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清川刚走出御花园,便察觉身后有两道隐晦的目光跟着自己。他不动声色地加快脚步,拐进一条僻静的宫道,待那两道身影靠近时,突然转身,目光冷冽地扫过那两个身着太监服饰的人:“你们是谁的人?跟着臣做什么?”
那两个太监被抓了现行,脸色瞬间发白,支支吾吾说不出话。严清川心中了然 —— 定是瑶姬派来盯着他的。他上前一步,语气带着威慑:“回去告诉你们主子,臣的行踪,无需她费心。若是再让臣发现有人跟踪,休怪臣不客气!”
两个太监连滚带爬地跑了,严清川看着他们的背影,眉头皱得更紧。他知道,瑶姬不会善罢甘休,今日拒绝了她,往后定有更多麻烦等着自己。
驿馆别院的牡丹开得正盛,层层叠叠的花瓣堆簇着,却掩不住暗处涌动的戾气。两个太监连滚带爬地跑回瑶姬的玉芙宫,进门便瘫倒在地,抖着声音将严清川的话复述了一遍。
瑶姬正斜倚在软榻上,手中把玩着一枚成色极佳的翡翠簪子,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意,眼底却淬满了怨毒。“好一个严清川,倒是有几分骨气。” 她将翡翠簪子狠狠掷在地上,簪尖磕在金砖上,发出清脆的碎裂声,“本公主好心拉拢,他却给脸不要脸,真当自己是块无瑕的玉,谁也碰不得?”
身旁的贴身宫女连忙上前,低声劝慰:“公主息怒,严大人只是不识抬举。”
瑶姬公主端坐于沉香木梳妆台前,指尖捻着一枚成色极佳的珍珠耳坠,眸底却淬着与这温婉景致不符的冷光。她身前跪着的侍女,正低声禀报着什么,话音刚落,瑶姬便轻笑一声,那笑声柔媚,却带着刺骨的寒意:“严清川…… 倒是块难啃的骨头。不过,只要是他在乎的,便是能刺穿他的利刃。”
瑶姬深知,对付这样的人,寻常手段无用,唯有抓住他的软肋,才能一击致命 —— 而他的软肋,便是沈婳。
三日后,一封密封的信函悄然出现在严清川的案头。信封用暗纹锦缎制成,触手细腻,封口处并未盖印,而是绣着一朵栩栩如生的绛红牡丹 —— 花瓣层层叠叠,金线勾勒的花蕊透着贵气,这是皇后专属的纹样,宫中无人敢僭用。严清川指尖抚过那朵牡丹,眉峰微蹙,心中泛起疑云:沈婳为何会突然以这般私密的方式约见自己?
他拆开信函,素色信笺上是一笔娟秀的簪花小楷,字迹却带着几分刻意的沉稳:“严大人请到肆拾楼小聚,有要事相商。戌时三刻,盼君赴约,勿带随从。” 寥寥数语,没有署名,却透着不容拒绝的意味。
他想起瑶姬,瑶姬的狠厉已让他不敢掉以轻心。此次信函,会不会是瑶姬故技重施,借皇后之名再次设局?
可转念一想,若皇后真有要事,断不会拿自身名誉冒险。严清川沉吟片刻,目光突然落在心腹侍卫林风身上 —— 林风与他身形相似,且学过几日易容,寻常人难辨真假。
“林风,” 严清川压低声音,“你且乔装成我的模样,替我去肆拾楼赴约。记住,到了雅间,只听不说,若见势不妙,便以袖中短刃划破手指,用血在茶杯上画一道横线 —— 那是我们约定的警示信号。” 他一边说着,一边取出一套与自己身上青布长衫一模一样的衣物,又拿出易容用的膏粉,亲自为林风调整眉形,“你平日里模仿我的神态已有七分像,今日只需再收敛些锋芒,装作谨慎寡言的模样,定能瞒过旁人。”
林风接过衣物,郑重颔首:“大人放心,属下定不辱命。只是您……”
“我会暗中跟在你身后,在肆拾楼对面的茶馆二楼等候。” 严清川从暗格中取出另一枚短刃与一只小巧的望远镜,“若看到警示信号,我便立刻点燃传讯烟花,让埋伏在附近的弟兄们动手。此次约见蹊跷,我们需做最坏的打算。”
交代妥当后,林风迅速换上长衫,对着铜镜整理好仪容 —— 镜中的人,眉峰微蹙,眼神沉静,竟与严清川有八分相似。戌时二刻,林风按照严清川的叮嘱,独自走向肆拾楼,而严清川则换上一身黑色短打,脸上蒙着半块黑布,悄然跟在后面,拐进了对面的茶馆。
茶馆二楼的雅间里,严清川透过望远镜,清晰地看到林风被店小二迎进肆拾楼。店小二脸上堆着刻意的笑,引着林风往三楼雅间走,路过走廊时,严清川注意到,原本该往来穿梭的伙计,竟一个也没见着,连楼梯口的灯笼,都比别处暗了几分。他心中警铃微响,手指不由得攥紧了望远镜。
林风推开雅间门的瞬间,眉头便皱了起来 —— 房内空无一人,只有桌上摆着一壶未开封的茶、两只倒扣的茶杯,窗帘拉得严严实实,只留一道窄缝透进些微夜色。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极淡的甜香,不似寻常熏香,倒像是某种花草的气息。他按严清川的叮嘱,没有出声,只走到桌前站定,目光警惕地扫过房间的各个角落:屏风后、床榻边、书架旁,连房梁都仔细看了一遍,确实没有藏人。
“娘娘?” 林风试探着轻唤一声,无人应答。
就在他准备退到门口时,那股甜香突然变浓了些,顺着鼻腔钻进肺腑,带来一阵轻微的眩晕。林风心中一惊,瞬间明白这是迷香!他猛地转身想冲出门,却发现双腿已经开始发软,指尖的力气也在快速流失。他下意识地去摸袖中的短刃,刚碰到刀柄,便眼前一黑,“咚” 的一声倒在地上,短刃从袖中滑落,滚到了桌脚边。
对面茶馆里,严清川将这一切看得清清楚楚。他看到林风倒在地上的瞬间,非但没有慌乱,反而缓缓松开了握着传讯烟花的手 —— 这不是意外,是精心布置的陷阱!皇后的邀约是假,因 “严清川” 入瓮、用迷香制服才是真!他压下心中的怒火,继续透过望远镜观察,眼神锐利如鹰:既然设了局,定会有人来收网,他倒要看看,这幕后之人究竟是谁。
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后,肆拾楼三楼的走廊里,出现了一道华丽的身影 —— 瑶姬公主身着玫红宫装,裙摆上绣着金线缠枝莲,身后跟着四名黑衣侍卫,还有一名舞姬。她走到雅间门口,示意侍卫推开门,看到倒在地上的 “严清川”,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哼,任凭他严清川再聪明,还不是中了本公主的计?”
舞姬连忙上前,故作惊恐地喊道:“公主!是严大人!他…… 他怎么会倒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