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基地大门前。
以白未曦为首的十人，肩上架着一杆中型迫击炮，带着透咖色的护目镜，虎视眈眈的盯着前方。
方才还湛蓝祥和的天，忽的变了色，阵阵邪乎的风卷着远处的沙土袭来，将这一方天地染成土色。
“老大，S分队和T分队均已埋伏完毕！”徐晨快步上前，微高的声调中是藏不住的激动和热血。
他们等这一刻，已经等的太久了。
白未曦将最后一缕碎发别到耳后，随即弯着腰用细长白皙的指尖确认了下长筒靴上用绑带固定的mini手枪，在过分白皙的脸上，坚定而深邃的黑瞳占据着焦点。
殷红的唇微张，食指和中指并着微微曲了曲向身后人示意，“F分队，掩护我。”
话落，单手撑在前车的引擎盖上，一个空翻跳上车顶。
长杆架在纤薄的肩上，漆黑的洞口朝向第一基地门侧亭廊顶端上硬币大小的摄像头。
“嘭——”
闷而短暂的一声低响后是设备崩碎的声音。
“警报亮了，但是……监控室里没人。”已经摸入监控室的S分队成员沉声道，耳骨上覆着镂空的银色对讲设备，向门口的白未曦等人报信。
没表现出太多意外，白未曦头微微偏了偏，指腹在耳骨上方轻敲一下，“T分队，说话。”
“行政楼里，也没人……”另一边的人显然刚赶到，回话时夹杂带着微重的呼吸声。
“空城计？”徐晨低喃。
话音才落，只见身侧那道矫捷的身影以诡魅的姿态一个闪身潜入监控室，徐晨黑瞳一凝，毫不犹豫的迅速跟了上去。
待到F分队剩余人员赶到时，白未曦已经破解了当场运行设备的二道防线。
方才破解到一半时，白未曦就已发现，这第一基地现在就是个空把式，“人去楼空”的架势也不过是吓唬人来拖延时间。
只因为——
他们这么久以来使用的网络布防，都是林枳在六年前就建立的全套体系。
而这破解之法，林枳之前跟她提及过几次，虽未实操，但凭着超于常人的理解能力和逻辑思考方式，白未曦很快将其参透。
徐晨进来，白未曦恰好将备份好的移动硬盘取下来交给他。
彼时，耳机中两个分队汇报着进程，他们未看到其他人影，也未找到白未曦重点嘱咐的实验基地。
想从方才拷贝到硬盘中的监控录像来溯源许成渊和周恙等人的行踪，时间太过紧张。
“去行政楼看下。”白未曦正要转身出门，忽然听见极细微的一声轻响，她迅速抬手示意，“等等！”
白未曦盯着几台已经沉寂的设备，最大的那扇黑色的镜面显示屏映着她如浸墨般透亮漆黑的瞳。
下一瞬，她朝徐晨轻轻弯了弯指尖。
一架重型轰击炮的摇杆很快被她稳稳地握在手中。
其他人很默契的往后退了几步，将空间让开。
“好伙计，这么快就派上用场了。”白未曦伸手拍了拍炮筒，锐利的眸越过那些掩人耳目的设备，锁定后方的那堵墙。
在极度贴合身体曲线的作战服下，徐晨看到了她大臂若隐若现的肌肉线条。
具有力量感的身体，让那张明艳可人脸上多了几分野性美。
砰砰——
两声沉闷的炮击声后，面前留下一片仍扬着尘土的废墟。
白未曦跨过脚下支离破碎的墙体碎片，直接穿到墙壁的另一头，环顾四周。
“这里。”
身后的徐晨用指骨轻敲手中的枪，提示前面的人。
白未曦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是一间紧闭着门的电机存放室，但能从缝隙隐隐听到机器运行的低鸣。
冰凉的指腹轻轻覆在特殊材质的门上，能感受到里面因大型机器长时间运作而传导出的热量。
连监控室都断了电，而这里的机器却舍不得停止运作？
正要再靠近一点，耳机中突然传来急切声音——“东西角大楼的地下室里，有新发现！”
*
推开一扇沉重的石门，狭小的过道中是袭卷鼻腔的粘腻和潮湿，以及因为石门因惯性再次关闭而掀起的一大片灰尘。
肆意在空中跳动的尘埃，蔓延至通道尽头。
一直走到最后，在目光触及面前那扇锈迹斑斑的铁门时，白未曦太阳穴突突几下，额角发紧，自大脑内涌现的痛意，在一瞬间将她吞没。
徐晨发现她的异样，伸手轻轻扶了下她的肩。
身体上传来陌生的触感，白未曦迅速抽离那一瞬失控且不安的状态伸手推门，徐晨同步朝着门口方向架起枪。
门内有人接应，顺着白未曦推力的方向将门彻底拉开。
映入眼帘的一幕，让白未曦瞬间呼吸停滞。
四四方方的小屋子里挤了七八个孩子，用茫然又惊恐的眼瞳，十分不安地盯着他们。
水泥地上几乎没有可以落脚的干净地方，潮湿的空气中混杂着令人几近窒息的腥臭味和各种化学药剂的味道。
徐晨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的一幕，瞳孔地震。
在视觉的冲击之后，紧接着是气味攻击，那么一瞬间，他咽喉一紧，几欲作呕。
率先发现这个房间的S分队的队员贴着墙壁站着，对眼前的一幕进行简单的解释：“我们在搜查的时候，听到这边有动静，就过来了，但是除了这几个孩子，再没有任何发现……”
队员在汇报时，声线平稳又沉静，但眼底仍闪过一丝难忍的悲悯。
因为这个发现意味着，这些孩子，是在计划中被放弃的那部分。
白未曦拳头攥紧，看着那些孩子脸上又陌生又熟悉的神情，一些早已因为痛苦而刻意剥离过的记忆又不受控制的涌现。
长睫微颤，薄到微微发青的眼皮微微一阖，苏星暝日记中的描述跳出来。
狭小潮湿的房间、陈列简单、除了苏星暝以外再无活物，每日能与之陪伴的是，在那扇小小的玻璃窗外折射进来的阳光下肆意炫耀自由的尘埃粒子。
再睁眼，脑中的画面和眼前的场景逐渐重叠。
这些孩子，是苏星暝N号，也是轻羽计划的备用N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