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已经是姜绾搬回将军府的第三日。
元宵灯节后,府中人心惶惶。
元老夫人本打算在姜绾回府后,给她些颜色瞧瞧,如今却自顾不暇。
每日天不亮,宋麟就要从将军府正门出发,沿着街巷磕头一路,至皇宫后返回,回来时已是深夜。
只一日,他膝盖上便青紫一片,到如今,更是肿得不能看。
比起身上的疼痛,旁人嬉笑的眼光更令宋麟崩溃,日日回府后都羞恼不已,摔杯砸盏的发脾气。
元老夫人训斥过几次,闹得鸡犬不宁。
与此同时,贺行云奉命调查赏赐丢失一事。
元老夫人焦头烂额,哪里还顾得上姜绾这头。
姜绾心中却十拿九稳。
珍宝阁的老板早就被玲珑阁保护了起来,除了去京兆尹录过一次口供,宋家人不可能找得到他。
自然,老板隐瞒了碧螺的出现。
贺行云只能查到是将军府的人变卖了赏赐,这些也足够结案了。
元老夫人想要护着顾玉容,必得付出些代价。
姜绾想看看,她手中还有什么底牌。
得了空,她让碧螺去探听那位毕沅。
她每日读书烹茶,静静等着。
“夫人。”
这日,帘帐一掀,碧螺快步走进,裹入一袭风雪。
“您叫我盯着的那个人,在客栈中消失,找不到了。”
“奴婢打听了半日,也没有他的音讯,应该是有人帮他隐藏了踪迹,要不要让阁里的兄弟来查?”
姜绾抿了口茶。
毕沅在京中的熟人只有顾玉容,除了她,还能有谁?
能让顾玉容将人藏起来,看来二人的关系,果真有猫腻。
说不定,能挖出不为人知的秘密。
比起前世,顾玉容如今境遇已经大不如前。
但有宋麟,有宋子豫的旧情在,她依然有喘息的空间,有翻身的可能。
要将她彻底击溃,需要往宋子豫最痛处戳去。
“先不用,以免打草惊蛇。”
就算抓住毕沅,想必也问不出什么。
姜绾淡淡道:“这事还要从顾玉容的身边人下手。”
彩蝶闻言,从一旁接话道:“说起来,顾氏近身的紫鹊这两日不见了,奴婢去打听过,都说是她做错了事,被顾氏罚了。”
姜绾眯了眯眼,心中并不意外。
元宵那日的事,宋钰后来同她说过,原本宋麟糟蹋的人是紫鹊,他认为顾玉容得知真相后,会记恨上紫鹊。
姜绾同意他的看法。
只是紫鹊对顾玉容一片忠心,威逼利诱,即便从她口中逼问出什么,姜绾也不敢尽信。
与其如此,不如彻底看清顾玉容的真面目,才能让她彻底的背叛。
当日,彩蝶便依着姜绾的吩咐,偷偷看望了紫鹊。
她是红着眼睛回来的。
“顾氏怨紫鹊勾引宋麟,骂她是狐媚子,将她锁在柴房,连吃喝都不给。”
“奴婢偷偷给她送了一些,发现她的手指都被夹断了,浑身都是伤,只剩一口气,太可怜了。”
明明是宋麟那个畜生干的好事,顾玉容偏要把火撒在一个无辜的丫鬟身上!
彩蝶咬牙切齿。
虽然紫鹊做过不少坏事,彩蝶总与她吵得乌鸡眼一般,但同为奴婢,对这种委屈,她能感同身受。
“你把我的话告诉她了,她怎么说?”姜绾问。
提起此事,彩蝶更气了:“都被打得只剩半条命了,紫鹊还说顾氏只是误会了她,眼下只是生气,气消了就会放了她的。”
她感慨道:“真是傻,这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呀!”
姜绾失笑:“若是有一日我这样对你,而顾玉容派人来救你,你会背叛我么?”
彩蝶瞪大了眼睛:“夫人怎么可能这样对奴婢?那肯定是其中有什么误会!而且顾氏能安什么好心?奴婢才不会被她骗了!”
“不错。”姜绾点头,“可见紫鹊也是这么想的。”
彩蝶张了张嘴,一脸郁闷。
“那怎么办?”
“紫鹊盼着主仆重修旧好,可惜,她很快就会失望了。”姜绾淡声道。
她叫来了当值的沈辞。
“后日府中要发卖一批丫鬟,按着人牙以往的门路,她们应该会被送往潇湘馆,你去盯着一个叫紫鹊的。”
“我要从她口中问些东西,刚开始她应该不会答应,不过我猜,以潇湘馆折磨人的手段,她熬不过几日,到时你递个消息给我,我亲自去见她。”
沈辞听得一愣。
“潇湘馆?”
那可是定京最大的青楼。
姜绾明明是个深宅夫人,怎么却好像对那里的手段很了解,还敢亲自踏足。
换做寻常贵女,路过都要绕着走。
“怎么,有难度吗?”
见他不说话,姜绾皱起眉打量起他。
“你若是怕禁不住诱惑,提早跟我说,不要坏了我的正事。”
沈辞:“...”
主子说得对,这个姜绾的确有问题!
姜绾的猜测不假。
几日后,沈辞便传来消息,说紫鹊想要见姜绾一面。
姜绾乔装打扮,换上了男子的装束,直奔潇湘馆而去。
此时,潇湘馆二楼包间。
裴玄和贺行云分作两侧,各自饮茶。
“这就是你说的,奇怪的事?”裴玄目光划过楼下一人:“将军府的案子不是查的差不多了么,你盯着他做什么?”
“案子是查清了,可我气不过!一个珍宝阁的老板,我出动整个京兆尹,竟然查不到他的踪迹,这不是很奇怪吗?”
贺行云瞪大了眼睛。
“他背后一定有高人指点,搞不好是什么邪恶的势力!”
“幸好,我查到他和这的一名歌姬关系甚密,于是一直派人蹲守,果然,今日终于逮到他现身了!且等着看,一会谁来掩护他离开,就知道他背后之人了!”
贺行云不眨眼地盯着门口,突然,他双眸圆瞪。
他没看错吧?
掀帘走进的这位俊美“公子”,怎么有点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