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王带兵入城的消息传开之后,很多江阳城的百姓见西州军不烧杀掳掠,甚至不惊扰民众,纷纷上街来看这位声名远播的贤王生的什么模样。
很快街上就聚满了行人。
霍峥虽急着审问霍炀,但皇家之事到底不好就这样当街审问,让人将霍炀押进刺史府再问。
江阳城一众官员立刻就自动把长安王往刑房带。
自打瑞王来了江阳城,把这边搞得乱七八糟,很多人的心早就飞到长安王那边去了,要不是霍炀重兵把持江阳城,他们也要打开城门迎接。
今日江昊做了很多人都想做的事,江阳城这些官员只能做点表表忠心。
霍峥一边往府里走,一边问江昊,“在哪抓到的?”
江昊说:“刺史府后门。”
霍炀的去向其实很好猜,城门处交战的时候,他觉得危险回刺史府里待着。
得知西州军进城之后,他肯定不会再留在这里,必然会第一时间离开。
正门最危险,霍炀是绝对不会走的,其他几道侧门江昊都派人去围堵了,他亲自堵的后门,果然就堵到了准备逃走的瑞王。
霍峥也有点诧异江昊今日的所作所为,不过他一向觉得君子论迹不论心,江昊虽非君子,但只要他做的事没有害无辜之人,便也不算什么错处。
将霍炀押进刺史府之后,霍峥没让人把他带到刑房去。
霍炀已经重伤再上重刑,只怕要命丧今日。
更何况皇族之子,即便是死,也不能死的那么不体面。
霍峥将霍炀带上了正堂,吩咐左右给瑞王松绑。
但霍炀上身有个血窟窿,腿也摔断了,押着他的人刚接了麻绳一松开,他就重重地跌倒在地,趴在那里爬也爬不起来。
霍峥端坐堂上,“霍炀,据实交代,我饶你妻儿不死。”
“据实交代?你让我交代什么?”霍炀抬手抹了一把唇边的血迹,他现在满嘴都是血腥味, 冷笑道:“成王败寇,如今你赢了,想如何还如何,还在这里装什么?”
江阳城众官员和江昊、江河等人都站在正堂上,听到霍炀这样说,江河当即就要开口怒斥,结果江昊上去就朝着霍炀心口踹了一脚,踹的霍炀口吐鲜血,差点命丧当场。
整个正堂顿时鸦雀无声。
江昊冷声说:“长安王仁义,我可不是什么好脾气,你要是不肯说,那就死。”
江河见状,顿时觉得江昊整个人都变得无比地顺眼。
霍峥端坐其中,婢女们端了热茶来,他便招呼众人,“别站着,坐下喝茶。”
江阳城官员连声应是,心情复杂地坐下了。
“江昊。”霍峥招呼了江昊一声,“你也来。”
江昊这才没有给霍炀来第二脚,江阳城的官员们都十分自觉地把离长安王最近的位置留了出来,江昊上前就坐在了霍峥身侧。
从前在西州的时候,长安王身边的人总是觉得江昊此人心狠手辣,连义父都能亲手斩杀,危险至极,不可轻信。
可这次江昊摆了瑞王一道,西州这些人反倒把他当自己人了。
好似他会临阵倒戈,都是他们意料之中的事。
毕竟西州众人都觉得江昊就是这样的人,会反过来捅瑞王才是他应有的做派。
一个人能一直这么不讲道义,也是不多见的。
更何况江昊每次不讲道义的时候,都帮了他们,这何尝不是另外一种稳定?
江昊在霍峥坐下,婢女来上茶,他却没接。
主要是被宋婉儿下毒下多了。
别人的东西,他能不碰就不碰。
更何况,看到这些杯盏器具,他忽然很想很想马上就见到宋婉儿。
哪怕一见到她就吵架,会被她骂也好。
江河看江昊坐下了,很快就上前审问霍炀,问他京城官员如今何人遇害,何人高升?
问他皇帝的尸首是真是假?
问他是如何迫害皇后娘娘,导致其重病缠身的?
这些都是霍峥和众人都想知道的事。
霍炀冷笑道:“什么遇害?什么迫害?分明是霍峥和霍炎联手谋害父皇,意图篡位,如今霍峥更是大肆举兵进京,反倒还污蔑本王谋朝篡位,当真可笑!可笑至极!”
江阳城的官员们听到这话,茶都喝不下去了,一个个都看向了长安王。
瑞王和长安王两边相互发檄文讨伐对方,流言满天飞,让人根本分不清到底是谁做了谋朝篡位之事。
如今霍炀到了这般地步还在怒骂长安王……
霍峥说:“多颠倒黑白一刻,你的伤势便会重一分,我不会亲手杀你,但你若是自己撑不住死在这里,就是你自己命该如此。”
这话听在霍炀耳里跟“你再乱说,我就让你流干鲜血死在这里”没什么区别。
可恨江阳城这些官员都是墙头草,看到霍峥来了,就全往他那边倒。
霍炀的人已经全部都被制住了,眼下一个能救他的人都没有。
江河在边上等着动刑,只等王爷一声令下。
霍炀心知今日怕是难捱了,当即又朝霍峥喊道:“七弟!七弟,我也是中了霍炎的奸计,我怎么会谋害父皇呢?都是霍炎!霍炎他想让你我鹬蚌相争,他好渔翁得利!”
如今霍炎就在西州,霍炀脑子用前所未有的速度转动着,立刻又说:“我是招揽过北州索宏恺不假,可他根本就不听我的调令,他带兵围困西州定是霍炎指使!如今你来江阳城,西州怕是已经落入霍炎之手了!”
他还甚至还想攀扯江河也被霍炎收买了,今日来报的消息都是假的。
“省点力气吧,瑞王。”江河都听无语了,“你说的这些鬼话,你自己信吗?”
霍炀自己信不信没人知道。
反正霍峥是一个字都不信。
霍峥对霍炀说:“你还不肯说实话,是想试试三千刀凌迟的滋味?”
凌迟之刑,一刀一刀把人身前的肉片下来,让人痛不欲生,却一时间死不了,只能被剧痛折磨着,等待死亡的到来。
是为刑罚之中,最残酷、最痛苦的一种。
霍炀闻言脸色大变,“你敢!”
霍峥放下茶盏,“这世上没什么事是本王不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