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炀对上霍峥的目光,知道他不是在吓他,脸色顿时变得更加难看。
此时堂上众人纷纷开口:“霍炀恶行累累,万死难赎其罪,该受三千刀凌迟之刑!”
“弑君弑父,祸乱江山,这种就该千刀万剐!”
“死不足惜!”
江昊起身,走到霍炀面前,“还不说?是想尝尝重刑加身?”
他说着便抬手示意手下将刑具都抬上来。
霍炀惯是个坐享其成,有什么脏活累活都让底下的人去做,那些刑罚加身,血淋淋的场面,他别说没经历过,就是多看一眼都觉得脏了眼睛。
今日江昊却要把那些骇人至极的刑具都在用在他身上。
十八般刑具一样样刚抬上来,还没来得及往霍炀身上招呼,他便当场昏死了过去。
江河让人拿雪水来泼。
可这一回,连雪水都没能把霍炀泼醒。
在场众人见状都有些面面相觑。
霍峥也没想到霍炀居然这么不扛事,立刻让人找大夫来。
大夫很快就应召而来,给昏死过去的霍炀把了脉,说他被一剑贯穿伤了心肺,又摔断了腿,还气急攻心,惊惧交加……
总之情况十分复杂,眼下已经是性命垂危。
“霍炀不能死在这里。”霍峥对大夫说:“先给他治伤。”
霍炀先前为了扭转风向,让人写了很多篇檄文说长安王和九皇子才是弑君夺位之人,如今流言四起,要是霍炀死在了江阳城,哪怕他才是罪魁祸首,也难保日后不会拿着这事大做文章。
不能让他就这样死了。
大夫当即表示自己会尽力而为,但这人的性命最后能不能保住,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江河和江昊的那些审讯手段都没了用武之地,只能让人把那些刑具都撤了下去。
霍峥让人把霍炀抬到厢房去救治,然后跟江阳城官员们商议了一下此地的事宜。
他让一半西州军折返西州,剩下的一半将原本瑞王的人马整编,第二天便启程前往京城。
大夫忙活了整整一夜,霍炀也没有醒来,霍峥便让人将其放在马车里带回京城。
瑞王被擒之后,霍峥从江阳城到京城一路畅通无阻,只用了十日便抵达京城。
霍炀是在回京途中醒的,他许是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不论江河等人怎么问话,他都咬死了不说,像是明知道要死,也要把霍峥的名声搞臭。
霍峥麾下那些人气的恨不得撕了霍炀,霍峥倒是一点不在意,反过来安抚众人,霍炀此时不开口,等回到京城自然有让他开口的法子。
不必重刑伺候闹得那样难看。
而且现在霍炀的身体也经不住任何的刑罚。
抵达京城的这一日,霍峥等人原本都做好了留守京城的瑞王党会拼死顽抗,要动用武力攻城的打算。
可他们抵达京城的时候,城门大开,守城门的竟然是与霍峥极为相熟的赵将军。
赵将军看到西州军抵达京城外,立刻率众出城相迎,“末将恭迎长安王!长安王千岁千岁千千岁!”
众人异口同声道:“恭迎长安王!长安王千岁千岁千千岁!”
霍峥打马上前,问赵将军,“京中情势如何?母后她……”
赵将军好像也刚刚经历一场乱斗,身上还带着不少血迹,他说:“瑞王党已被我等如数擒拿,皇后娘娘在宫里等您,您进宫之后,皇后娘娘自会与您细说。”
霍峥听他这样说,立刻率众入城。
城里乱糟糟的,经过一场内斗,满地狼藉还在清理
霍峥直奔皇宫而去,慕开霁急着去救双亲,请命去牢里救那些被瑞王用各种强加之罪下狱了的大臣们,江昊则带人去了瑞王府。
余下众人各有各的事要做,很快就各自忙碌去了。
以防还有暗中潜伏的瑞王党伺机反扑,西州军入城之后便接手了京城的巡查和守卫。
今日的皇宫格外安静,霍峥纵马入宫,直奔栖梧宫而去。
前些日子一直有传闻说王皇后重病,时日无多,霍峥一直是不信的,因为母后的身体一向康健,绝不会因为听闻父皇的死讯就一病不起。
但霍炀把持朝政,难保他不会为了夺位加害母后。
霍峥很快就赶到了栖梧宫,他疾步而入,就看到王皇后坐在窗边抚琴。
母后看着清减了一些,却没有病容,且全然没有丧夫之痛,有的只是反制瑞王党,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从容。
“母后……”霍峥上前,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怎么来的这么急?”王皇后停下了抚琴的动作,招呼他坐下,“倒是难得看到你这么着急,擦擦汗吧。”
皇后娘娘说着,递给霍峥一块锦帕。
霍峥接过来擦了擦额间,坐在了王皇后对面。
很快就有宫人端了热茶来。
王皇后端起其中一盏,慢悠悠地饮了一口,“本宫已经去看过皇帝的尸身了,是假的。”
霍峥听着她说着皇帝的尸体,面前却没有半点悲痛之情,还有那么一点压不住嘴角的弧度。
好似死了的不是她的夫君,而是她的仇人。
不过王皇后这样也不奇怪。
她跟皇帝少年夫妻,情意却早在多年前就消磨尽了,多年来,王皇后要不是为了七郎和嫣然,要是还要保住王家的体面与皇后的尊荣,她早就跟皇帝恩断义绝了。
皇帝死在霍炀手里,也是他命该如此。
霍峥没有第一时间问皇帝的尸体怎么会是假的,那真的又在哪里?霍炀究竟做了些什么……这些霍峥都没有问。
他只是看着王皇后,满是心疼道:“母后这些天受苦了。”
王皇后听到这话,端着茶盏的手微微一顿,而后微微笑道:“果然是娶了媳妇,有孩子的人了,都知道心疼母后了。”
她说:“母后这些天也没有很苦,不过就是装病骗骗霍炀他们,本宫当了这么多年皇后,哪里能在宫里被人害了去?这不,你一拿下江阳城,本宫这里立马就反制住瑞王党和淑妃,控制朝中局面——”
霍峥低声道:“母后清减了这么多,怎么可能不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