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书 >  倾城错 >  第506章 小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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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睡眠不好,便该少思少虑。忧思易成疾。至于关中有敌、太子离京之事,并非我一介弱女子所能置喙。但有一点我很清楚:太子是一位合格的储君。他为关中安稳、为抗敌救国,不惜以身犯险,亲赴前线。如此胆识与担当,大齐找不出第二位亲王能及。”凤倾城说完,意味深长地看她一眼。

赵怡然被看的脸颊微微发烫。

“那依你之见……”赵怡然试探性问道。

凤倾城轻笑一声:“秦王妃,我并非朝中重臣,这等事,你怎好来问我?”

她起身走向窗边,不再看身后坐着的人。

“我虽不知该如何给你建言,但有一点我很清楚: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当山河破碎之时,一切蝇营狗苟皆属徒劳。到那时,莫说秦王府,便是御座上那位,怕也难逃亡国之君的命运。”

凤倾城语声清冷,带着几分讥诮。

赵怡然闻言,脸色几度变幻。她未料到凤倾城竟会把话说得如此直白。

“多谢指点,我知道该怎么做了。今日回去,我便去请大夫,定要将这失眠治好。”赵怡然起身致谢。

“今日多有叨扰,我便先告辞了。”

待秦王妃带着侍女离去,一直静立一旁的陈素素才开口:

“倾城,她今日来是……?”陈素素面带忧色,目光中尽是担心。

“无事。”

凤倾城转过身,唇角掠过一丝淡笑,“晚膳好了么?厨房那边可准备妥当?”

“我去看看,瑛姐那边应当差不多了。”陈素素见她神色如常,便退了下去。

没事就好,只要不劳她费神费力,一切便好。

“晚上备一壶酒,我要陪谢大人小酌两杯。”凤倾城在门后轻声嘱咐。

陈素素闻言,脚步轻快了几分。

还想饮酒,那应当是真没事。

可待门一合上,凤倾城脸上的笑意便褪了个干净。

赵怡然今日是故意来透口风,还是无心之言?

应当不是无心,否则她不会连秦王府有官员进出的事都透露出来。

那她与自己谈及赵王之事,又是何用意?

从前倒未看出她有此等心机,说话还懂得兜圈子。

秦王府近来有异动?她却从未听谢知遥提起过。

他是刻意瞒她,还是并未察觉?

谢知遥一下衙便匆匆往回赶,半路上遇见慎行,说母亲找他。

他只得先回了谢府一趟。母亲说过两日便要回汝南,问他能否安排让她见一见初一。

初一愿意见吗?

他不敢贸然答应母亲,须得问过之后,才能答复。

母亲待听到这个答复时,眼中掠过一丝失望,那眼神微微刺痛了他。

不如今晚就向她提提见母亲的事,看她是否愿意?

得先备上两壶酒,待酒意微醺时提起,便不显得突兀。就这么定了。

“知行,你回府一趟,去祖父的酒窖取两坛好酒来。”

谢知遥忽地停步,一直跟在后面的知行没注意竟撞上他,鼻子差点被撞歪。

“取酒?”知行稳住身子,重复确认。

“嗯,快去快回。”谢知遥吩咐完,又提步向前走。

一旁随行的慎行与他交换个眼神,皆有些摸不着头脑。

虽不解其意,知行还是依言去办。

慎行依旧默默跟随。

公子这是打算今晚将凤姑娘给灌醉?然后……

可他们不是早在一起了么?何必还要借酒行事,有话直说不好吗?

他摇摇头,想不通的事,索性不再多想。

谢知遥对身后属下的心思浑然不觉。

近日边关战报频传,却无一捷报。

朝中亦是暗流涌动,如今内忧外患,也不知还能瞒她到几时。

独行那边也无确切消息传来,李伯根本无法配药。

待谢知遥回到住处时,厨房早已备好晚膳。

凤倾城正坐在桌前看书,见他回来,便放下书起身相迎。

“回来了,用饭吧。”

“今日怎地这样晚?”她轻声问道,目光在他脸上流转。

谢知遥一笑,轻轻握住她的手,还好——不算凉。

“回府了一趟,所以耽搁了。我来看看今日做了什么好吃的?”

凤倾城未再多言,任他牵着自己的手一起走向桌边。

见到桌上摆着的酒,谢知遥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今日有什么喜事?还备了酒?”

“怎么,不喜欢?我今日才发觉,我俩很少有小酌。今日难得有兴致,我陪你。”凤倾城含笑坐下,亲手斟酒。

谢知遥心中微怔,她竟与他不谋而合。

“好啊,果然你我心意相通。”他笑着接过酒壶,主动揽下斟酒的活儿。

“最近累不累?”凤倾城也不争,由他去了。

“还好,不算累。你要不要先喝点汤暖暖胃?”谢知遥望着桌上热气袅袅的汤盅,轻声问道。

自瑛姑来了之后,她食量似有起色,脸上气色也略好些,但效果仍不显着。

得再催催独行那边。

“好,小半碗就行。谢知遥,我忽然发觉,瑛姑与秋嫂颇有相通之处。二人厨艺虽不尽相同,却也大同小异。你说,她们会不会同出一门?”凤倾城舀了一勺汤送入口中,手艺确实不错。

“或许。要不我让知行去查查?”谢知遥举杯的动作微微一顿,以商量的语气问。

凤倾城主动举杯与他轻轻一碰,浅抿一口。

酒液辛辣微苦,入胃却是一片暖意。

“那倒不必。我还以为秋嫂同瑛姑一样,都是你为我寻来,只因不愿让我知晓,才故意瞒我。”凤倾城不在意地笑笑。

谢知遥正要饮酒,闻言动作又是一滞。她怎会联想到秋嫂身上?

他一口饮尽杯中酒,夹了一箸菜放入她碗中:“尝尝这个,看着不错。”

“你也吃,不必总顾着我。想吃什么我自己来。你的酒杯空了。”凤倾城瞥见他已空的酒杯,示意道。

谢知遥执壶自己将杯满上。

凤倾城再次举杯与他相碰,依旧浅酌即止,随后执筷用餐。

“赵王之死,是我下令做的。这事我先前似乎没同你提过。”凤倾城语气平淡。

仿佛与人闲话家常般,不见半分杀人后的忐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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