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时的定北军大营,晨雾像纱幔裹着校场,玄甲的寒光从雾里透出来,映得地上的霜花发亮。南宫翎穿着银甲,手按腰间的佩剑,看着列队的士兵——今天他特意调了半个时辰的假,想教小雪球骑马射箭。

"将军,小郡主来了!"大钱举着个虎头盾牌跑过来,盾牌上还画着个歪笑脸,是小雪球昨天的杰作。

穿虎头袄的小雪球被红缨抱在马上,怀里揣着串糖葫芦,看见南宫翎就喊:"爹!我们今天玩什么?"

"练兵。"南宫翎翻身跃上战马,玄色披风在晨雾里展开,"爹教你骑马射箭,将来......"

"将来能射糖葫芦吗?"小雪球举着糖葫芦晃了晃,糖衣上的霜花蹭在鼻尖上,像沾了片雪花。

南宫翎的嘴角抽了抽:"先学射靶子。"他从箭囊里抽出支小箭,箭头包着棉布,"这个安全,你试试。"

红缨把小雪球抱下马,飞镖在指尖转得像小陀螺:"将军,您确定要让小郡主玩这个?昨天她还把您的兵符当陀螺呢。"

"放心。"南宫翎弯腰,帮女儿调整姿势,"本王亲自教,错不了。"

他没看见,小雪球偷偷从怀里掏出个布包,里面是十几个用红布做的小妖怪——那是她昨晚让绣娘赶制的"沙场道具"。

辰时的校场,雾散了大半,阳光把士兵的影子拉得老长。南宫翎站在小雪球身后,握着她的小手拉弓,棉布箭头对准三十步外的靶子:"瞄准红心,松手......"

"咻"的一声,箭没往靶子飞,反而直奔旁边的糖葫芦摊——老李正举着草靶子路过,串最上面的山楂被一箭射穿,糖衣碎了满地。

"好箭法!"老李举着半截糖葫芦喊,"小郡主,再来一个!"

小雪球眼睛一亮,挣脱南宫翎的手,自己拽着弓瞎比划:"爹!我要射那个最大的!"

南宫翎的太阳穴突突直跳。他昨天特意让人把靶子漆成红色,比糖葫芦显眼十倍,这丫头居然还能射偏——而且偏得这么准。

"射靶子,不是射糖葫芦。"他把女儿转过来,重新对准靶子,"记住,这是沙场,不是......"

"是游乐场!"小雪球突然喊,手里的箭又飞出去,这次更绝,直接缠在了旁边的旗杆上,红箭羽飘得像面小旗子。

士兵们憋笑憋得肩膀直抖,大钱举着盾牌挡在脸前,肩膀抖得像筛糠。南宫翎深吸一口气,突然觉得——教女儿射箭,比打十场仗还累。

巳时的马厩,南宫翎牵着匹白马,马背上铺着软垫,是特意给小雪球准备的。小姑娘却蹲在旁边,摸着匹木头做的小马,眼睛亮得像两颗糖球。

"爹,我要骑这个。"她指着木马上的红缨,"这个不会踢人。"

"这是给小孩子玩的。"南宫翎把她往白马上抱,"真马才威风,你看爹骑的......"

"我不要威风,我要安全。"小雪球抱着木马头不撒手,虎头袄蹭了片木屑,"娘亲说,摔下来会疼,像吃了辣椒糖葫芦。"

南宫翎:"......"

他现在严重怀疑,白若雪昨晚给女儿灌了什么**汤。

最后还是大钱有办法,找了几个士兵抬着木马,跟在白马后面跑。小雪球坐在木马上,举着根小长矛(其实是糖葫芦杆),喊得比谁都欢:"冲啊!杀啊!"

南宫翎骑在白马上,看着女儿的木马被士兵抬着"冲锋陷阵",突然觉得这场景有点眼熟——像极了戏文里的"穆桂英挂帅",就是坐骑寒碜了点。

"将军,"大钱凑过来小声说,"要不......让兄弟们配合一下?喊点口号什么的?"

南宫翎看着女儿笑得通红的小脸,突然低笑出声:"喊吧。"

下一秒,校场响起震天的呐喊:"保护小郡主!冲啊!"声音里的憋笑,差点把旗杆震断。

午时的校场,画风彻底跑偏。小雪球把昨晚做的红布妖怪往士兵头上套,大钱被按了个"猪油怪"(布上画着个油乎乎的笑脸),另一个士兵成了"糖葫芦精"(脑袋上插满山楂)。

"妖怪来啦!"小雪球举着木剑(其实是根甘蔗)冲过去,对着"猪油怪"的腿就是一下,"爹,快射箭!射妖怪的屁股!"

南宫翎站在旁边,手里还捏着弓,看着被女儿追得满地跑的士兵,突然觉得自己像个摆设。红缨举着个食盒从营外走进来,看见这场景笑得直拍大腿:"将军,您这练兵......练得挺热闹啊?"

"是挺热闹的。"南宫翎看着女儿把"糖葫芦精"的山楂拔下来往嘴里塞,突然觉得额头的青筋在跳,"我让她练射箭,她练射糖葫芦;我让她骑战马,她骑木马;现在倒好,让士兵扮妖怪玩过家家......"

"这叫寓教于乐。"红缨往他手里塞了块桂花糕,"您看小郡主多开心,比在府里摔兵符有意思多了。"

正说着,小雪球跑过来,把根甘蔗往南宫翎手里塞:"爹,你当大英雄,我们一起打妖怪!"

南宫翎看着女儿沾着糖霜的小脸,突然觉得——当大英雄,好像也没那么难。

未时的校场,不知何时多了个秋千——是士兵们用长矛和布绳搭的。小雪球坐在上面,被"猪油怪"和"糖葫芦精"推着晃,笑得像只刚偷到鸡的狐狸。

南宫翎靠在旗杆上,看着女儿的秋千荡得老高,突然对大钱说:"把那个'妖怪'的头套摘了,勒得他脸都红了。"

"是!"大钱刚摘掉头套,就被小雪球喊住:"不准摘!妖怪就要有妖怪的样子!"

南宫翎走过去,把女儿从秋千上抱下来:"小雪球,这是沙场,不是游乐场。"

"游乐场也能练兵啊。"小雪球搂着他的脖子,奶声奶气地说,"你看大钱叔叔跑得多快,比平时操练还卖力呢!"

南宫翎低头,看见"猪油怪"正和"糖葫芦精"比赛跑步,士兵们围着喊加油,比看比武还热闹。他突然低笑出声——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

白若雪拎着个食盒走进来,看见这场景笑得直发抖:"哟,战神练兵呢?这是练的哪门子兵法?"

"练的......"南宫翎把女儿递给她,"练的'快乐兵法'。"

申时的校场,画风又变了。小雪球指挥士兵们用盾牌搭了个"城堡",她自己当国王,南宫翎被任命为"护国大将军",专门负责......递糖葫芦。

"护国大将军,"小雪球坐在盾牌堆上,举着根甘蔗权杖,"给本王拿串山楂的,要沾芝麻的。"

南宫翎认命地从食盒里拿糖葫芦,玄甲上的铜片蹭在盾牌上,叮叮当当地响。白若雪靠在旁边的长矛上,举着块帕子当话筒:"家人们,看战神当侍卫,十两银子打赏换个笑脸哦!"

士兵们笑得直拍盾牌,校场的回声震得麻雀都不敢落。有个新兵喊:"将军!小郡主说要建个糖果城堡,让您去搬糖块!"

"搬!"南宫翎举着糖葫芦喊,"今天本王的兵,全听小郡主指挥!"

他看着女儿在"城堡"里发号施令,突然觉得——这比看兵书有意思多了。那些冰冷的盔甲和长矛,好像也因为这笑声,变得温暖起来。

酉时的天牢,夕阳把铁窗染成了橘红色。宁王正趴在草堆上,用毛笔在纸上画着什么,狱卒举着张"京城日报"进来,上面印着校场的照片(其实是画师画的),标题是《战神的游乐场兵法:带娃练兵两不误》。

"王爷,您看这。"狱卒把报纸往地上一放,"白郡主把沙场改成游乐场了,将军还陪着玩,外面都说这是'最接地气的练兵'。"

宁王的笔尖顿了顿,看着画上小雪球指挥士兵的样子,突然笑出声:"这南宫翎,算是彻底被这娘俩拿捏了。"他在纸上画了个戴着王冠的小郡主,旁边写着"沙场女王","告诉小郡主,下次玩'打仗',可以让本王当军师——本王当年......可是很会排兵布阵的。"

狱卒憋着笑:"王爷,您这是......想跟小郡主组队啊?"

"什么组队?"宁王冷哼一声,眼底却藏着笑意,"本王是在指导兵法——想当年本王的兵,连过家家都比南宫翎的像样。"

戌时的郡主府,白若雪给小雪球擦脸,小姑娘的脸颊上还沾着糖霜,是下午在"城堡"里偷吃的。南宫翎坐在旁边,解着盔甲的系带,铜片碰在一起,叮叮当当地响。

"今天玩得开心吗?"白若雪往女儿嘴里塞了颗麦芽糖。

"开心!"小雪球搂着南宫翎的脖子,"爹说,明天还带我去沙场,建个更大的城堡!"

南宫翎把女儿抱起来,在她额头印下一个吻:"明天爹教你射真正的糖葫芦,保证百发百中。"

白若雪靠在他肩上,看着父女俩的互动,突然笑着说:"你今天这'游乐场兵法',怕是要被写进兵书了。"

南宫翎低头,在她唇上啄了一下,甜得像刚吃了蜜:"写就写。"他看着窗外的月光,突然觉得,"能让她开心,比打赢十场仗还值。"

远处传来更夫的梆子声,一下一下,敲在人心上。南宫翎抱着女儿,看着妻子的笑脸,突然觉得——这沙场变成游乐场,好像也没那么糟。

毕竟,最坚固的盔甲,也挡不住最温暖的笑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