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书 >  医圣杨洪一 >  第179章 密图玄机

杨洪一的指尖在泛黄的账本上划过,第三十七页的墨迹突然晕开——那是父亲杨敬之的笔迹,本该是记录药材出入的地方,却藏着用明矾水写的暗语。医馆的铜灯在风里摇晃,将他的影子投在墙上,像株被暴雨压弯的枯木。

“父非病逝,乃遭相术所害。”

七个字在烛火下显露出棱角,笔锋凌厉得像把刀,与父亲平日温润的字迹截然不同。杨洪一的手猛地攥紧,账本的纸页在掌心皱成一团,边角割得指腹生疼——他终于明白,十年前那碗“治病”的汤药,根本不是父亲中风的诱因,而是一场精心策划的谋杀。

药柜最底层的暗格里,藏着父亲留下的樟木箱。杨洪一用铜钥匙打开锁扣时,铁锈摩擦的“咯吱”声在寂静的医馆里格外刺耳。箱子里铺着褪色的蓝布,上面放着件打满补丁的棉袍,个缺角的玉印,还有半张泛黄的羊皮纸。

羊皮纸的边缘被虫蛀得坑坑洼洼,上面用朱砂画着弯弯曲曲的线条,像条被斩断的蛇。最显眼的是中央的骷髅标记,眼眶里嵌着两颗绿豆大的红宝石,在烛火下闪着诡异的光——这是药王会的图腾,与徐济安袖口的刺绣一模一样。

“南方……古墓……”杨洪一的指尖点在羊皮纸左下角的小字上。

那是用隶书刻的“南岭地宫”,旁边标注着“丙巳年冬至,七星归位”。丙巳年正是父亲去世的那一年,而七星归位的天象,老黄历上记载着“主兵戈异动,龙脉倾颓”。

铜灯突然“噼啪”爆了个灯花。

杨洪一想起昨夜血玉上的“杨”字,想起父亲临终前紧握的那枚缺角玉印——印底刻的“监造”二字,此刻正与羊皮纸上的骷髅眼眶严丝合缝。原来父亲不是监造血玉,而是被迫在玉上留下标记,为日后翻案埋下线索。

“徐家……相术……”他喃喃自语,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十年前为父亲“看相”的,正是药王会的徐老爷子。那位白胡子老头捏着父亲的手腕,说他“山根带煞,百日之内必有血光”,转头就被徐济安请去府上“破解”。三个月后,父亲就中风卧床,不到半年便撒手人寰,当时所有人都说是相术应验,如今看来,那分明是徐家设下的圈套。

他翻出父亲的药箱,在夹层里找到个油布包。解开时,一股陈年的霉味扑面而来——里面是半枚生锈的铜钱,铜钱边缘刻着“徐”字,背面的卦象是“困龙在渊”,正是相术里用来诅咒官运的凶卦。

“用相术定凶兆,再以毒药应劫数。”杨洪一将铜钱拍在桌上,声音里带着咬牙的狠劲,“好个步步为营的毒计!”

医馆的门被风吹得“吱呀”作响。方铁山推门进来时,正撞见杨洪一将羊皮纸铺在诊案上,纸上的朱砂线条在月光下泛着红光,像流淌的血。

“这是……”方铁山的手按在腰间的朴刀上。

“药王会的密图。”杨洪一的声音沙哑得像磨砂纸,“我爹藏了十年的东西,指向南方的一座古墓。”他指着骷髅标记旁的小字,“这里写着‘龙气聚,神器出’,怕是藏着能颠覆清廷的宝贝。”

方铁山凑近细看,突然指着线条交汇处的三角符号:“这是南岭的地形!我三年前在那边剿过匪,见过这种特殊的山形——三座尖峰成品字排列,当地人叫‘三鬼抬轿’,说下面压着座千年古墓。”

他的指尖划过条蜿蜒的红线:“这红线是暗河的走向,直通古墓的主墓室。当年徐济安的爹在南岭开矿,突然就停工了,现在想来,根本不是挖矿,是在挖通往古墓的密道!”

杨洪一的目光落在羊皮纸右下角的日期上——“宣统元年惊蛰”。距离现在还有三个月,正是万物复苏的时节,也是玄门典籍里记载的“龙抬头,地气升”之日,最适合开启与龙脉相关的秘地。

“他们要用古墓里的东西,在惊蛰那天动手。”他突然想起血玉上的诅咒,“血玉只是引子,真正的杀招在古墓里。”

铜灯突然爆出一串灯花,照亮了羊皮纸背面的暗纹。那是幅微型的星图,北斗七星的位置被朱砂点标注着,勺柄正对着骷髅标记的眉心——那里藏着个极小的“杨”字,与父亲账本上的笔迹如出一辙。

“我爹当年肯定去过古墓。”杨洪一的心脏猛地缩紧,“他把自己的标记留在最核心的位置,是想告诉我们什么?”

方铁山拿起那半枚铜钱,与密图上的卦象比对:“这‘困龙在渊’的卦象,反过来就是‘飞龙在天’。徐家不仅会诅咒,怕是还懂改运之术,想借古墓里的龙气,彻底逆转清廷的气运。”

夜风卷着雨丝从窗缝钻进来,打湿了羊皮纸的边角。朱砂线条遇水后变得更深,竟浮现出几行模糊的小字:“玉印合,地宫开;血祭成,天下改。”

玉印……

杨洪一抓起樟木箱里的缺角玉印,印底的纹路突然在烛火下清晰起来——那不是普通的花纹,而是半张残缺的龙纹,正好能与密图上的另半张拼合。

“原来如此。”他将玉印按在密图的凹槽处,严丝合缝,“我爹是造办处的玉匠,肯定参与了古墓钥匙的制作,这半枚玉印,就是打开地宫的关键。徐家杀他,不仅是为了灭口,更是为了抢夺这玉印!”

窗外突然传来瓦片响动。方铁山拔刀的瞬间,只见条黑影从房檐滑下,手里攥着的短刀在月光下闪着冷光——是药王会的杀手,想来是听到了他们的谈话。

“来得正好。”方铁山的刀光如闪电,劈断对方的刀鞘,“问问徐济安,当年给我爹下毒的药渣,他还留着吗?”

杨洪一没动,只是死死盯着羊皮纸上的“杨”字。杀手的惨叫声、刀锋碰撞的脆响,在他耳中都变成了模糊的背景音。他终于明白父亲临终前的眼神——那不是对死亡的恐惧,是对未竟之事的遗憾,是对儿子的期盼。

当方铁山将杀手制服在地时,杨洪一已经将羊皮纸折成巴掌大的方块,塞进贴身的药囊里。缺角的玉印被他系在腰间,与父亲留下的铜钱碰撞出轻响,像在诉说迟到十年的真相。

“去南岭。”他拿起父亲的棉袍,披在身上,尽管衣袍宽大得不合身,却带着种踏实的暖意,“三个月后是惊蛰,我们得在那之前找到古墓。”

方铁山用布堵住杀手的嘴,点了点头:“我这就去调兵,借口剿匪南下。你准备些解毒的药材,南岭的瘴气重,古墓里怕是还有更厉害的机关。”

医馆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月亮从云缝里钻出来,照亮了巷口的青石板。杨洪一回头望了眼“悬壶济世”的匾额,那是父亲亲手写的,此刻在月光下泛着温润的光。

他知道,从拿起这半张密图开始,自己就不再是那个只想安稳度日的郎中了。父亲的冤屈,徐家的阴谋,古墓的秘密,像三条拧在一起的绳索,将他拖向南方的风雨里。而那座沉睡在南岭地下的古墓,正张开漆黑的入口,等待着揭开百年前的最终阴谋——那阴谋里,有清廷的命脉,有反贼的野心,还有一个儿子为父昭雪的决心。

药囊里的羊皮纸微微发烫,像是在呼应他加速的心跳。杨洪一紧了紧腰间的玉印,迈步走进巷口的月光里,背影被拉得很长,像株终于挺直腰杆的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