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
科琳娜四处张望着，下巴张得都合不拢了。
一路上，到处都是战争巨人经过所留下的满地狼藉。
曾经辉煌繁奢的楼宇，在钢铁巨人的践踏下崩毁成了残砖碎瓦。
科琳娜看着眼前的一幕幕，越是靠近玄明宫就越是触目惊心。
在踏入缄默门后。
第一眼，就注意到一道被先前的冰矛暴力贯穿的孔洞。
此刻，玄明宫上方忽的下起大雪。
阳光穿过宫墙上的大洞，在宫廷长廊的雪地上洒下一片银辉。
仅一墙之隔，天气却截然不同。
“又下雪了。”
索莉娅抬头望着那束头顶射下的光，仿佛已经看到了被宫墙所遮挡的灿烂冬日。
“这里，应该就是时间线最接近祭龙大典当天的区域了。”
也就是说，玄明宫内一定发生了剧变，以至于龙神不得不将时间加速数十倍不止。
索莉娅回过头，视线穿过了高墙间的长廊，直直锁定在远处第二扇虚掩的宫门上。
幽深的甬道中，半尺深的积雪已经铺了满地。
本应重兵把守的皇宫大门，此刻却寂静得只有穿堂寒风的瑟瑟声。
“咱们快走吧，我感觉……这里好阴森哦……”
科琳娜耸了耸鼻，像是闻到了什么不洁的味道。
她拧着眉毛，轻轻拉着索莉娅的手。
可刚迈出一步就愣在了原地。
“哐当——”
“这是……”
科琳娜感觉到脚下的异样。
不是踩雪的那种蓬松感，反而更像是一块铁板子被埋在了厚厚的雪层下。
她下意识用脚来回拂扫积雪，被清空的地方赫然露出了一截深灰色的钢甲。
——是铁蜉蝣。
“……！”
科琳娜猛地抬头。
这条被白色覆盖的甬道里，积雪的路面显然各处都参差不平。
那些坑坑洼洼的雪堆下，难道都是那些禁卫军的一具具尸体？！
索莉娅眼神有些黯然。
显而易见，这群死战不退的禁卫遇上了那几位魔徒。
结局也只有一个。
“全军覆没了……真是忠诚。”
索莉娅语气冷淡，目光向着身旁一瞥，却见科琳娜正悄咪咪咽了口唾沫。
也难怪，饶是自己见了这填满整整一条长廊的尸体也会感到一丝心惊。
更何况是这年轻的小姑娘呢。
“没、没事，索莉娅你要是害怕可以站我后边……我、我反正不怕的！”
“……”
血红色的眸光掀起一道涟漪。
“轰！！”
索莉娅抬手，汹涌的黑焰瞬间席卷了整条甬道。
不洁的火烧尽了纯白的雪，也烧尽了被雪掩埋的所有尸骸。
“诶？！”
科琳娜有些傻眼的看着眼前焕然一新的长廊，张着嘴也不知道说些什么。
她扭头看了看索莉娅。
可索莉娅却看也没看她，径直就迈开腿朝着下一扇门走去。
仍留有余温的热浪迎面扑来，吹得白色长发飘逸四散，撩拨过科琳娜呆呆的脸颊。
“别多想，雪太厚了，我只是不想把裙子打湿。”
“你知道的，冬天的衣服最难洗了。”
“……”
那道白色的身影渐渐走远，再度飘下的雪花沾上了她肩头的披风。
淡粉色的唇瓣微微张合，最终只是化作了一丝轻微的弧度。
“诶！”
“走慢点啦！”
科琳娜笑嘻嘻的又追了上去。
之后，时间转瞬即逝。
在两人踏入最后一段长廊中时，天空闪过一道金芒。
无数黑甲士兵从天而降，仿佛是刻意被安排在此送死。
不消片刻，漆黑的火焰便将他们焚烧殆尽。
随着最后一名守护黄朝的玄甲卫倒下，索莉娅也走到了最后一扇垂睑门前。
“轰隆——”
布满灼痕与弹疮的金属大门终于承受不住外力，在索莉娅手指轻触的瞬间便轰然倒下。
一瞬间，豁然开朗的光亮从青天台上方投射向逼仄的狭窄甬道内。
索莉娅下意识抬手遮挡住刺眼的阳光。
由于被玄明宫左右对称的设计刻意引导，透过指缝的视线，完全无法从广场中央那整整上百步觐见龙帝的阶梯上挪开。
那名为万岁坛的朝圣长阶，将那高高在上的真龙大殿托举在视野中心。
放眼望去，完全由汉白玉所构造的阶梯与扶手，其上的雕龙画凤仿佛是众星拱月般纷纷向着大殿方向顶礼膜拜。
而那耀眼光辉的来源，正是那座宏伟磅礴的真龙大殿上，一块毫不起眼的纯金龙鳞装饰罢了。
即便天京城已经快要翻了天，这玄明宫内也依旧一片肃穆静好。
一切，都仿佛与几天前的这里无异。
“咔咔——”
与此同时，一声轻微的破碎声也在耳边响起。
灿烂的天穹也随着这声脆响出现裂痕，并随着这道网状裂痕的逐渐蔓延，不断坍塌下来。
索莉娅眼前的画面仿佛是过时的胶卷带，反反复复闪回过不同时空的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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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因卡带，而停留在一帧世界末日般的恐怖景象里。
“……诶，这怎么……？！”
身后传来科琳娜的一声惊呼。
她眼睁睁看着刚刚才倒下的玄甲卫们，只是片刻呼吸间就没了踪影。
长廊内打斗的痕迹消失不见，就连那扇被毁坏的门也突然间竖了起来。
科琳娜本想叫索莉娅看看，可回过头却看见了更可怕的异象。
——玄明宫上空，被某种可怕的存在撕开了一道超大的裂缝。
天，黯淡无光。
而那道裂隙内，相当不祥的紫红色雷光不断翻涌。
仿佛随时都会落下，却又迟迟没有动静。
而上一秒还完好无损的真龙大殿，此刻竟莫名坍塌了大半。
一股浓烈的臭味与腥气扑面而来，好像是掉进了一处被污血腐肉所吞噬包裹的洞穴。
“……”
索莉娅紧紧皱起了眉头。
这浓重的血腥气——绝对是帕斯丁的魔法。
可究竟要激烈到何种程度，才能够逼着血精灵释放操纵如此庞大的血魔法来厮杀？
“……”
“快一些，科琳娜。”
索莉娅紧紧握着剑，加速朝着真龙殿冲去。
一刻不停的大雪，此时也终于消退了。
取而代之的是这布满苍穹的黯然，以及不断呼啸在耳畔的诡异飓风。
“唰——”
刚爬上长阶，一道寒芒便直直朝着索莉娅面门刺来。
“乒！”
几乎是下意识的，索莉娅顺手一剑劈向了那道红色的锋芒。
黑色剑刃与之交锋的瞬间，索莉娅只感到一股坚硬感，像是一块铁。
但转瞬又化作一滴液体，被剑锋一分为二。
温热的液体顺着剑身飞溅到索莉娅的脸颊上。
她用手背擦拭。
“……是血。”
索莉娅抬眼看向大殿中，随后赶到的科琳娜也是满脸惊恐的扫视过殿内的混乱景象。
无数朝廷大臣被帕斯丁转化为血鬼，以一副极度狂热的姿态前仆后继朝着龙神冲去。
即使被龙神以悬殊的力量瞬间四分五裂，碎肉鲜血涂满了金色的大殿。
可在血精灵始祖的强制操控下，那一段段残肢一堆堆骨肉仍旧不断躁动着蠕动着。
在两人眼中，那个一向优雅冷酷的血精灵，此时竟也像一头恶魔般生出了尖牙利爪。
身后那对巨翼微微颤动着，手中倒挂的凝血镰刀上仍挂着一串晶莹的血珠。
每一次挥动，那些血珠便会随着刀锋划过的方向飞散射出。
而在那无数血刃围攻中，龙神依然面无表情的应付着两名魔徒的袭击。
每当帕斯丁的血刃即将命中时，总会莫名被改变方向朝着另外的目标飞去。
即便两人已经尽全力以最快的速度尝试围杀，可每一次挥出的攻击总会在下一刻落在自己身上。
尤其是以近身攻击为主的雅各布，几乎被龙神的时空权能克制得毫无还手之力。
“终于，你还是来了。”
金色的龙眸在无数尸骸中一眼锁定了不请自来的索莉娅两人。
帕斯丁一击落空，被弹开出去老远。
“……？！”
当他顺着龙神的视线看向来人时，血红色的竖瞳陡然一颤。
“你……”
帕斯丁本以为索莉娅的出现也是龙神的把戏。
只不过在与那双熟悉的冰冷双眸对视的刹那，他就打消了心中的怀疑。
看样子，那几个黄朝人所说不假。
多个不同的时空被撕碎了边界，糅合进了同一世界里。
“那个人是……鬼侍僧——雅各布？”
索莉娅同样从柳思卿那里得到了一些情报。
根据描述，不远处那个提着双刀和龙神搏命的联邦僧侣，应该就是第八魔徒。
“……是。”
帕斯丁从索莉娅的提问中勉强恢复了一些冷静。
也不知为何，在见到索莉娅的第一眼后，他的心中竟莫名多了一些底气。
毕竟，那个曾强过任何半神的魔族之王，此刻正以另一副模样站在自己身旁。
就像是一面旗帜，向着整片大陆上受难流离的魔族人发出号召——
魔王回来了。
“拉尼娅呢，她在哪？”
索莉娅沉着声问道。
“……”
帕斯丁眸色一暗，显然有些失落。
“王，拉尼娅体质孱弱，无法躲过龙神的空间斩击。”
“我已经用血魔法勉强吊住了她的命，但暂时没有足够的吟唱时间将她的意识再唤醒。”
索莉娅随着帕斯丁的手指方向，看到了一截断柱下的一团血球。
那团血液如同脉搏般不断跳动着，仿佛正孕育着生命。
而透过那层殷红的薄膜，索莉娅看到了重伤的拉尼娅。
一条硕大的伤口贯穿了她的腰，即便已经停止了出血，却仍然可见骨肉与内脏的碎片。
“……该死的……”
索莉娅咬紧了牙，眼中的怒意几乎化作了实质。
就算是站在她身后的科琳娜看到了这一幕，也惊得不禁捂住了嘴。
曾经朝夕相处的人，如今却被残忍的腰斩。
索莉娅周身的温度瞬间飙升，蒸腾的热气鼓动着飞散的白色发丝微微颤动。
科琳娜光是看着那沉默的背影都能明白——索莉娅现在怒不可遏。
“轰——！！”
黑色的火焰在索莉娅身侧汇聚成枪。
随着索莉娅手指落下的同时，猛地朝着那张龙椅的方向猛射而去。
与此同时，雅各布也挥舞着双刀再度杀向龙神。
面对两人同时围攻，瘦削的男人甚至一步也不曾挪动。
只是淡然的抬起手。
“呵。”
随即那双金色的龙眸只是微微闪过亮光。
唰——
两道空间裂隙突然浮现。
几乎是第一时间，雅各布就已经做出了反应。
附着寒霜的冰刀猛然斩破了从裂隙中转移而来的黑焰。
“嘭！！”
冰与火激烈碰撞爆发出一阵白汽。
雅各布的身影从水汽中跃出，愁眉不展的脸上终于展露出一丝喜色。
他好像终于摸清这诡异的空间权能了。
然而——
“嗤——”
“呃！！噗——”
雅各布口中的词语被呛出的鲜血堵进了喉咙里。
一只干瘦的手，洞穿了他的身体，笔直的竖在他的胸口。
空间裂隙中，龙神的指缝间不断渗出血液，整只手都早已变得鲜血淋漓。
一颗仍在跳动的心脏被祂轻描淡写的抓握在手中。
“扑通——扑通——”
“……！”
索莉娅眼神一凝，刚想上前阻止龙神的下一步动作。
可帕斯丁却表情平静的拦住了她。
“啪！”
干瘦的手掌用力握紧，那颗心脏便瞬间四分五裂，炸成了满地的鲜血。
此时的龙神，早已不再有先前那般一尘不染的形象了。
祂的脸上龙袍上，到处都沾染着不同人的血迹。
根本看不出这就是黄朝龙帝的龙体，反而更像是从地狱里爬出的可怖恶鬼，向在场的所有人索命。
咚——
雅各布倒了下去。
“呵呵……”
大殿中央，万众瞩目的地方。
那男人发出了一声冷笑。
祂举起那只被血液涂满的手，摘下了那顶象征皇权的礼冠。
然后，与那具脱力的尸体一道扔下了台阶。
“哗啦——”
帽檐上被串作八束的珠子散落了一地。
“朕，已经给过你们机会了。”
“你们执意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金色的眸光古井无波的扫过在场众人。
“……桑吉娜——那个女妖在哪里？”
索莉娅眉头紧锁，眼神冰冷的望着高处的身影。
“女妖？”
龙神似乎思考了两秒。
“啊，我的孩子，你指的是那个蓝色的小精怪？”
“真是不错的手下，就算在最后关头也妄图与朕同归于尽呢。”
龙神的眼中闪过一丝戏谑。
“我他妈才不是你的孩子！”
索莉娅积压的怒意瞬间破口而出。
“她在哪！说啊！”
唰——
漆黑长剑上燃起烈火，剑锋直指那高高在上的伪神。
“哼……呵呵……”
龙神皮笑肉不笑的吐出两声嗤笑。
“你口中的那只女妖，如此独特的灵魂能力着实是让朕有些吃惊了。”
“只差一点啊，就将这副身体抢了去。”
“可惜……她似乎忘记了，朕的每一滴血，对精怪妖魔可都是致命的。”
“在她尝试触碰朕灵魂的瞬间，就被烧成了灰啊……那惨痛的嚎叫声，真是遗憾你来不及听见。”
“可怜，呵，可笑。”
“……”
索莉娅牙齿已经咬合得咯吱作响，指甲几乎都快将掌心抠出血来。
即使桑吉娜与索莉娅相处并不算太久，初识时也并不太愉快——
可她现在也的的确确算是自己的同伴！
索莉娅决不允许，如此傲慢的、高高在上的虚伪半神将自己的魔徒残杀！
那样轻描淡写的将生命视作草芥，那样无所谓的将死亡视为平常！
——她从未像今天这般憎恨那个男人！
“嗤！！”
“呃……！”
那双金色的龙眸陡然怔住了，索莉娅也第一次从那道冷酷的目光里看出了惊诧。
一柄骨刃从男人的左肩劈下，依次划过了祂的肩膀和胸口，最终停留在腹腔。
就在龙神的身后。
前一刻刚被掏心杀死的雅各布的尸体，后背脊骨处竟钻出了一具近乎完整的人形骨骼。
仿佛是破开了这具**的皮肤，强行剖开血肉重生的异种怪物。
那怪物全身上下都全是由骨骼重塑，棱角处都是锋利尖锐的骨刺。
每一根尖刺都在紫红色天空下泛着暗光。
龙神艰难的扭过脸，自然也看到了这一幕。
“死而……复生？这怎么可——”
“唰！！”
还不等后半句话出口，骨兽另一只手——亦或称之为骨刃。
那把骨刃一刀划过了龙神的喉咙，将那颗早已被万千人民憎恨的头颅砍了下来。
甚至连断口处的血都还未来得及喷涌。
骨兽身后的脊柱上再度张开了另外四条骨刺，齐刷刷捅向了无头的躯体。
“嗤嗤嗤嗤——”
四只长刺接连刺进那具龙袍死尸，然后齐刷刷向外猛掰。
“啪！！”
伴随着一阵惊人的血雾。
龙神那具无头的尸体，竟被瞬间撕成了碎片。
“……哇！”
刚进入大殿废墟的科琳娜被这暴力的一幕吓得不禁失声。
索莉娅看着那具红与白交杂的蠕动骸骨，下意识看向了一旁的帕斯丁。
想必这血精灵已经知道了结果吧，所以刚刚才会露出那副表情。
“‘死亡不是终点，而是为了另一场更伟大的侍奉。’”
“以死为代价令下一次生命获得更强的力量——这就是鬼侍僧一族的独特能力。”
帕斯丁眼见索莉娅两人神情皆是有些变化，这才适时的向几人解释。
“……嗯。”
“这样的表现形式，真是……呃，相当暴力。”
良久，索莉娅才给出了评价。
“……”
帕斯丁沉默了。
索莉娅自认为这评价很客观，可看到帕斯丁反应的时候却依然有些怀疑。
“怎么？”
“暴力……咳，唯独只有您最没资格说出这种词啊……”
帕斯丁心虚的放低了声音。
“什么？”
“没，没事。”
血精灵干咳一声，将注意力又引导向龙神的尸体。
“拉尼娅的超位魔法已经证明，龙神即使再强，同样属于个体生物。”
“祂会对威胁到**的强力打击，表现出发自本能的恐惧。”
“也就是说，通过毁坏**，足够达到杀死半神的目的。”
“……”
“……王？”
见索莉娅没有出声，只是盯着那满地血迹出神。
阶梯上的骨兽也开始吞噬吸收起自身的血肉，新生的肌腱与血管正在不断重组。
随着最后的脏器与皮肤恢复，第八魔徒——雅各布.贾昆，彻底重生。
“赢了么……”
“——或许真的是我杞人忧天了。”
索莉娅不禁感到有些恍惚。
我们为了这场战争准备了那么久，而龙神同样也是。
即便是如今，我们损失了太多，也牺牲了太多。
可自己也依然感受不到半分胜利的喜悦。
就像是……事情根本还没有结束。
潜意识里，总感觉龙神不应该就这么稀里糊涂就死在这里了。
“但，这没道理的。”
索莉娅舒展的眉头再一次紧皱起来。
“王，您是否太疲倦了……还是说拉尼娅那孩子……”
“不，不对。”
索莉娅打断了帕斯丁的话。
时与空，如此精妙的权柄结合。
这强大的法则能力，即使是连重建宇宙星空这般的奇迹也能够做到。
更何况只是缝补一具破烂的尸体？
“你！快！过来！”
索莉娅一时间忘了雅各布叫什么名字，只能急切的朝他大喊。
“……？”
刚苏生的雅各布此时依然有些懵圈。
他还未从骨兽遗留的瞬时记忆里缓过神，不远处的呼声又让他精神一震。
那个方向的女孩……好像是现任的魔王？
她是在……叫我？
“咔——”
一股重压瞬间席卷了全身。
雅各布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回应，上下的空间就仿佛被压缩般向着自己挤压过来。
“啪！！”
就像是一块被碾碎的酥皮饼干。
雅各布浑身上下的血肉与筋骨都在一瞬间内被压碎成了一地烂末。
片刻，一只骨手从皮肤中探出，可不到半秒却又爬满了裂纹与青苔。
“啪嗒——”
骨头碎了。
几秒后，这画面再度重复。
“啪嗒——”
就像是被加速了千百倍的代谢时间，那新生的骨骼只是眨眼便化作齑粉。
如此循环了十来遍。
直到，那具破碎的尸体上再也没有任何骨头爬出来。
“……！”
不只是索莉娅，这一回就连帕斯丁也是满脸震惊，双眼死死瞪大。
他们亲眼看到，那遍地被撕碎的骨血竟缓慢融合。
就像是倒放的画面般，零零碎碎的拼接在一起。
最终，完好无损的龙神重新站在了高高的大殿中央，以那熟悉的无情眼神睥睨众人。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科琳娜指着像是积木一样出现的龙神，慌张的质问出声。
“朕？呵呵……”
“不过是在不久之前，向这个时间使了些手段罢了。”
“……？！”
索莉娅心中大惊。
如果真是龙神所说，祂能够随意改写过去与未来的时间线，那么现在的他们做任何事都是徒劳的。
即便是趁着龙神始料不及，以刁钻的角度侥幸杀死祂一次。
祂也同样能够让几秒前的自己改写这个事实！
该死！这根本无解！
“你这不是赖皮嘛！！”
科琳娜气呼呼的骂道。
“赖皮？呵……”
“那么，朕就告诉你们吧。”
“一千秒。”
瘦削的男人自信的伸出了一根食指。
“只要你能够让朕在这一千秒内的每个毫秒里都感受到极致的痛苦……或许真的有可能令朕分不出神来改写命运啊～”
那道金色的眸光饶有兴致的扫向索莉娅的身影。
好像这每一句话，都是在向她说的。
又或者，是在向那位早已沉睡太久的魔神所说。
“使出浑身解数来将朕杀死吧！”
“——当然！只要你能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