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准备手术室！”
吴院长的吼声在走廊里炸开。
林晚意被推进急救室，顾砚深跟在旁边，脸色白得吓人。
“院长！”护士冲出来，满脸惊慌。“血库的RH阴性血浆只有200cc了！根本不够！”
吴院长的脸瞬间沉了下去。
RH阴性血型，俗称熊猫血。
万里挑一。
而林晚意怀的是双胞胎，早产大出血的风险极高，200cc血浆根本就是杯水车薪！
“马上联系市里的血站！”吴院长下令。
“已经联系了！”护士急得快哭了。“市里也缺货，最快也要三个小时才能调过来！”
三个小时？
等血浆到了，人都凉了！
顾砚深猛地转身，一把抓住吴院长的衣领。
“抽我的！”
他的声音嘶哑得可怕。
“我也是RH阴性！抽我的！”
吴院长愣住了。
“顾团长，你……”
“别废话！”顾砚深松开他，开始解自己的袖口。“抽多少？”
“至少……至少800cc……”吴院长咬着牙。
800cc！
那是成年人血液总量的六分之一！
抽完之后，顾砚深会直接休克！
“抽！”
顾砚深没有任何犹豫。
他走进旁边的准备室，直接撸起袖子躺在了献血椅上。
粗壮的手臂上，青筋暴起。
护士拿着针头的手都在抖。
“顾……顾团长……”
“扎。”
顾砚深的声音冷得像刀。
针头扎进血管。
鲜红的血液，顺着透明的管子，缓缓流进血袋。
一袋。
两袋。
三袋。
顾砚深的脸色越来越白，额头上冒出细密的冷汗。
“够了！顾团长！不能再抽了！”护士哭着喊。
“继续。”
顾砚深咬着牙。
四袋。
800cc。
护士拔出针头的时候，顾砚深整个人都在发抖。
但他还是撑着站了起来。
“送进去。”
他指着血袋。
“快。”
就在这时。
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师长带着陈政委冲了进来。
“砚深！”
师长看到顾砚深浑身是血、脸色惨白的样子，眼眶都红了。
“你疯了！抽这么多血你会死的！”
顾砚深看着他。
声音很轻。
“她死了。”
他顿了顿。
“我也不活。”
师长浑身一震。
陈政委也红了眼眶。
就在这时。
广播站突然响起。
“紧急通知！”
“RH阴性血型的同志，立刻到军区总院集合！”
“重复一遍！”
“RH阴性血型的同志，立刻到军区总院集合！”
不到十分钟。
医院门口，已经站满了人。
有战士。
有军官。
有家属。
甚至还有刚从训练场跑过来的新兵，身上的军装都还没来得及换。
“报告！我是RH阴性！”
“我也是！”
“还有我！”
吴院长站在门口，看着眼前的场景，眼眶通红。
他转身。
对护士们吼道：“快！抽血！”
医院的走廊里。
摆满了献血椅。
一个个战士撸起袖子，毫不犹豫地伸出手臂。
鲜红的血液，装满了一袋又一袋。
没有人喊疼。
没有人退缩。
他们只是静静地坐着，看着自己的血液被送进手术室。
王秀娥和周姐也赶来了。
她们看到这一幕，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晚意这孩子……”王秀娥哭着说。“她有福气啊……”
周姐擦着眼泪。
“这是她应得的。”
手术室外。
顾砚深靠着墙站着。
他的脸色白得吓人，嘴唇都没有血色。
但他还是站着。
一动不动。
像一尊雕像。
师长走过去。
“砚深，你先去休息……”
“我不走。”
顾砚深打断他。
“我要在这里。”
他的声音很轻。
“等她出来。”
师长张了张嘴。
最终，什么都没说。
他只是拍了拍顾砚深的肩膀。
转身离开了。
两个小时后。
手术室的门终于开了。
吴院长走了出来。
他摘下口罩，脸上满是疲惫，但眼神是亮的。
“保住了！”
他的声音在走廊里炸开。
“大人孩子都保住了！”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顾岚直接瘫坐在地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王秀娥和周姐抱在一起，也哭成了泪人。
顾砚深却没有任何表情。
他只是静静地站着。
看着手术室的门。
吴院长走到他面前。
“顾团长。”
他的声音很郑重。
“你救了你妻子和孩子。”
顾砚深没说话。
吴院长顿了顿。
“但是……”
他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林同志虽然保住了，但必须绝对卧床到足月。”
“任何劳累、情绪波动，都可能导致再次早产。”
“到时候……”
他没有说下去。
但所有人都明白。
到时候，就真的保不住了。
顾砚深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
他说完，转身就要往手术室走。
刚走了两步。
“砰！”
他直直地倒了下去。
“砚深！”
“顾团长！”
所有人都冲了过去。
顾岚扑在他身上，哭得撕心裂肺。
“哥！你醒醒！”
吴院长蹲下来，飞快地检查了一下。
“失血过多，休克了。”
他抬起头。
“快！准备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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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里。
林晚意躺在床上。
她的脸色苍白，但还是醒着的。
顾岚坐在床边，拉着她的手。
“嫂子……”
她哭得说不出话来。
林晚意看着她。
声音很轻。
“他呢？”
顾岚一愣。
林晚意的声音更轻了。
“顾砚深呢？”
顾岚张了张嘴。
最终，还是告诉了她。
“我哥……他抽了800cc血……现在在隔壁病房……还没醒……”
林晚意闭上了眼睛。
眼泪，从眼角滑落。
就在这时。
门被推开。
顾振国穿着军装，大步走了进来。
他的脸色很沉。
但眼神，却是柔和的。
“晚意。”
他走到床边。
看着林晚意。
“委屈你了。”
林晚意睁开眼睛。
她看着眼前这个威严的老人。
顾振国深吸一口气。
“高考的事，别管了。”
他的声音很郑重。
“保命要紧。”
林晚意的眼泪，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
深夜。
林晚意躺在病床上，怎么都睡不着。
她让顾岚推着轮椅，去了隔壁病房。
病房里。
顾砚深躺在床上。
脸色惨白，嘴唇毫无血色。
他的手臂上，还缠着纱布。
林晚意看着他。
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
她伸出手。
轻轻握住他的手。
“傻瓜。”
她的声音很轻。
“谁让你抽这么多血的……”
顾砚深的眼皮动了一下。
然后，缓缓睁开。
他看着林晚意。
声音嘶哑。
“你……醒了？”
林晚意点点头。
顾砚深盯着她看了几秒钟。
然后，他用尽全身的力气。
伸出另一只手。
轻轻按在她的小腹上。
“孩子……”
“保住了。”林晚意哭着说。“都保住了。”
顾砚深的眼眶，瞬间红了。
他看着她。
嘴唇颤抖着。
半天，说出一句话。
“对不起。”
林晚意愣住了。
“你说什么？”
“对不起。”
顾砚深的声音很轻。
“没保护好你。”
林晚意的眼泪，彻底决堤。
她趴在他胸口。
哭得像个孩子。
顾砚深抬起手。
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
“别哭。”
他的声音嘶哑。
“以后……”
他顿了顿。
“我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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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
军区大院的广播站，又响了。
“现在播报一则通知。”
“鉴于林晚意同志早产住院，需要绝对卧床休息。”
“即日起，除直系亲属外，任何人不得打扰。”
“违者，按军纪处理。”
“重复一遍……”
家属院门口。
柳敏芳的几个狐朋狗友面面相觑。
“这……这也太夸张了吧……”
“人家差点死了，你还说夸张？”
旁边一个军嫂冷笑一声。
“要我说，就是你们这些长舌妇害的！”
“天天说风凉话，人家拼了命学习，你们就会嚼舌根！”
“现在好了，差点一尸三命！”
几个长舌妇脸色铁青。
但一个字都不敢反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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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里。
林晚意躺在床上。
顾砚深坐在床边，给她削苹果。
他的动作很笨拙。
但很认真。
林晚意看着他。
忽然开口。
“顾砚深。”
“嗯？”
“等我生完孩子……”
她顿了顿。
“我还要考大学。”
顾砚深削苹果的手停住了。
他抬起头，看着她。
林晚意也看着他。
眼神坚定。
“我答应过别人。”
她说。
“也答应过自己。”
顾砚深看了她很久。
然后，他点了点头。
“好。”
他把削好的苹果递给她。
“我陪你。”
林晚意笑了。
她接过苹果。
咬了一口。
很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