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一股肉眼可见的血色波纹,从王座上扩散开来!
这片葬刀域中,所有残存的刀意、法则碎片、空间裂痕,都在这一瞬间,被赋予了统一的意志!
它们不再是混乱的,而是化作了刀魔之王的手足,延伸的利爪!
一道道血色的刀光,凭空在吴双和何清宴的四周浮现,密密麻麻,无穷无尽,将他们最后的立足之地,都彻底封死。
每一道血色刀光,都比之前那些普通刀魔的全力一击,还要凌厉百倍!
它们不再是单纯的能量攻击,而是法则的显化,是这片天地意志的直接抹杀!
“师弟!”
何清宴失声惊呼,她能感觉到,吴双撑开的那片力之法则领域,在这无穷血色刀光的压迫下,正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
吴双没有回头。
他那只吞噬一切光明的灰白色右眼之中,魔性疯狂涌动。
同时,他那只深邃如原点的青铜色左眼,神性光辉大盛。
神与魔,两种本源的力量,第一次在他的意志下,毫无保留地顺着手臂,涌入了手中的开天神剑!
嗡——
古朴的青铜长剑,发出一声亘古悠长的剑鸣。
剑身之上,一半浮现出扭曲、吞噬万物的魔纹,另一半则流淌着开辟、镇压诸天的神性光辉。
“破。”
吴双口中吐出一个字。
他没有选择防御,而是将手中的开天神剑,向着脚下的虚无,随意地一剑刺下。
这一剑,没有目标。
或者说,它的目标,是这片被刀魔之王所掌控的天地本身!
咚!!!
一股无法形容的巨力,以剑尖为原点,向着四面八方,轰然引爆!
那不是能量的扩散,而是“力”之大道的绝对宣告!
在这股力量面前,一切法则,一切意志,都要退避!
咔嚓!咔嚓!咔嚓!
包围着两人的那无穷无尽的血色刀光,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住,从最外层开始,成片成片地崩碎、瓦解,化为最原始的粒子流。
仅仅一息之间,那足以让须弥神魔九重天强者都为之绝望的必杀之局,便被吴双这看似随意的一剑,彻底破解。
何清宴目瞪口呆,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来面对这一切。
王座之上,那两点猩红的光芒,剧烈地闪烁了一下。
显然,它也没想到,自己引以为傲的领域掌控,会被如此霸道地直接撕碎。
它从王座上,缓缓站了起来。
随着它的动作,缠绕在它身上的血色法则锁链,开始一根根绷直,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
它的身形,在无数刀意与法则的汇聚下,变得越来越清晰。
那是一尊高达百丈,身披破碎战甲的魔神。
它的胸口,有一个贯穿前后的巨大空洞,似乎就是它陨落的致命伤。
它伸出手,朝着虚空一握。
整座由神兵与裂缝组成的王座,开始解体,化作一道道流光,汇聚到它的掌心,最终凝聚成一柄狰狞的血色巨刃。
巨刃成型的瞬间,一股斩灭神魂,断绝生机的无上刀意,冲天而起!
……
与此同时。
在混乱界墟之中,相隔无数个破碎世界的遥远之地。
几处截然不同的空间内,几位正在闭关,或是在寻觅机缘的恐怖存在,不约而同地睁开了双眼。
一处漂浮在时空乱流中的古殿内。
一位身穿八卦道袍,仙风道骨的老者,正对着一盘残局苦思。
他忽然心有所感,抬头望向葬刀域的方向,掐指一算,脸上露出了讶异之色。
“怪哉,怪哉。”
“葬刀域那尊沉睡了无数纪元的‘刀煞’,怎会突然苏醒?”
“嗯?还有另一股气息……这是……何种大道?竟能与那‘刀煞’的本源意志分庭抗礼?”
另一边。
一片燃烧着魔焰的星辰残骸上。
一个身影笼罩在黑暗中,只露出一双猩红眼眸,发出了笑声。
“桀桀……有好戏看了。”
“刀煞那家伙,被人从老巢里逼出来了。对手是谁?这股力量……源自太初,充满毁灭……有趣,太有趣了!”
“若是能将此人引为我‘魔罗殿’的客卿,岂不美哉?”
而在另一片充满空间陷阱的虚空禁区内。
一位身着宫装的女子,正驾驭着一艘飞舟穿行。
她似乎也察觉到了那股碰撞,眼眸流转,望向远方,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盘古玄元功?”
“不……不对,虽然相似,但其中还夹杂着一股魔性,连我都感到心悸。”
“神魔同体?有意思。”
“看来,这次混乱界墟之行,不会那么无聊了。”
……
葬刀域内。
手持巨刃的刀魔之王,气息已经攀升到了顶点。
它百丈高的魔躯每移动分毫,都会让周围的空间产生坍塌。
它没有发出咆哮,只是将手中的巨刃,缓缓举过头顶。
然后,一刀劈落!
这一刀,没有任何花哨。
有的,只是纯粹到极致的斩击。
刀锋所过之处,时间与空间的概念都变得模糊,一道漆黑的“绝对断层”,出现在天地之间,朝着吴双笔直地蔓延而来。
面对这足以威胁到无间神魔的一击,吴双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一抹战意。
“来得好!”
他低喝一声,不再保留。
盘古玄元功七转的神魔之基,被他催动到了极致!
他向前踏出一步,身形不退反进,主动迎向了那道漆黑的断层!
“神魔灭!”
他手中的开天神剑,同样一剑斩出!
神性与魔**织的剑光,在这一刻,化作了一道灰白与青铜两色纠缠的毁灭洪流!
轰隆——!!!!
剑光与漆黑的断层,在这片破碎世界的中心,悍然相撞!
没有想象中惊天动地的爆炸。
两种极致的毁灭之力,在接触的瞬间,便开始疯狂地相互湮灭、吞噬!
一个不断扩大,吞噬一切光线、物质与法则的“无”之领域,在碰撞点诞生!
何清宴只觉得眼前一黑,便彻底失去了对外界的所有感知,整个人仿佛被抛入了一片绝对的虚无之中,若非吴双留在她身上的那道力之法则守护,恐怕她的神魂会在瞬间就被这片“无”之领域同化。
不知过了多久。
当光芒重新出现时,何清宴才骇然发现,方圆亿万里的虚空,都被清空了。
无论是星辰残骸,还是空间裂缝,所有的一切,都在刚才那一击的对撞中,被彻底抹除,只剩下一片比界墟之外还要纯粹的虚无。
吴双持剑立于虚空之中,衣袂微微拂动。
而在他对面,那尊刀魔之王,握着巨刃的手臂,已经齐肩而断!
它那百丈高的魔躯之上,更是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仿佛随时都会崩溃。
显然,在刚才那记硬拼之中,它输了,而且输得很彻底。
吴双没有给它任何喘息的机会。
他身形一晃,再次欺身而上,手中的开天神剑,化作一道流光,直刺刀魔之王胸口那处巨大的空洞!
刀魔之王似乎知道自己已经无法抵挡。
在吴双的剑锋即将触及其身的刹那,它那布满裂痕的身躯,轰然爆开!
但,它并非是自爆。
它那庞大的身躯,化作了最精纯的本源刀意与怨念,连同那柄断裂的血色巨刃一起,化作一道血光,没有逃跑,反而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朝着葬刀域的最深处,那片从未有人踏足过的扭曲核心,倒射而回!
血光瞬间没入了那片扭曲的核心之中。
下一刻,葬刀域震颤起来!
轰隆隆——!
整片葬刀域的震动加剧。
被吴双清空的虚无开始不稳,边缘空间剧烈翻滚。
所有法则与意念化作洪流,涌向扭曲的核心。
何清宴的心脏狂跳。
她感觉到,一股意志正在核心地带酝酿,其强度远超之前的刀魔之王。
那是一股为斩断万物而生的锋芒。
吴双留下的力之法则屏障,在这股意志的压迫下泛起涟漪。
“师弟……”
她唤了一声,声音干涩。
吴双没有回头,他那双一青铜一灰白的眸子注视着扭曲的中心。
那里的时空已经折叠,光与暗失去意义,只有一股毁灭气息在暴涨。
终于。
嗡——!
一声剑鸣自核心中响起。
下一刻,扭曲的时空炸裂!
没有能量,没有物质。
只有一柄长刀。
一柄漆黑、古朴的长刀,从破碎的核心中升起。
它一出现,整片葬刀域瞬间安静了下来。
所有狂暴的刀气,所有震颤的法则,都在这一刻臣服,静止。
它,就是这片天地的唯一主宰。
刀身之上,没有任何光华流转,却仿佛能吞噬一切注视着它的目光。
正是钱万里口中,那件失落了无数岁月,由陨落的无间神魔所铸的本命至宝,极品须弥道宝——斩虚!
而此刻,那尊刀魔之王的意志,已经与这柄神刀彻底融为一体。
它不再是怨念与法则的聚合体,它,就是斩虚神刀的刀魂!
“桀……”
一道断断续续,充满了无尽怨毒与杀意的意念,从刀身之上散发开来,回荡在吴双与何清宴的神魂深处。
黑色的刀尖,缓缓调转,遥遥指向了吴双。
刹那间,一股无法形容的恐怖压力,当头罩下!
何清宴只觉得自己的神魂像是被一柄无形的利刃抵住了眉心,连思维都停滞了,眼前发黑,几乎要当场昏厥过去。
就连吴双的脸上,也终于出现了一丝变化。
那不是凝重,也不是畏惧。
而是一种找到了目标的,理所当然。
“总算出来了。”
他轻声自语,仿佛等待已久。
这柄刀,正是他此行的目的。
那与神刀融为一体的刀魂似乎被吴双这轻描淡写的态度彻底激怒。
嗡!
斩虚神刀发出一声怒鸣,刀身之上,一道道漆黑如墨的法则神链浮现,那是刀之大道臻至化境的体现。
它的气息,已然超越了须弥神魔的范畴,隐隐触碰到了那更高层次的门槛。
下一瞬,它动了。
它化作一道黑线,朝吴双的眉心射来。
这一刀,是“斩”这个概念本身。
面对这一击,吴双没有举起开天神剑。
他抬起右手。
食指与中指并拢,在身前划过。
“开天气刃。”
声音在虚空中响起。
一股力之法则自他指尖涌出,在他身前凝聚成一柄三尺长的青铜气刃。
气刃没有能量外泄,却仿佛蕴含着分割混沌的第一缕锋芒。
去。
吴双心念一动。
青铜气刃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就那么迎向了那道代表着极致斩击的黑线。
在何清宴那已经停滞的感知中。
在混乱界墟之外,那几位恐怖存在不可思议的注视下。
青铜与漆黑,两种截然不同的锋芒,碰撞在了一起。
没有预想中的惊天爆炸,也没有法则湮灭的恐怖景象。
那道由斩虚神刀化作的黑线,在接触到青铜气刃的瞬间,便停滞了。
紧接着。
咔嚓。
一声极其细微的碎裂声响起。
黑线之上,那股无坚不摧,斩断万物的概念,被一股更加霸道,更加本源的力量,从根源上直接碾碎!
“不……!”
一道充满了不甘与惊骇的残存意念,从黑线之中发出最后的嘶吼。
随即,整道黑线,连同其中那刚刚苏醒的刀魂,便在青铜气刃之下,寸寸崩解,化作了最原始的能量粒子,彻底归于虚无。
一击之下,刀魂,灭!
青铜气刃余势不减,轻轻地撞在了失去控制,显露出本体的斩虚神刀之上。
叮!
一声清脆的声响。
斩虚神刀发出一声哀鸣,被那股沛然莫御的巨力直接震飞了出去,在虚空中翻滚着,刀身之上那股怨毒、杀戮的气息,被这一击彻底荡涤一空,只剩下作为一件极品须弥道宝最纯粹的道韵。
吴双伸出手,对着虚空随意一抓。
那柄翻滚的斩虚神刀,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住,乖巧地停止了翻滚,化作一道流光,飞入了他的掌心。
冰凉的触感传来,吴双握着刀柄,随意地挽了个刀花。
刀身在他手中发出一阵阵亲昵的嗡鸣,仿佛在为找到了新的主人而欢欣雀跃。
整片葬刀域,那股持续了无数岁月的锋锐与死寂,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
混乱界墟,古殿内。
手持棋子的八卦道袍老者,手指僵在了半空,脸上的讶异,化作了前所未有的震撼。
“一……一击?”
他喃喃自语,声音干涩。
那与斩虚神刀合一的刀煞,其实力已经无限接近于无间神魔,就算是自己出手,也需费一番手脚。
可在那人手中,仅仅是一道看似随意的气刃,便将其从法则层面,彻底抹杀!
“那是……力之大道!”
老者浑浊的双眼,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精光。
“执掌三千大道之首的力之大道!此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另一边,燃烧着魔焰的星辰上。
那道笼罩在黑暗中的身影,笑声停止。
“好!好一个力之大道!”
他猩红的眼眸中,是贪婪与忌惮。
“如此人物,绝不能与之为敌!传我命令,魔罗殿所属,遇此人,不可为难!”
……
葬刀域内。
吴双把玩着手中的斩虚神刀,感到满意。
这趟没有白来。
他将神刀收起,转身看向身后石化的何清宴,正要开口。
忽然,他动作一顿。
他抬起头,那双一青铜一灰白的眸子,穿透了破碎世界与时空乱流。
最终,落在了那艘于虚空禁区中穿行的飞舟之上。
飞舟内,那位宫装女子脸上的笑意凝固。
她感觉到,一道意志跨越了遥远距离,锁定了自己。
那道意志没有敌意,却是一种警告。
仿佛在说:我看到你了。
虚空禁区,飞舟之内。
那位宫装女子脸上的弧度僵住。
她感觉到一道意志,跨越时空维度,投射到了她的身上。
那道意志没有杀机,却让她心惊。
那是一种警告,一种俯瞰。
仿佛在说:我看到你了,安分点。
女子脸上的玩味与好奇褪去,取而代之的是郑重。
她坐直身体,对着意志传来的方向欠身,算是回应。
当她再抬头时,那道锁定她的意志已经消失。
“有意思的小家伙……”
她喃喃自语,话语里再无轻佻。
……
很快。
吴双收回了意志。
他转过身,看着身后还处于呆滞状态的何清宴。
她的小嘴微张,瞳孔里还残留着刚才一击的残影,整个人神魂出窍。
“走了。”
吴双的声音将她从震撼中拉了回来。
“啊?哦……哦!”
何清宴一个激灵,这才发现周围已经恢复了死寂,那柄让她心胆俱裂的魔刀不见了,连那尊恐怖的刀魔之王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切,都只是一场过于真实的噩梦。
可她知道,那不是梦。
她看着吴双那平静的侧脸,张了张嘴,千言万语堵在喉咙口,最终却一个字也问不出来。
问什么呢?
问他为什么这么强?
问他刚才用的是什么神通?
问他最后那柄刀去哪儿了?
这些问题,在刚才那碾碎法则,抹杀一切的一剑面前,都显得那么苍白可笑。
她只能快走两步,紧紧跟在吴双身后,亦步亦趋。
吴双没有再多说什么,带着她,朝着来时的方向走去。
来时步步惊心,危机四伏。
归途却是一片坦途。
那些原本狂暴肆虐的刀气,在斩虚神刀被收服之后,便失去了源头,化作了无害的能量粒子,渐渐消散。
这片绝地,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混乱界墟的版图上被抹去。
两人很快便离开了葬刀域的范围,重新回到了那片光怪陆离的世界坟场。
吴双速度不减,径直朝着混乱界墟的外层飞去。
然而,没飞出多远。
前方的虚空中,空间忽然泛起一阵涟漪。
一位身穿青色道袍的童子,凭空浮现,拦住了两人的去路。
那童子看起来不过七八岁,粉雕玉琢,但身上散发出的气息,却赫然是须弥神魔境。
他对着吴双遥遥一拜,姿态放得极低,声音清脆。
“晚辈青玄,奉我家老祖之命,特来邀请前辈前往‘八景宫’一叙。”
何清宴心中一惊。
八景宫!
她曾听师尊提过,那是八景道主的道场。
那位道主已存活不知多少个纪元,修为无人能知。
这样的人物,竟派人来邀请师弟?
她看向吴双,想看他如何应对。
然而,吴双的脚步没有停顿。
他仿佛没看到前方的童子,也没听到他的话,继续向前飞去。
眼看就要撞上那名童子。
青玄童子脸色微变,他没想到对方是这种态度。
他不敢阻拦,向一旁闪开,看着吴双拉着何清宴,从他刚才站立的位置穿过,连一个多余的表情都没有。
青玄童子僵在原地,脸上满是错愕。
这就……走了?
连一句回应都没有?
这未免也太不把八景宫放在眼里了!
他正待要再说些什么,吴双两人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远方的时空乱流之中。
何清宴被吴双拉着,心还在怦怦直跳。
她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那青玄童子还愣在原地,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样。
“师弟,那可是八景宫的人……”她小声提醒。
“不认识。”
吴双的回答简单干脆。
何清宴顿时语塞。
好吧,不认识。
这个理由,强大到让她无法反驳。
两人继续前行。
混乱界墟的内层空间破碎而混乱,但吴双却走得闲庭信步,仿佛是在自家的后花园里散步。
任何空间裂缝,任何时空风暴,在靠近他身体三尺范围时,都会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抚平。
没过多久。
轰!
一股凶戾霸道的魔气,从侧下方的一块大陆残骸上冲天而起,化作一道黑影,再次拦住了两人的去路。
那是一个浑身笼罩在黑袍之中的身影,只露出一双猩红的眸子。
他散发出的气息,是纯粹的须弥神魔境,而且比之前那个猴三,还要强横几分。
“阁下留步!”
黑袍人的声音沙哑,带着金属摩擦般的质感。
“吾乃‘魔罗殿’黑煞使,奉殿主之命,想与阁下交个朋友。”
魔罗殿!
何清宴的心又提了起来。
如果说八景宫代表的是混乱界墟中古老而中立的势力,那魔罗殿,就是凶名赫赫的代名词。
传闻魔罗殿的修士,个个都是无法无天的魔头,行事肆无忌惮,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没想到,他们也找上门来了。
“阁下神威盖世,一身修为惊天动地,何必与那些伪善之辈为伍?”
黑煞使的声音里带着一股蛊惑人心的力量。
“我魔罗殿,才是强者真正的归宿。只要阁下愿意成为我殿客卿,整个混乱界墟,皆可任你横行!财富、美人、神通、道宝,应有尽有!”
他开出的条件,不可谓不诱人。
何清宴能感觉到,周围的虚空中,隐藏着不止一道充满恶意的气息,显然是这黑煞使的同伙,摆出了一副威逼利诱的架势。
吴双终于停下了脚步。
那黑煞使猩红的眸子里,闪过一抹得色。
他就知道,没有人能拒绝这样的条件。
然而,吴双只是偏过头,那双一青铜一灰白的眸子,淡淡地扫了他一眼。
“滚。”
一个字。
轻飘飘的,没有任何烟火气。
却让那黑煞使浑身的魔气,都在瞬间凝固了。
一股源自神魂最深处的寒意,让他整个人如坠冰窟。
在吴双的注视下,他感觉自己引以为傲的魔躯,坚不可摧的神魂,都脆弱得像一张薄纸,仿佛对方只要一个念头,自己就会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那是一种生命层次上的绝对碾压!
黑煞使再也不敢多说一个字,甚至不敢有任何多余的动作。
他和其他隐藏在暗处的魔罗殿修士,就那么僵在原地,眼睁睁地看着吴双再次迈开脚步,带着何清宴,慢悠悠地从他们身旁走过。
直到吴双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野尽头,那股冻结神魂的恐怖感觉才缓缓散去。
“噗通!”
黑煞使双腿一软,竟是直接瘫坐在了虚空之中,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黑袍之下的衣衫,早已被冷汗浸透。
“使……使者大人,我们……”一名手下颤抖着声音上前。
“回去!”
黑煞使猛地站起身,声音里充满了劫后余生的惊悸与后怕。
“传殿主令,所有人,但凡见到此人,退避万里!不!退避十万里!不准以任何方式与之接触!”
另一边。
何清宴已经麻木了。
如果说第一次无视八景宫,她还觉得是师弟特立独行。
那么第二次让魔罗殿的人屁滚尿流,她就彻底明白了。
不是师弟狂妄。
而是那些在外界足以搅动风云的恐怖势力,在他眼中,真的什么都算不上。
她偷偷看了一眼吴死那张波澜不惊的脸,心中忽然生出一种荒谬的感觉。
自己究竟是跟了一个什么样的存在啊?
就在她胡思乱想之际。
一阵沁人心脾的异香,忽然从前方传来。
只见前方的虚空中,毫无征兆地绽放出无数朵金色的莲花。
莲花朵朵盛开,铺成了一条辉煌的道路,一直延伸到两人脚下。
一名身着彩衣的侍女,驾驭着一朵祥云,从莲花大道的尽头飘然而至,对着吴双盈盈一拜。
“奴家奉我家主人之命,特来为公子引路。我家主人已在‘云顶天宫’备下薄酒,欲与公子一见。”
这排场,比之前两家,又大了许多。
何清宴不用猜也知道,这定然是那位在飞舟之上,被师弟警告过的宫装女子派来的人。
她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
果不其然。
吴双连眼皮都没抬一下,脚下步伐不变,直接从那片由法则凝聚的莲花大道上,踩了过去。
金莲寸寸碎裂,化作光雨消散。
那名彩衣侍女脸上的笑容僵住,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吴双的身影,渐行渐远。
这一次,吴双连一个字都懒得说了。
接连三次被打发,何清宴已经彻底习惯了。
她现在唯一好奇的是,还有没有第四家不开眼的找上门来。
似乎是听到了她的心声。
他们终于顺利地抵达了混乱界墟的外层边缘。
随之,二人一步,便离开了此地。
......
彻底脱离了那片混乱而破碎的世界坟场,周遭的光怪陆离尽数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相对安宁的深邃虚空。
何清宴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紧绷了许久的心神终于得到了一丝喘息的机会。
她侧头,看着身旁那个依旧神色平淡的师弟,那张脸庞与不久前在宗门里初见时并无二致,可她现在的心境,却已是天翻地覆。
吴双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来。
他那双一青铜一灰白的眸子,静静地注视着何清宴。
“你接下来,有何打算?”
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淡,听不出任何情绪。
何清宴的心猛地一跳。
是啊,接下来该怎么办?
是返回那个已经只剩下空壳的宗门,还是……
她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回放起葬刀域中的一幕幕。
那抬手间便让须弥神魔灰飞烟灭的霸道。
那面对上万刀魔军团,一人一剑杀穿一切的从容。
还有最后,那一道气刃便抹杀了无上魔刀的绝对力量。
眼前这个人,已经完全超出了她能够理解的范畴。
天道宗的兴盛?
跟在这样一位存在身边,还需要什么宗门?他一个人,便胜过万古传承!
这个念头一旦生出,便再也无法遏制。
何清宴的心中,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坚定。
她看着吴双,深吸一口气,脸上露出了一个有些讨好的笑容。
“师弟,你看,我师尊云游四方,宗门里就我一个人,孤苦伶仃的,实在是没什么地方可去。”
“要不,我就跟着你吧?”
吴双的脸上没有什么变化。
“跟着我?”
“我的路,会很危险。”
他没有详细解释,只是陈述了一个简单的事实。
“我不怕!”
何清宴立刻挺了挺胸膛,斩钉截铁地回应。
开玩笑,还有比刚才更危险的吗?
在那样的绝境之中,师弟都能闲庭信步,所谓的危险,对他而言,恐怕也只是路边的风景罢了。
这条大腿,今天她抱定了!
吴双看着她那副信誓旦旦的模样,没有再多说什么。
“随你。”
他吐出两个字,算是默许了。
何清宴顿时喜上眉梢,心中的大石轰然落地。
“那我们接下来去哪儿?”她连忙凑上前去,好奇地发问。
“玄天宗。”
吴双从口中说出了一个让何清宴感到有些耳熟的名字。
他翻手,那柄刚刚到手,通体漆黑的斩虚神刀出现在掌心。
“把这个东西给他们,换一个进入镜墟泽的名额。”
何清宴的小嘴,再次缓缓张开。
斩虚神刀!
这可是极品须弥道宝!是连无间神魔都要为之眼红的至宝!
师弟他……就这么轻描淡写地要送出去?
只是为了换一个进入什么“镜墟泽”的名额?
那镜墟泽,究竟是何等地方,竟然值得用一件极品须弥道宝去交换入门的资格?
她心中的震撼一波接着一波,已经有些麻木了。
算了,想不通就不想了。
反正跟着师弟走,总没错。
“玄天宗……那可是在玄天域,离此地不知有多少亿万里之遥,我们……”
何清宴的话还没说完,吴双已经迈开了脚步。
“跟上。”
……
三千诸界,浩瀚无垠。
即便是虚道境的修士,想要单凭自身横跨一个天域,也需要耗费数以万年计的漫长光阴。
好在,在这无穷的世界之中,古老的先贤们,早已搭建起了一座座连接着遥远星域的巨型传送阵。
这些传送阵,往往由一方霸主级的势力所掌控,每一次开启,都需要耗费海量的资源。
接下来的数年光景,何清宴便跟着吴双,开启了一段她从未体验过的旅程。
她第一次见识到,原来所谓的“道石”,在吴双这里,真的只是石头。
每到一处大型传送阵,吴双甚至懒得与那些镇守阵法的修士废话。
他只是随手一挥,那堆积如山的道石,便会直接将那些修士砸得晕头转向,而后恭恭敬敬地为他们开启通往下一个地点的通道。
何清宴从最初的震惊,到后来的麻木,最后已经彻底习惯了这种用道石开路的奢侈行径。
她也终于明白,吴双之前给她的那些储物法宝,说让她“挥霍一阵子”,是多么的实在。
数年的穿梭,让他们跨越了难以想象的遥远距离。
他们经过了漂浮在虚空之中,由无数巨舰残骸拼接而成的亡灵之城。
也踏足过整个世界都由一株通天建木构成的生命天域。
光怪陆离的景象,让何清宴大开眼界,也让她越发深刻地认识到,自己曾经所处的那个小世界,是何等的渺小。
终于。
在穿过最后一座巨大而古老的传送阵后。
当那撕扯神魂的空间错位感缓缓褪去,何清宴睁开双眼时,整个人都被眼前的景象所慑。
他们站在一座悬浮于虚空的白玉平台上。
平台之外,是一片前所未见的,秩序井然的星域。
这里的虚空不再是混乱的,每一缕灵气,都仿佛经过了千百次的淬炼,纯净而厚重。
无数颗星辰,如同棋子般,按照某种玄奥的规律排列,构成了一座笼罩了整个天域的无形大阵。
一道道身披银甲,气息强横的修士,驾驭着流光,在星辰之间巡视,他们的动作整齐划一,肃杀之气直冲云霄。
而在整个天域的最中央。
一座无法用言语形容其宏伟的仙山,静静地悬浮着。
那仙山通体呈现出琉璃般的色泽,其上宫殿林立,仙鹤飞舞,瀑布倒悬,瑞气万千。
一道凝练到极致的剑意,自那仙山之巅冲天而起,仿佛一柄无形的巨剑,将整个玄天域都护持在内。
玄天域,到了。
何清宴感觉自己的呼吸停滞了。
一座琉璃仙山悬浮在天域中央,吞吐着灵机,维系着这片星域的秩序。
星辰的运转轨迹,本身就是剑理。
这里是玄天宗。一个只在传说中听闻过的名字,如今就在眼前。
她曾为自己所认知到的天道宗的底蕴而骄傲,可站在这里,那份骄傲消失了。
脚下的白玉平台,其上铭刻的阵纹,就已超过了她所听闻的天道宗的护山大阵。
她下意识地看向身旁的吴双,想从他脸上寻到一丝和自己同样的震撼。
然而,吴双只是平静地扫视了一圈,那双一青铜一灰白的眸子里,没有半点波澜,仿佛眼前这镇压一方天域的无上仙宗,与路边的野草顽石并无区别。
他的神念,无声无息地铺展开来,掠过巡天的银甲修士,掠过一座座仙气缭绕的浮空岛屿,最终锁定在了仙山山脚下的某处区域。
“走这边。”
吴双吐出三个字,迈开脚步,朝着一个方向径直走去。
“哦,好!”
何清宴连忙收回心神,快步跟上。
两人穿行在秩序井然的虚空之中。
不时有成队结队的银甲修士驾驭着剑光,从他们身旁呼啸而过。
那些修士的气息,每一个都浑厚凝实,最弱的,似乎都拥有着虚道境的修为。
何清宴看得心惊肉跳。
在外界,虚道境的修士,足以称宗做祖,开辟一方势力。
可在这里,似乎只是最寻常的巡逻弟子。
这玄天宗的底蕴,究竟恐怖到了何种地步?
随着不断靠近,一座更加庞大的山门,出现在视线尽头。
那并非玄天宗的主山门,看其方位,应该只是外门弟子活动的区域。
可即便是外门,其气魄也远非何清宴所能想象。
数座万丈高峰,被无上伟力削成了巨大的剑形,彼此之间以虹桥相连,云雾缭绕其间,无数的宫殿楼阁若隐若现。
浓郁到化不开的剑意,充斥在每一寸空间,让何清宴感觉自己的皮肤都在微微刺痛。
两人落在一座广场前。广场尽头,是一座千丈高的白玉牌坊,上书“玄天外门”四个古字,字中透着锋锐之意。
牌坊下,两名身穿玄衣的青年持剑站立,一动不动。
何清宴看了一眼,心神一颤。
须弥神魔。
这两个守门弟子,竟是须弥神魔。
她的认知再次被颠覆。
用须弥神魔看守外门。
“站住。”
一名守山弟子抬眼,目光落在两人身上审视。
“何方来人?此处是玄天宗,闲人免入。”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威严。
何清宴被气势所慑,说不出话。
吴双上前一步,将她挡在身后,平淡开口。
“找你们外门执事长老。”
那弟子眉头一挑,脸上带着讥诮。
“执事长老是你想见就见的?报名来,说明来意。若无引荐或要事,速速离去,莫在此自误!”
另一名弟子连看都未看他们。
吴双没有动怒,吐出四个字。
“换个名额。”
说着,他抬起右手。
那柄漆黑的斩虚神刀出现在他掌心。
他没有抽刀,只是握着刀柄,一缕属于极品须弥道宝的气息泄露出来。
瞬间。
牌坊下的空气凝固了。
那股为“斩”而生的道韵,攫住了两名守山弟子的心神。
两人脸上的讥诮和不耐烦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震惊。
他们瞳孔收缩,盯着吴双手中的黑刀,呼吸变得粗重。
作为玄天宗弟子,他们更能体会到那柄刀的份量。
极品须弥道宝,还是杀伐至宝。
这种宝物,宗门内的无间神魔长老也未必有一件。
一名弟子嘴唇哆嗦,喉结滚动,吐出几个字。
“这……这是……”
吴双收回手,斩虚神刀消失。
他负手而立,看着他们,等待回应。
两名守山弟子对视,眼中是骇然与贪婪,但贪婪很快被恐惧淹没。
先前开口的弟子脸色发白,对吴双躬身一拜,声音发颤。
“前……前辈请恕罪!晚辈有眼不识泰山,请您稍候,晚辈……晚辈这就去通报!”
话音未落,他转身奔入山门,身影狼狈。
剩下的弟子低着头,身体绷紧,不敢喘气。
何清宴看着这一幕,脑中空白。
这就解决了?
她原以为会有冲突,或者要费口舌。
结果,师弟只是亮出宝物,那两名须弥神魔就吓成这样。
她有些明白吴双那句“挥霍一阵子”的意思了。
原来,在实力和财力面前,规矩和威严如此不堪一击。
此时。
一股气息自外门深处苏醒。
接着,一个威严的声音在广场上空响起,震得白玉牌坊嗡嗡作响。
“何方道友,携此重宝而来,所为何事?”
那声音宏大,仿佛与这片天地的脉搏合二为一。
话音未落,一道流光自外门深处飞出,瞬息而至,在广场上空显化出一名身穿月白色长袍,鹤发童颜的老者。
老者双目开阖间,有剑光流转,周身气息与天地相合,赫然是一位已经踏入了无间神魔境界的恐怖存在。
何清宴心头狂跳,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无间神魔!
这等人物,在她们天道宗的古籍记载中,都是传说中的老祖级存在,足以镇压一方天域亿万年气运。
可在这里,似乎只是一名外门执事长老。
老者凌空而立,视线越过那两名噤若寒蝉的守山弟子,直接落在了吴双的身上。
他的神情带着几分审视,几分居高临下。
“是你,要见老夫?”
吴双抬起头,与那老者对视,神色没有半分变化。
“是我。”
“为换一个名额而来。”
他再次抬起手,那柄通体漆黑,散发着不祥与终结道韵的斩虚神刀,静静地躺在他的掌心。
这一次,那执事长老看得分明。
他脸上的审视与威严,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无法掩饰的惊愕与贪婪。
他的呼吸,在这一刻都停滞了。
极品须弥道宝!
而且是刀道至宝!
这股纯粹的斩灭意境,即便是他,也感到一阵心悸。
这等宝物,放眼整个玄天宗,也只有寥寥几位老祖宗才配拥有!
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子,竟然随手就拿了出来?
老者脸上的神情变幻数次,最终,所有的威严与倨傲都收敛得一干二净,化作了一抹热络到有些虚假的笑容。
他身形一晃,便从半空中落下,出现在吴双面前,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哎呀!道友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他对着吴双拱了拱手,姿态放得极低,仿佛刚才那个威压全场的人不是他一样。
“道友里面请,里面请!站在这里说话,岂不是怠慢了贵客!”
说着,他便做出一个“请”的手势,亲自为吴双引路。
那两名守山弟子已经彻底傻眼了,呆呆地看着自家长老那副谄媚的模样,感觉自己的世界观都崩塌了。
何清宴更是看得一阵恍惚。
她拉了拉吴双的衣角,用眼神询问。
吴双没有理会那长老的热情,只是迈开脚步,跟着走了进去。
穿过牌坊,进入一间古朴恢弘的大殿。
长老热情地招呼两人坐下,又命人奉上灵茶。
“不知这位道友如何称呼?来自何方仙山?师承哪位高人?”
长老笑眯眯地坐下,开始旁敲侧击,试图打探吴双的底细。
在他看来,能拿出这等至宝的,背后必然有一个不逊于玄天宗的庞然大物。
吴双端起茶杯,却没有喝,只是淡淡地吐出两个字。
“吴双。”
然后,便再无下文。
场面一度有些尴尬。
那长老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又更热情了几分。
“原来是吴双道友,好名字,好名字!”
“道友年纪轻轻,便有如此修为,还身负这等重宝,真是羡煞旁人啊!依我看,道友不如加入我玄天宗如何?以道友的天资,老夫可以做主,直接让你成为外门的核心弟子,享受宗门最优渥的资源!将来证道无间,乃至永恒,都指日可待啊!”
他开始画起了大饼,言语之中充满了诱惑。
何清宴在一旁听得心惊肉跳。
玄天宗外门核心弟子!
这是多少修士梦寐以求的身份,这位长老竟然如此轻易地就许诺了出来。
然而,吴双的反应,再次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
他将茶杯轻轻放下,发出“嗒”的一声轻响。
声音不大,却让殿内的气氛瞬间安静下来。
他抬起那双一青铜一灰白的眸子,平静地看着长老。
“名额。”
他只说了这两个字。
没有半句废话,直接点明了自己的目的。
那长老脸上的笑容,彻底僵住了。
油盐不进!
他活了无数岁月,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不按常理出牌的人。
威逼,对方不怕。
利诱,对方不理。
仿佛这世间的一切,在他眼中都无足轻重,只有那个所谓的“名额”。
吴双似乎有些不耐烦了。
他将手中的斩虚神刀,随手放在了身前的桌案上。
咚。
刀鞘与桌面接触,发出一声闷响。
那股斩灭万物的道韵,没有任何掩饰地扩散开来,让整座大殿的温度都仿佛下降了几分。
“换,还是不换?”
吴双的声音依旧平淡,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
长老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双眼死死地盯着桌上的那柄神刀,呼吸都变得粗重起来。
换!
怎么不换!
一个进入镜墟泽的外门名额而已,对玄天宗而言,根本算不了什么。
用一个无关紧要的名额,换来一柄极品须弥道宝,这简直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
他甚至怀疑吴双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换!当然换!”
长老生怕吴双反悔,脸上立刻堆满了笑容,几乎是抢着答应了下来。
他连忙从储物法宝中取出一枚通体由青色晶石打造的令牌,令牌之上,刻画着一个玄奥的“镜”字。
“吴双道友,这便是我玄天宗进入镜墟泽的信物,还请收好。”
他双手将令牌奉上,眼神却一刻也没有离开那柄斩虚神刀。
吴双接过令牌,神念扫过,确认无误后,便直接收了起来。
然后,他看了一眼桌上的斩虚神刀,对着长老抬了抬下巴。
“你的了。”
说完,他便直接站起身,转身就走,没有丝毫留恋。
那干脆利落的模样,仿佛丢掉的不是一件能让无间神魔都打得头破血流的至宝,而是一块烫手的山芋。
“哎,道友……”
长老下意识地就想去拿刀,可见吴双要走,又连忙出声想要挽留。
“镜墟泽将在三月之后开启,届时道友持此令牌,来此地便可。老夫会亲自为你引路。”
“知道了。”
吴双头也不回地应了一声,脚步没有半分停顿。
何清宴愣了一下,也连忙起身,小跑着跟了上去,临走前,她还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只见那名执事长老,正小心翼翼地,用微微颤抖的双手,捧起了那柄斩虚-神刀,脸上的表情,是狂喜,是迷醉,是难以置信。
两人很快便走出了大殿,离开了玄天宗的外门范围。
直到两人的身影彻底消失。
大殿之内,那名执事长老脸上的狂喜才缓缓收敛。
他摩挲着刀身,感受着其中的毁灭力量,嘴角勾起。
“真是个……愚蠢的家伙。”
他带着嘲弄低声自语。
一名弟子从殿后走出,躬身行礼。
“长老,此人来历不明,却身怀这等重宝,行事又如此诡异,会不会有什么圈套?”
“圈套?”
长老冷笑一声,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
“在玄天域,在我玄天宗的地盘上,能有什么圈套?”
他将斩虚神刀收入储物空间,感受着这份收获,心情舒畅。
“一个走了狗屎运,不知从哪个遗迹里刨出宝贝的散修罢了。以为拿着一件至宝,就能横行无忌?天真!”
那名弟子还是有些担忧。
“可……他要去镜墟泽,那里……”
“那又如何?”
长老打断了他的话,眼中闪过光芒。
“正好,省了我们一番手脚。”
他转过身,背负双手,望着吴双离去的方向,说道:
“传讯给李师侄,就说宗门为他寻了一份机缘。”
“一个身怀重宝,却毫无背景的肥羊,主动要往镜墟泽那个屠宰场里钻。”
“这送到嘴边的肉,不吃,可是会遭天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