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本不像从前穿的那种粗线衣,硬邦邦的。
她刚想说“太破费了”,手就被他按住了。
“先试试,好不好看。”
她怔了一下。
终于接过那件羊毛衫,小心地披在肩上。
接着,他掏出两条牛仔裤,递到周丽娟和齐长宇面前。
“国外的年轻人都穿这个,耐穿,还显腿长。”
周丽娟接过裤子,手指一掐腰围,眉头便舒展开来。
“这剪裁太棒了!”
齐长宇也凑过来,摸了摸布料。
“国外的人真会穿啊!”
他用力搓了搓裤面,竟然感觉不到一丝粗糙。
“这布料,摸着都舒服,穿上去肯定得劲儿!”
给周丽雅的是件浅粉连衣裙。
领口一圈小蕾丝,裙摆还搭了层薄纱。
“我知道你爱穿裙子,这可是从香水国捎回来的。”
他笑着解释。
“春天穿正合适,配你那双小皮鞋,绝对靓。”
周丽雅立马拎起裙摆转了个圈。
“跟我以前在港城见过的一模一样!”
她激动得眼眶微红。
“原来……真的有人记得我喜欢什么。”
最后,郭振义从箱子角掏出一双小黑皮鞋。
他蹲下来,轻轻把鞋递到杨清妍脚边。
“妍妍,这鞋软,跑起来不磨脚。”
杨清妍把熊塞给姐姐,踮着脚丫让他试穿。
她的小脚白白嫩嫩的,踩进鞋里时还有些紧张。
直到听见“哒”一声轻响,才咧嘴笑了。
“像童话里的公主鞋!”
看着孩子们叽叽喳喳试衣服,周淑芬低下头。
指尖摩挲着那件羊毛衫,心里像被什么塞得暖暖的。
这辈子,她确实有钱了。
可从郭振义手中接过的每一件东西,都让她觉得不一样。
那种被认真对待的感觉,比任何奢侈品都更动人。
周丽娟偷偷冲妹妹使了个眼色。
唇角微微一勾,手指朝里屋的方向点了点。
周丽雅心领神会,笑着哄道。
“走啦,清妍,姐姐带你去看新买的洋娃娃。”
杨清妍还懵懂地望着堂屋方向,就被周丽雅推着进了厢房。
门扉合上的瞬间,屋里顿时安静了几分。
只剩郭振义和周淑芬,围着火盆。
“淑芬。”
他轻声说。
“今天,我特别高兴。”
她往他那边蹭了蹭。
“我也是。”
郭振义低头看着她,轻轻把一缕碎发别回去。
指头不小心蹭到她红烫的耳垂。
“以前,一直想等忙完这段,就去提亲。可事情一件接一件,好像永远没个完。”
语气里有歉意,也有遗憾。
那些年他在外奔波,为的是前途。
也为将来能给她一个体面的婚事。
可时间偏偏不等人。
拖着拖着,竟让她等了这么久。
现在想起,心头仍隐隐发涩。
“你忙我知道。”
周淑芬仰起脸,微微一笑。
“你干的是大事业,我呢,就守着这小铺子,图个安稳。”
她说得坦然,眉宇间没有半分委屈。
“你这话说得。”
郭振义攥住她的手。
“淑芬,你才是有真本事的人。国家能有今天,离不了你们这些精打细算、脚踏实地的生意人。”
她脸一下子红了,轻轻戳了他一下。
“就你会哄人。我哪算啥有本事?不过是赶上好时候,赚点辛苦钱罢了。”
嘴上虽这么说,心里却泛起一丝甜意。
“辛苦钱才最硬气。”
郭振义摩挲着她手心的茧。
“我见多了空谈,反倒是你这样的人,才让人佩服。”
这双手不仅养活了她自己,也撑起了这个家。
甚至间接支持着他一路前行。
这样的女人,值得他用一生去珍惜。
他忽然从兜里掏出个小本子。
翻开内页,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字。
“这是我一个搞外贸的朋友写的笔记,花了好些年攒下来的,里头都是实打实的经验。我想着,你以后要是做外贸生意,说不定用得上,就趁着晚上没事,抄了一份。”
周淑芬下意识地凑近了些,目光落在那一页页纸上。
字迹挺拔有力,页脚处更是加满了备注。
哪里港口最容易丢货、哪个码头的冷库温度最稳……
原来他早就在为她操心。
不是嘴上说说,而是记下每一条能帮上她的细节。
想得比她自己还细,还周全。
“振义。”
她缓缓抬头,眼里湿漉漉的。
“你为啥对我那么好?我……我都没为你做过什么。”
郭振义直视着她,目光沉静。
“第一次见你,是在家属院门口,你穿着件米白色风衣,拎着个纸箱往里走,头发被风吹得轻轻扬起来。我就站在楼道口,愣住了。”
“那时候我就想,这女人真好看,不是光看脸,是整个人都透着一股劲儿,倔的,亮的,像野地里自己长出来的花,看一眼就挪不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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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早就在打我主意啦?”
她破涕为笑,嘴角刚弯起,眼泪却顺着脸颊滑了下来。
他伸出手,轻轻擦掉她脸上的泪痕。
“以前我觉得,这辈子就该这么过。白天忙工作,晚上加班写材料,逢年过节去探望老领导。结婚?不敢想。我和潘云那段,伤得太深。”
“直到我遇见了你。”
他顿了顿,喉结轻轻滚动。
“心里头,像埋了颗种子,起初没察觉,可它就在那儿,悄悄地、往下扎根。后来我发现,我开始注意你爱吃甜的,怕冷,下雨天总会把伞偏向别人。”
“再后来,我坐车经过外贸公司门口,都会多看两眼,想着你是不是也在里头忙。”
火塘里柴火正烧得旺,将两人影子拉得很长。
映在斑驳的土墙上,紧紧贴在一起。
“这本子你收着。”
郭振义把本子塞进她手心。
“有空慢慢看。真遇到难处,别硬扛,更别觉得自己扛得住就一个人顶。跟我说。我不懂生意,可我在单位里人头熟,能搭把手的,绝不含糊。你要信我。”
周淑芬点点头,将本子紧紧贴在胸前。
然后她小心地掀开外衣,把它揣进衣兜。
“振义。”
她轻声说,眸光闪动。
“我也给你带了件东西。”
说着,从空间里慢慢摸出一枚玉扣。
通体温润,水头极好。
郭振义盯着看了几秒,心里猛地一沉。
她随手一掏,就是这样的稀罕物。
而自己呢?
能给她的,不过是单位分的那间小屋。
他喉头动了动,声音低沉。
“淑芬,这东西太贵重了,我不能收。我知道你不在乎这些,可我心里过不去。我给不了你那么多,却收你这样的礼,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