妮娅她想不通。想不通为什么里德尔说出那么疯狂的话,竟然真的是现实。
她的生命真的成为了一道剪不断的线。
而里德尔没有制作魂器,也同样获得了永生。
世界线改变了,但为什么又指引着里德尔走上了相同的道路?
或者说,从乌拉妮娅·弗利的祖父做出她会死亡的预言那刻开始,世界线已经在如蝴蝶振翅一般发生改变。
如果老弗利没有做出预言,妮娅的母亲就不会将她送到伍氏孤儿院。
如果她没有在伍氏孤儿院认识汤姆·里德尔,里德尔就不会发现弗利家族的秘密。
如果里德尔没有发现她永生的秘密,他自然不能从她这共享这一份的永生。
当然,如果里德尔不认识她,他会制作魂器来获得他梦寐以求的永生。
哈。妮娅讽刺地勾起嘴角,看来他真是无论如何都能成为伏地魔,多么幸运的天选之子。
他的一生似乎总与预言息息相关。一些预言成就了他,一些预言毁灭了他。
诺斯·弗利紧皱着眉头,仍在关心地望着她:“妮娅?你还好吗?你能活到现在就代表命运是可以被改变的,就算这道如尼文会使你——”
“不,你跟我回家,我们现在就回家。我们去问祖父怎么能避开诅咒——”
他还不知道这道古如尼文带给他妹妹的不是死亡。
反而与其背道而驰。
命运真的能被改变吗?
妮娅突然好想回家。不是弗利那个家,也不是能带给他安全感的。霍格沃兹,而是她上辈子的那个家。
死亡不是对他的诅咒,永生才是。永生将她永远困在了这个世界。
“可是我回不去了。”
她的声音轻得像羽毛落地。他这才注意到,妮娅的嘴唇苍白似雪,身形单薄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吹走。
“为什么?妮娅,我们现在就可以走。”
女孩沉默地摇了摇头。
她想回的地方有白色篱笆和蓝色大门的小房子,院子里种着妈妈最喜欢的玫瑰,客厅的旧沙发上有猫咪抓出的痕迹,她房间里贴满了哈利波特电影海报。
而她能坐在电脑前,敲下一个角色的命运。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被命运所桎梏框架。
“有时候我觉得自己像是被困在一本书里,”她缓缓说,“知道所有情节却无法改变结局。无论我做什么,世界线总会自我修正,把一切推回‘正确’的轨道。”
她苦笑着看向自己肩膀上的标记,“包括这个。祖父以为预言中的死亡是我的结局,却不知道永生才是我真正的诅咒。”
这确实一道折磨人的诅咒,想活的人活不了,想死的人又被迫活下去。
诺斯眨了两下眼睛,他听不懂,但很担心她。
妮娅觉得这次她可能真卷不动了。浑身上下释放出一种倦怠感,拖的她难以呼吸。只想随便找个地方跳了,看看那个家伙会不会跟着她一起死。
“妮娅……?”
哎,好累。
诺斯·弗利愈发担心,上前一步,托住妹妹的肩膀,小心翼翼地用双臂抱入怀中。
“别担心,有我在呢。”
哎,好热。
他怎么穿这么厚?妮娅推开了他,耸耸肩,无所谓地说:“你放心吧,我一时半会还死不了。”
准确来说,是把他孙子熬死了,她也死不了哦。
哎,想想就漫长。
诺斯·弗利却会错了意,他觉得妹妹是在强颜欢笑安慰他。
妮娅正漫不经心地整理自己的衣服,抬眼时却被哥哥的模样吓了一跳。那双与她相似的黑色眼睛里盈满水光,湿润了睫毛。
他下颚线条紧绷,喉结艰难地滚动着,像是在极力压抑某种即将决堤的情绪。
“梅林的胡子啊,”妮娅下意识后退半步,“你哭了?”
她声音都扭曲了,活像看见斯莱特林的休息室里挂满了格兰芬多的旗帜,不,像看见格兰芬多的女级长效忠了斯莱特林的男级长。
诺斯别过脸去,狼狈地用自己的校袍开始擦眼泪,额前的黑发在脸上,被他扫来扫去。
“你根本不明白!”诺斯的声音沙哑得不成调,“我一直不愿意相信你身上真的有这道诅咒,我好不容易才将你带回家里,现在却让我面对要失去你的事实吗?而我却……却什么都……”
他说不下去了,拳头重重砸在旁边的石墙上,指关节上擦出一道血痕。
“喂……”她迟疑地伸手,指尖刚碰到诺斯的手臂就被重新拽进一个拥抱,她能听见少年胸腔里传来的鼓动,又沉又重。
他的双臂收得更紧:“本该是我的,不是吗,如果我们之中一定有一个人要背负这道诅咒,有时我真希望有这道诅咒的人是我,母亲一定会生下第二个健康的孩子……”
“母亲,母亲,你也一定很想她吧,如果她还在的话,我们现在会不会很幸福?她当时就应该把咱俩都送去孤儿院,这样的话,咱俩可以一起长大,你就不会认识什么汤姆里德尔,他也不会从我身边把你抢走,什么都没有办法让咱俩分开。”
“我不应该听祖父的话,这么久以来都没有主动带你回家,不,我应该在你十岁的时候就去孤儿院找你,我们在一起相处的日子里多一点。”
“求你了,妮娅,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鼻音越来越重,哽咽声越来越大,再之后,哭腔完全盖住了他想表达的话。
啊……
别哭了。
她衬衫都湿了。
她还要给他曾孙的曾孙起名字呢,哭什么啊……
……她真的听不清,也听不懂他在讲什么,求你了弗利,别哭了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