色,"等核聚变反应堆立项……"

"立个屁!"何大清突然掀了搪瓷缸子,酒液在青砖地上蜿蜒成河,"你哥在食堂炒大锅菜都炒了五年!你们老何家要绝后啊?"

西厢房的门帘猛地掀开,何雨柱端着铝锅冲进来,热气在眼镜片上凝成白雾:"爸!我报名夜校了!等开春就考厨师证!"

"爸,过完年……"他摘下眼镜,镜腿在煤油灯下闪着微光,"我跟系里申请了家属房,您搬过去住吧。"

"雨琮啊,真要去参加那什么运动会?"三大爷阎埠贵扶了扶玳瑁眼镜,从月季花丛后探出脑袋,"听说莫城饭店请的都是专业选手,你这厨子凑什么热闹?"

莫城饭店门前彩旗招展,红绸横幅上"全民健身迎亚运"几个金字在阳光下泛着光。何雨琮刚到检录处,就听见熟悉的京片子:"傻柱?真是你!"

抬头望去,穿钉鞋的刘海中正叉腰瞪眼,身后跟着几个轧钢厂工友。何雨琮笑着捶了他一拳:"二大爷,您这老胳膊老腿也来凑热闹?"

"少贫嘴!"刘海中掏出怀表看看时间,"待会儿百米预赛,让这群小年轻瞧瞧咱们老工人的厉害!"他忽然压低声音,"听说毛熊国代表团也来观赛,可别给咱们厂丢人。"

"何师傅,请坐。"翻译是个戴金丝眼镜的年轻人,"伊万同志说,你们的国宴菜式……不够正宗。"

"你干什么!"伊万诺夫猛地站起来,军靴砸得地板咚咚响。何雨琮不慌不忙搅动汤勺,酒香混着番茄的酸甜在空气中弥漫。

"真正的罗宋汤,要用伏特加收尾。"他舀起一勺汤递给翻译,"就像毛熊国的冬天,要有烈酒才够味。"

伊万诺夫将信将疑地尝了一口,灰眼睛突然发亮:"上帝啊!这味道……像回到了西伯利亚的篝火旁!"他抓起餐巾擦嘴,军大衣扣子崩开都顾不上,"何师傅,我们想引进你的改良配方!"

何雨琮却摇头:"配方可以分享,但有个条件。"他指指窗外操场,"我要借你们的田径教练三个月,帮我们训练运动员。"

"雨琮哥,你真要跟老毛子合作?"娄晓娥搅动着汤勺,翡翠镯子叮当响,"不怕人说你是……"

"破十秒了!亚洲纪录!"解说员的声音带着哭腔。何雨琮却没停,转身走向跳远沙坑。在毛熊教练的魔鬼训练下,他同时报名了七项全能。

何雨柱顺着她目光望去,走廊尽头传来英语"good morning"的朗朗书声。他摸出兜里皱巴巴的"大前门",刚要点火就被宋红英劈手夺去:"要死啦!苏俄专家最烦烟味,上回二机部那个李工……"

"得得得,宋老师教训得是。"何雨柱缩回手,指甲缝里还沾着早上帮食堂剁馅的油星子。他望着黑板上歪歪扭扭的西里尔字母,突然想起四合院里秦淮茹洗得发白的蓝布围裙——那上面的补丁针脚,倒和宋红英袖口的手艺如出一辙。

"雨柱哥!"后脑勺突然挨了记蒲扇,许大茂拎着军用水壶挤进来,"听说没?红星轧钢厂老张头儿子,在莫斯科地铁里把皮夹克给扒手顺了!现在天天裹着军大衣上课呢!"

"柱子啊……"一大爷攥着何雨柱的手直抖,假牙在嘴里打滑,"到了那边,逢年过节给院里拍电报!记得西边第二间房檐下,我埋了坛六十度的二锅头……"

"爸!"何雨水跺着脚拽他衣角,碎花布拉吉在热风里翻飞,"苏联超市不卖老陈醋,我给您装了两瓶恒顺,就在夹层锡纸里裹着……"

火车汽笛突然拉响,惊起月台上白鸽扑棱棱乱飞。何雨柱正要往车厢钻,冷不防被宋红英拽住袖口。这姑娘今儿扎着红头绳,颧骨让毒日头晒得发亮,手里攥着个油纸包:"我妈腌的糖蒜,治水土不服最灵!"

阶梯教室里,二十几个留学生冻得直跺脚。东德来的汉斯抱着热水袋,越南姑娘黎氏香裹着斗笠,只有何雨柱的搪瓷缸子里飘出姜丝可气的辛香。

"教授,托尔斯泰说'幸福家庭个个相似',可苏联食堂的罗宋汤,喝着倒像咱北京豆汁儿兑了红菜头!"何雨柱突然站起身,军大衣滑落在地。他从帆布包里掏出紫砂锅,教室里顿时飘起异香。

"这是……"伊万诺夫的眼镜蒙上白雾。

"咱老祖宗的佛跳墙!"何雨柱掀开锅盖,海参在奶白色汤汁里舒展,干贝与花菇沉浮,"您闻这黄酒香,是绍兴二十年的陈酿;这高汤,是用老母鸡、火腿骨吊了三天三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