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书 >  满城婳 >  第502章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瑶姬踩着绣满珍珠的云锦鞋,缓步踏入雅间。玫红宫装的裙摆扫过青石板地面,带起一阵馥郁的脂粉香,与空气中未散的甜腻迷香缠在一起,像一张无形的网,透着说不出的诡异。她停在倒在地上的 “严清川” 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身,凤眸半眯,眼尾上挑的弧度满是戏谑,眼底却淬着化不开的怨毒:“严清川啊严清川,你不是骨头硬吗?不是敢当众拂本公主的面子,拒了我的拉拢吗?”

她伸出纤纤玉指,用护甲轻轻刮过林风的衣领,语气轻蔑如刀:“如今还不是像条死狗一样,任我拿捏?”

话音落下,她直起身,抬手对着身后的舞姬摆了摆,指尖的翡翠护甲在烛火下泛着冷光:“按计划来,别出纰漏。”

那舞姬本就吓得浑身发颤,此刻连忙应声,哆哆嗦嗦地挪到床边。她先是抬手撕扯自己的水绿色襦裙,领口被扯得松散,露出肩头雪白的肌肤,还特意在锁骨处掐出几道红痕;又抓起桌上的白瓷茶杯,猛地砸向地面 ——“哐当” 一声脆响,茶杯摔得粉碎,瓷片溅得到处都是。她对着铜镜用力揉红了眼眶,又从袖中摸出一把早已备好的灰尘,往脸上、发间抹了些,瞬间变成了一副鬓发散乱、衣衫不整、满面泪痕的模样。

“扑通” 一声,她瘫坐在碎瓷片旁,肩膀剧烈颤抖,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声音又软又怯,带着十足的委屈:“严大人…… 您怎么能这样对我…… 小女只是奉命来送茶,您…… 您怎能如此轻薄于我……” 她一边哭,一边偷偷抬眼观察瑶姬的神色,见公主点头,又哭得更凶了些,连身子都开始发抖,仿佛真的受了极大的惊吓。

与此同时,四名黑衣侍卫也动了起来。他们动作迅速地在房间里翻动,看似在搜寻什么,实则是在有条不紊地布置 “罪证”—— 一人从怀中掏出一封封蜡的信函,放在桌案最显眼的位置,信封上没有落款,却印着一个模糊的敌国图腾;另一人则俯身,小心翼翼地将一块同样刻有敌国纹样的墨玉玉佩,塞进 “严清川” 的袖中,还特意拉了拉衣袖,确保玉佩藏得隐蔽却又能被轻易找到。其余两人则在屏风后、床榻下摆放了些零散的银锭,伪装成 “私通” 的赃款。

瑶姬背着手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切,嘴角的笑意越发冰冷,连眼底都染上了得意的红光:“待会,本公主便让人来‘撞破’这桩好事。到时候,你私通宫娥、意图不轨,再加上通敌叛国的‘铁证’,看陛下还会不会信你这个道貌岸然的‘清流’!”

她再次俯身,指尖几乎要碰到林风的脸颊,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丝淬毒般的狠厉:“这就是你拒绝本公主的代价。我要让你身败名裂,让你全家都跟着你遭殃,让你在狱中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就在这时,“轰隆” 一声巨响 —— 雅间的木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门板重重撞在墙上,震得房梁上的灰尘簌簌落下,烛火也跟着剧烈摇曳起来。

严清川身着一身绣着獬豸纹样的御史官服,腰束玉带,手持鎏金御史令牌,带着一队身着甲胄、手持长刀的禁军闯了进来。他身姿挺拔如松,目光如炬,扫过满地狼藉、衣衫不整的舞姬、被布置好的 “罪证”,最后落在脸色骤变的瑶姬身上,语气冰冷刺骨,带着雷霆之怒:“瑶姬公主,好大的胆子!竟敢在市井之中私设陷阱,伪造证据,陷害朝廷命官,你眼里还有王法吗?眼里还有陛下吗?”

瑶姬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连连后退两步,脚下一个踉跄,险些摔倒。脸上的得意瞬间僵住,取而代之的是难以置信的慌乱与错愕,她指着严清川,声音都变了调:“你…… 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应该…… 应该倒在地上人事不省吗?”

“应该倒在地上,任你摆布,等着明日被你钉死在耻辱柱上?” 严清川冷笑一声,声音里满是嘲讽,他侧身让开,身后的禁军立刻上前,如猛虎扑食般将还在装哭的舞姬、试图反抗的黑衣侍卫死死按住,铁链 “哗啦” 作响,瞬间锁住了他们的手腕。

“公主当真以为,凭这点拙劣的伎俩,就能算计到我头上?” 严清川迈步走到桌案前,弯腰捡起那封伪造的信函,指尖捏着信纸,轻轻一撕,“这书信的纸张是南国贡品,墨汁却是市井劣质货,笔迹刻意模仿我的字体,却连我落笔的力道都学不会,也敢拿来当证据?”

他又从林风袖中取出那枚玉佩,高高举起,对着烛火晃了晃:“还有这枚玉佩,敌国图腾刻得歪歪扭扭,玉佩边缘还有新鲜的打磨痕迹,分明是近日伪造的!” 他转头指了指倒在地上的林风,“我这侍卫,自幼习武,百毒不侵,却唯独对迷香不耐受 —— 你以为他真的昏死过去了?他不过是顺着你的意,演了一场戏,好让你亲自露出狐狸尾巴!”

瑶姬脸色煞白如纸,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却被严清川一连串的质问堵得哑口无言,一个完整的辩解都吐不出来。她怎么也没想到,严清川竟然如此狡猾,不仅没中圈套,还反过来设了一个局,让她亲自跳进了坑里。

那名舞姬见大势已去,吓得魂飞魄散,“噗通” 一声跪倒在地,连连磕头,额头撞得地面 “咚咚” 作响,哭喊着求饶:“大人饶命!!都是公主逼我的!是她用我家人的性命要挟我,让我伪造被轻薄的假象,让我配合布置这些‘证据’的!我不敢不从啊!求大人明察,饶小女一条性命!”

黑衣侍卫们见状,也纷纷放弃了反抗,束手就擒。其中一人见瑶姬大势已去,为了自保,甚至高声喊道:“大人!我们都是公主的人,一切都是公主指使的!私通敌国的信函、玉佩,都是公主让我们准备的!”

严清川看着瑶姬惊慌失措、面无人色的模样,心中积压的怒火终于得以宣泄。他抬手亮出手中的御史令牌,高声道:“来人!将瑶姬公主及所有同党拿下,戴上枷锁,带回宫中,交由陛下亲自发落!”

禁军应声上前,拿出沉重的铁链,就要锁住瑶姬的手腕。瑶姬猛地挣扎起来,头发散乱,眼中满是怨毒与不甘,嘶吼道:“严清川!你敢动我?我看你是不想活了!你今日敢擒我,他日我母族定会将你碎尸万段!”

“公主涉嫌陷害大臣、伪造证据、意图构陷忠良,已是触犯国法,罪不容诛!” 严清川不为所动,语气坚定如铁,“就算你母族势力再大,也不能凌驾于王法之上!今日之事,人证物证俱在,就算陛下念及旧情,也绝不会轻饶你!我严清川行得正坐得端,何惧你母族的威胁?”

禁军强行按住瑶姬,冰冷的铁链锁住她手腕的瞬间,她浑身一僵,彻底绝望了。她看着严清川冷漠的侧脸,心中充满了滔天的悔恨与怨怼 —— 她本想毁掉严清川,却没想到,最终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把自己推向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严清川俯身,查看了林风的状况,从怀中取出一枚解毒丹,塞进他嘴里,又轻轻拍了拍他的脸颊,确认他只是中了迷香,并无大碍,这才松了口气。他转头看向被押着的瑶姬,眼中没有丝毫怜悯,只有冰冷的决绝:“公主,你野心勃勃,手段狠辣,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今日的结局,都是你咎由自取,与人无尤。”

说完,他不再看瑶姬,对着禁军沉声吩咐:“带走!”

禁军押着瑶姬、舞姬和黑衣侍卫,浩浩荡荡地离开了肆拾楼。月光透过雅间的窗缝照进来,映着满地的碎瓷片、散落的银锭和残留的迷香气息,只剩下一片狼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