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

气氛压抑得可怕。

师长站在床边,看着林晚意。

“晚意,听我一句劝。”

他的声音很沉。

“高考的事,别想了。”

林晚意躺在床上,没说话。

她只是看着窗外。

阳光很好。

但她的眼神,却是空的。

王秀娥坐在床边,拉着她的手。

“孩子,咱不考了行吗?”

她的声音哽咽。

“命比什么都重要啊!”

周姐也在旁边劝。

“是啊晚意,明年再考!”

“你这身体,根本撑不住!”

林晚意闭上眼睛。

眼泪从眼角滑落。

“明年……”

她的声音很轻。

“明年我就30了……”

所有人都愣住了。

林晚意睁开眼睛。

她看着天花板。

“我今年29岁。”

“从18岁到29岁,整整11年。”

“我没有学历,没有工作,什么都没有。”

她的声音开始颤抖。

“好不容易……好不容易国家恢复高考了……”

“我以为……我以为我还有机会……”

“可是……”

她哭出了声。

“可是我等不起了……”

王秀娥和周姐都红了眼眶。

师长转过身,用手背抹了一把眼睛。

就在这时。

门被推开。

顾砚深走了进来。

他的脸色还很白,但眼神很坚定。

“我有办法。”

所有人都看向他。

顾砚深走到床边。

他看着林晚意。

“在考场旁边,给你搭一个临时产房。”

全场寂静。

三秒钟后。

师长猛地转过身。

“你说什么?!”

“搭产房。”

顾砚深的声音很平。

“考场隔壁,搭一个临时医疗室。”

“配备最好的医生,最全的设备。”

“她考试,医生在旁边守着。”

“一旦有情况,立刻抢救。”

师长瞪大了眼睛。

“你疯了?!”

“搭产房?你知道这要调动多少资源?”

顾砚深看着他。

“我知道。”

“但这是唯一的办法。”

师长张了张嘴。

最终,什么都没说出来。

顾砚深转身,看着林晚意。

“晚意。”

他的声音很轻。

“你想考,我就让你考。”

林晚意的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

她看着眼前这个男人。

心脏,疼得厉害。

“顾砚深……”

她哭着说。

“我会不会……太任性了……”

顾砚深伸出手。

轻轻擦掉她的眼泪。

“你不任性。”

他顿了顿。

“是我没用。”

“连让你安心考试,都做不到。”

林晚意哭得更凶了。

师长深吸一口气。

“行。”

他一字一顿。

“我批了。”

所有人都震惊地看着他。

师长转身,对门外的警卫员吼道:

“去!把工兵连连长给我叫来!”

“48小时内,给我在考场隔壁搭一个临时医疗室!”

“要最好的设备,最严密的防护!”

“谁敢偷工减料,军法处置!”

警卫员立正敬礼。

“是!”

---

第二天。

市一中考场。

一夜之间。

考场隔壁的空地上,突然出现了一座白色的临时建筑。

门口停着军用救护车。

穿白大褂的医生和护士进进出出。

考生们从旁边经过,全都傻眼了。

“这……这是什么?”

“军区搭的产房!”

“产房?考场旁边搭产房?”

“听说是给一个孕妇考生准备的!”

“什么孕妇这么牛?!”

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飞遍了全市。

当天下午。

市委宣传部的记者就来了。

他们对着临时医疗室一阵猛拍。

第二天。

《C市日报》头版。

巨大的标题:

**《史上最特殊考生:挺着孕肚的军嫂,誓要考全市第一》**

配图是林晚意躺在病床上看书的照片。

她的肚子很大。

但眼神,却坚定得可怕。

报纸下面,还有一行小字:

“军区为其在考场旁搭建临时产房,24小时医护待命。这是建国以来,史无前例的特殊安排。”

报纸一出。

整个C市都炸了。

“天啊,这什么神仙待遇?!”

“军区为一个人搭产房?”

“这女的什么来头?”

“听说是顾团长的媳妇!”

“顾团长?就是那个高冷的活阎王?”

“对!他为了媳妇,直接抽血800cc!”

“我的妈呀……这是什么神仙爱情……”

家属院门口。

几个长舌妇看着报纸,脸都绿了。

“这……这也太夸张了……”

“夸张什么夸张?”

旁边一个军嫂冷笑。

“人家差点一尸三命,为国家培养革命接班人!”

“军区给搭个产房怎么了?”

“你要是也能怀上双胞胎,你也能有这待遇!”

长舌妇们脸色铁青。

一个字都不敢反驳。

---

高考前一天。

临时医疗室。

林晚意躺在床上。

她看着窗外的考场。

明天。

就是明天了。

门突然被推开。

顾岚冲了进来。

“嫂子!嫂子!”

她满脸兴奋。

“你上报纸了!”

她把报纸摊开。

林晚意看了一眼。

然后笑了。

“还挺好看。”

顾岚激动得直跺脚。

“嫂子你还有心情开玩笑!”

“你现在可是全市的名人了!”

“大家都等着看你考多少分呢!”

林晚意刚要说话。

突然。

一股剧烈的疼痛,从小腹袭来。

“啊——”

她痛呼一声。

整个人弓成了虾米。

顾岚吓坏了。

“嫂子!”

她冲到门口。

“医生!医生!”

吴院长和几个护士冲了进来。

他们飞快地检查。

“宫缩!”

吴院长的脸色变了。

“林同志,你的宫缩越来越频繁了!”

“必须做好随时生产的准备!”

林晚意咬着牙。

手死死抓住床单。

“还有……一天……”

她艰难地说。

“就一天……”

“我……我一定要进考场……”

吴院长张了张嘴。

最终,什么都没说。

他只是转身,对护士们下令。

“准备产房。”

“随时待命。”

---

门外。

顾砚深靠着墙站着。

他听到里面的动静。

手,紧紧攥成了拳头。

师长走过来。

他拍了拍顾砚深的肩膀。

“砚深。”

他的声音很沉。

“万一……明天考试的时候……”

他没说下去。

顾砚深闭上眼睛。

“我知道。”

他的声音嘶哑。

“如果真到了那一步……”

他顿了顿。

“保大人。”

师长浑身一震。

他看着眼前这个男人。

半晌。

他重重地点了点头。

“我明白了。”

---

夜深了。

林晚意躺在床上。

她看着窗外的月亮。

明天。

就是明天了。

门被轻轻推开。

顾砚深走了进来。

他坐在床边。

轻轻握住她的手。

“晚意。”

“嗯?”

“如果……”

他顿了顿。

“如果明天,你身体撑不住……”

林晚意打断他。

“我会撑住的。”

她看着他。

眼神坚定。

“我一定会撑住的。”

顾砚深看着她。

半晌。

他低下头。

在她额头上,落下一个轻轻的吻。

“好。”

他的声音很轻。

“我信你。”

窗外。

月光洒进来。

照在两个人身上。

像一层薄薄的银纱。

---

第二天清晨。

考场外。

人山人海。

所有考生都在往里走。

就在这时。

一辆军用救护车,缓缓停在了考场门口。

车门打开。

顾砚深弯腰。

小心翼翼地将林晚意从车上抱了下来。

她的肚子很大。

但穿着一身干净的白衬衫。

头发梳得一丝不苟。

所有人都停下了脚步。

看着这一幕。

“是她!”

“就是报纸上那个孕妇!”

“天啊……她真的来考试了……”

林晚意被顾砚深抱着。

一步步走向考场。

她的脸色很白。

但眼神。

却亮得吓人。

考场门口。

监考老师看到她。

愣住了。

“林……林同志……”

林晚意笑了一下。

“麻烦您了。”

她说。

“让我进去吧。”

监考老师看着她。

半晌。

他红着眼眶。

深深地鞠了一躬。

“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