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台,”那书生策马追上江芷棠,拱手作揖,自报家门道,
“小弟我姓沈,名‘回时‘,取自‘雁字回时、月满西楼’。”
江芷棠闻言,稍稍转头,看了那书生一眼。
只见他生得一副文质彬彬的模样,面庞白净,剑眉星目,嘴角挂着一抹浅笑,露出两排洁白整齐的牙齿,看上去倒是颇为俊朗。
然而,此刻的江芷棠,心中却全然没有心思与这书生闲聊,她一心只担忧着刘樱宁的安危,因此只是随口应了一声:
“哦,沈西楼。”
便又催动马匹,继续疾驰而去。
那书生见江芷棠如此冷漠,倒也不恼,反而微微一笑,高声喊道:
“兄台,我叫沈回时!”
江芷棠根本无暇理会他,只顾埋头赶路。
不多时,两人便来到了雁门关前。
只见这雁门关两侧,各有一座高山耸入云霄,宛如两座天然的屏障,将关内关外隔绝开来。
而这两座高山之间,只留下一条狭窄的通道,便是所谓的“雁门”。
之所以取名为“雁门”,据说是因为每年秋天,当大雁南飞之时,也必须从这两座山峰之间穿过,方能继续前行。地势之险峻,不言而喻。
来到雁门关下,江芷棠猛地一勒缰绳,座下的马匹长嘶一声,停了下来。
只见那雁门关的城门大开,城内一片混乱,隐隐还能听到远处传来的喊杀声。
定睛再一看,只见不远处的草原上,柔然的铁骑如乌云般集结在一起,他们高举着战刀,口中发出阵阵怒吼,那喊杀声震耳欲聋,仿佛要将整个天地都撕裂开来。
这混乱的场面,让江芷棠心乱如麻,无从下手。
就在这时,那沈回时也策马赶到了江芷棠身旁,他的脸色被吓得惨白,额头上冷汗涔涔,气喘吁吁地问道:
“这……这是什么情况?”
还来不及回答他,一支箭如同闪电一般,直直地朝江芷棠飞射而来,擦着她的脸颊飞了过去。
原来是雁门关守将,发现了他们两人的踪迹,见沈回时胯下是柔然军马,根本没有多问一句,立刻就动手攻击。
沈回时见状,从腰间抽出长剑,沉声道:
“现在往回跑的话,那就等于把自己的后背,暴露给敌人当活靶子,倒不如趁此机会冲入关内,说不定还能找到一线生机!”
说罢,两人挥剑挑开城楼上瓢泼而下的剑雨,并肩冲向城门。
然而,当他们冲进城门后,却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城内燃起一团又一团的火海!
老百姓们惊慌失措,有的扶着老人,有的抱着孩子,哭天抢地,四处逃窜。
江芷棠心急如焚,一边大声呼喊着刘樱宁的名字,一边在人群中焦急地寻找着她的身影。
突然,她的目光被前方的一个身影吸引住了,那竟然是杜审言。
只见他身边只有寥寥数十个南越士兵,正被一群不明身份的江湖人士团团围住。
见状,江芷棠手中长剑一挥,如同一头猛虎般径直冲向那群江湖人士。
一时间,刀光剑影交错,喊杀声此起彼伏。
她身手矫健,剑法凌厉,所到之处,那些江湖人士纷纷惨叫着倒地。
经过一番激烈的拼杀,终于将那群江湖人士杀得人仰马翻,丢下十几具尸体后,狼狈不堪地落荒而逃。
还来不及寒暄,杜审言便高声喊道:
“来人,立刻传令下去,先把城门关上!”
“刘樱宁呢?她此刻在何处?”江芷棠高声问道。
然而,杜审言却对她的询问视若无睹,他甚至连看都没有看江芷棠一眼,依旧自顾自地忙着下达守城命令,以及处理城中的救火事宜。
等杜审言终于将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妥当,他这才缓缓转过身来,面无表情地看着江芷棠,冷漠地问道:
“柳小满?你到这里来做什么?”
听到“柳小满”这三个字,江芷棠的眉头微微一皱,显然她再也不想听到这个名字。
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情绪平复下来,她高声回道:
“我姓江,名芷棠。我再问你一次,刘樱宁在哪里?”
杜审言的眼神如同万古不化的寒冰一般,冰冷而无情,冷声道:
“现在你应该尊称她为‘明玥公主’,不过,这跟你又有什么关系呢?”
“明”与“昭”相互呼应,“玥”代表着神珠,这显然是与刘樱宁姐姐的“昭华公主”名号相互辉映。
南越的皇室竟然如此荒唐可笑,竟然让嫡亲的两姐妹都去柔然和亲,实在是令人匪夷所思。
江芷棠长叹一声,心中充满了无奈和惋惜,高声说道:
“当初是我搅黄了她的比武招亲,才累得她落得这般下场,于情于理,我都应该亲自给她说声对不起。”
杜审言冷冷地回道:
“樱宁去和亲,是太子党早就定下的计谋,跟你没多大关系,少往脸上贴金了。”
正在这个时刻,沈回时趋马向前,凑到杜审言眼前,拱手问道:
“小杜将军,柔然的军队在不远处集结,看似即刻就要攻城,为何城内却一片混乱?无人组织有效抵抗?”
冷眼扫过沈回时,显然是旧相识,杜审言直言道:
“城中的军官,一听说柔然大军来袭,便吓得屁滚尿流,弃城而逃了。”
话音未落,突然,人群中传来一声怒喝:“奸贼,拿命来!”
紧接着,一名身着青衣的汉子如鬼魅一般从人群中窜出,手持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径直朝杜审言猛扑过来。
身侧的两位卫兵反应极快,三两下就将青衣汉子快速击倒。
但那汉子极为悍勇,即使被五花大绑地捆倒在地上,仍在不停破口大骂。
“奸贼、卖国贼。”等叫骂声,不绝于耳。
卫兵撕下衣衫的一角,正准备塞住青衣汉子的嘴巴,杜审言却挥手让他们停下。
他俯下身来,对着那汉子说道:
“攘外必先安内,眼下,柔然大军虎视眈眈,城中本应指挥作战的军官却吓破胆,逃之夭夭了。
不管你们对我杜某人,有什么深仇大恨。
在国家道义面前,先放在一边。
如果你还是南越人,不妨先让我率军抵抗些时日,让百姓们可以从容逃走。
等柔然退军,你们随时可以来找我算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