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越是隐忍,旁人却越是变本加厉。
姚佩瑶更是唯恐天下不乱的主,她突然扑到担架前,掏出绣帕,假意擦拭着眼泪:
“呜呜……太残忍了……”
她抽抽搭搭地哭诉,声音却大得全场都能听见,
“这让我那好姐妹以后可怎么……怎么……”
话到关键处故意哽咽住,惹得众人浮想联翩。
火萱儿同样也不是省油的灯,义愤填膺地站出来帮腔:
“就是!太缺德了!以后可如何是好啊!实在不行的话……”
她眼珠一转,突然提高声调,
“我们去怡红院重金聘个花魁……”
说到这里故意顿了顿,待所有人的耳朵都竖起来后,才一字一顿道:
“来、帮、师、兄、验、验、伤!”
“噗——”
“哈哈哈——”
“神特么验伤!”
整个广场瞬间笑炸了锅。
更有人起哄道:
“要我说,要验就验个彻底!验他个明明白白!”
“对对对,验他个三天三夜!”
“哈哈哈……”
“还得写份验伤报告!要详细的,图文并茂那种!”
“报告要抄送全盟!每个堂口贴一份!”
段有财此刻已经气得浑身发抖,心里把这两个好事的同伴也骂了个狗血淋头:
“姚佩瑶!火萱儿!你们两个小蹄子给我等着!等这事过了,看老子怎么收拾你们!”
就在这时,人群深处突然传来一声怪叫:
“要我说啊——”
一个尖细的嗓音拖着长调,
“既然都这样了,还验什么验!验出来了又能怎样?不如直接换个新的!”
众人循声望去,却见一个獐头鼠目的弟子躲在人堆里,正挤眉弄眼地嚷嚷着:
“我认识个掸北神医,是专给太监接那话儿的!据说啊,接上的比原装的还要威猛!”
“哈哈哈!”
立刻有人接茬,
“我出钱!给这位兄弟打个纯金的!要鎏金嵌玉的那种!”
“俗气!”
另一个弟子拍案而起,
“要我说就该用玄铁打造!带机关暗器那种!对敌时还能当暗器使!”
哪知,这就像是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一发不可收拾。
此后,一群好事之人居然开始认真讨论起材质来:
“寒铁的怎么样?冬暖夏凉!”
“不如用紫檀木雕一个,还能盘出包浆来!”
“要我说直接去猎头蛟龙,听说那玩意儿可是……”
这之后,众人越说越离谱,有人已经开始比划起尺寸来:
“要弄就弄个好的,起码得这么长!”
“你懂什么,重在质量不在长度!”
“要我说……要那种能……能伸缩自如的!”
“哈哈哈!还得带自动加热功能!”
“要能拐弯的!”
“最好再刻上有特殊功用的符文!你懂的……”
段有财躺在担架上,听着这些污言秽语,脸色已经由紫转黑。
他死死攥着担架边缘,指节发白,担架的木板都被他抠出几道深痕来,心里把李佑的族谱从头到尾咒了个遍:
“李佑你等着……等过了今天……老子非把你那玩意儿切下来泡酒不可……”
就在众人讨论得热火朝天时,一个怯生生的声音突然从角落里传来:
“那……那个……”
一个圆脸弟子红着脸举手,
“方才师兄说的掸北神医……可是真的?我……我有个朋友就……就……”
他支支吾吾地比划了一下,
“能不能帮他也换一个?”
那獐头鼠目的弟子眼睛一亮,立刻亲热地搂住圆脸弟子的肩膀:
“兄弟放心!这事包在我身上~”
说着从袖中摸出一张烫金的名帖来,
“这是神医特制的预约符,持此物可享受八折优惠!”
“我……我不是……”
圆脸弟子急得满头大汗,手里的名帖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懂!兄弟都懂!”
对方一副了然于心的样子,压低声音道:
“将其代为交给你那位兄弟!”
“哎呀,别害臊!”
旁边一个络腮胡大汉突然挤过来,一把抢了过来,
“实不相瞒,在下也……咳咳……有个朋友需要……”
“巧了不是!”
又一个瘦高个凑过来,
“我家邻居的表舅的二大爷也……”
转眼间,一群人把獐头鼠目的弟子围得水泄不通,嚷嚷起来:
“给我也来一张!”
“我要个VIP套餐!”
“我出双倍价钱!来个至尊套餐!”
“有没有包年服务?”
那弟子来者不拒,变戏法似的从袖中掏出一叠名帖来:
“别急别急!今日特惠,前三位还能免费获赠《金枪不倒秘术》玉简一枚!”
就在这荒唐的场面愈演愈烈之时,
“够了!!!”
一声雷霆般的怒喝突然炸响,震得整条街道都在颤动。
众人骇然回头,只见苏澜不知何时已立于一棵古树之巅。
她面若寒霜,眸中的怒火几乎化为实质。
“一群混账东西!”
她玉指轻点,一道灵力横扫而过,将众人手中的名帖尽数绞碎,
“把盟内重地当成市井勾栏了吗?!”
苏澜凌厉的目光扫过在场每一位女弟子羞红的面颊,声音又冷了几分:
“当着这么多师姐师妹的面,你们……”
她顿了顿,似是在强压着怒意,
“你们还要不要脸面了?!”
那几个方才闹得最欢的弟子顿时缩着脖子,活像一群被霜打的鹌鹑,连大气都不敢出。
段有财将头埋在担架里,心中狂喜:
“苏澜姐,我的亲姐啊!您就是我的再生父母!以后您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
姚佩瑶与火萱儿悄悄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向苏澜投去感激的目光。
她们平日里接触的男人中,大多都是温润守礼、风度翩翩之辈。
即便是最跳脱的李佑和孙昊阳,也从未让场面失控到这般荒唐的境地。
姚佩瑶轻抚胸口,暗自庆幸这场闹剧终于被制止。
她余光瞥见站在人群边缘的张凡,少年俊朗的面容上写满了困惑与纯真,与其他起哄的弟子形成鲜明的对比。
不知怎的,她心头突然泛起一丝异样的感觉。
“还是这般纯情的小男生更让人心动……”
她在心中暗自思忖着,脸颊不自觉地泛起了一抹淡淡的红晕。
火萱儿也不由自主地将目光转向孙昊阳。
只见他虽也在憋笑,却始终保持着得体的距离,没有参与那些不堪的讨论。
这个发现让她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
然而,一个不知死活的血刃堂弟子却还在小声嘀咕:
“苏副堂主,我们这是在关心同门的伤情……”
“咻——”
一道银光闪过,那弟子头顶的发髻应声而断,一缕头发缓缓飘落。
“闭嘴!”
苏澜指尖寒芒闪烁,
“再敢多说一个字,我不介意让你真的体验一回'重伤不治'!”
一时间,全场瞬间鸦雀无声,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