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书 >  带着现代军火系统闯大明 >  第178章 道心还是凡心

静音庵·破晓

青灯将尽,檀香已冷。

长平居士跪坐在神像前,指尖的紫檀佛珠一颗颗滑过,唇间《清静经》念至“人能常清静,天地悉皆归”,却忽听庵外扫洒的小太监压低嗓音道:

“听说了吗?陛下昨夜在太庙哭灵,今晨回宫时竟呕了血……”

“咔嗒——”

佛珠串突然崩断,一百零八颗乌木珠子噼里啪啦砸在青砖地上,像极了二十年前关火华在她面前摔碎的那碗药。

弹起的身躯

她几乎是本能地窜起来,素色道袍带翻经案。等反应过来时,自己已经赤着脚冲到庵门边,指尖离门闩只差一寸——

“娘娘!”扫地的小太监吓得丢了苕帚,“您、您这是……”

寒风卷着枯叶扑在脸上,她猛地清醒。

缓缓回头,真武大帝的泥塑神像正垂眸看她,彩绘的眼睛在晨光中似悲似悯。

誓言的重量

圣武元年冬,也是在这尊神像前,她折断玉簪立誓: “若关火华再害一个无辜百姓,此生永不相见。”

后来呢?

后来辽东矿洞塌方活埋三百人,她没去见;

后来女真部落被屠戮殆尽,她没去见;

甚至上月听闻九皇子被戒尺打得高热不退,她也不过是托人送去一包药……

可为什么偏偏是吐血 她想去了?

道心与凡心的撕扯

“居士?”小太监怯生生递来一件外袍,“地上凉……”

她这才发现自己在发抖。

神案下滚落的一颗佛珠正巧停在脚尖前,乌木表面映出自己扭曲的脸——哪还有半点“长平居士”的脱俗?分明是个被情丝缠缚的俗妇!

“无量天尊……”她掐诀念咒,却想起关火华第一次教她这个手势时说的话。

那年他刚登基,握着她的手在香炉上比划:“朕不要你学那些道姑装神弄鬼,记着——拇指压食指是‘天’,中指抵掌心是‘地’,合起来便是……”

他忽然吻在她手背上:“朕与你的江山。”

血泪往事

“啪!”

她突然狠狠扇了自己一耳光,吓得小太监跌坐在地。

指甲在掌心掐出月牙形的血痕,却压不住记忆里更痛的一幕——承祚夭折那夜,关火华抱着孩子逐渐冰冷的身体,眼珠红得像要滴血:“朕能打下万里山河,却救不了三斤重的孩儿……”

当时她恨极了这句话。

庵门内外

日头渐高,扫洒声远去。

长平居士仍雕塑般立在门边,左手按着门闩,右手攥着半截断簪。松木门板透进的光影在地上画出一道明暗分界线,像隔开红尘与修行的楚河汉界。

“娘娘……”老嬷嬷突然在身后跪下,“刚乾清宫传来消息,陛下昏迷中一直喊…喊您的闺名。”

断簪的裂口刺进掌心,她却感觉不到疼。

神像的阴影里,仿佛有个声音在冷笑: “你不是恨他吗?现在他快死了,不该高兴吗?”

香灰里的卦象

午时三刻,她终于挪动脚步,却不是走向庵门——

供桌上的签筒被猛地扫落,香炉灰簌簌扬起来,在阳光中形成诡异的漩涡。她盯着那团浮灰,忽然想起关火华教过她的流体力学。

“看,这就是气旋。”年轻的帝王用筷子搅动茶汤,“倭寇的战船遇上飓风时……”

灰烬落定时,竟在案上铺出个模糊的“归”字。

“荒谬!”她挥袖打散灰迹,却带起一阵风,将几片香灰吹进神像眼中,宛如泥塑流泪。

最后的抉择

暮鼓响起时,静音庵来了位不速之客。

九皇子承稷抱着个鎏金食盒,额头还带着戒尺打的淤青:“母后,父皇让儿臣送这个来。”

食盒里是十年前她最爱吃的梅花酥,已经凉透了,酥皮上还用朱砂画着歪扭的太极图。

孩子突然压低声音:“其实…是儿臣自己画的。父皇昏迷中一直说‘阿宁对不起’,张公公说…说这是您的闺名……”

断簪落地

子时的更鼓穿透重重宫墙时,静音庵的门终于开了。

长平居士一袭素袍踏出山门,发间只簪了支新削的木钗。守夜的老太监揉了揉眼睛——月光下,分明有两行水光从她下颌坠落,打湿了阶前一片枯叶。

而在她身后,真武大帝神像的掌心,静静躺着半截断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