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时的郡主府账房，晨光透过雕花窗棂，在紫檀木桌上投下细碎的光斑。白若雪从描金匣子里掏出一锭银子，"啪"地拍在小雪球面前——十两纹银，在晨光里闪得晃眼。
"这是你的启动资金。"前郡主蹲下来，对着穿虎头袄的女儿循循善诱，红绸裙角扫过满地的算盘珠，"娘亲教你理财——低买高卖，赚取差价，听懂了吗？"
小雪球捏着银子，圆眼睛瞪得像两颗黑葡萄："是不是像卖糖葫芦那样？"
"差不多。"白若雪往女儿兜里塞了本小册子，封面上写着《小雪球理财秘籍》，其实是她昨晚用糖纸粘的，"记住了，要选大家都喜欢的东西，还要讨价还价。"
红缨举着个食盒走进来，飞镖在指尖转得像小陀螺："郡主，您这是认真的？十两银子给个三岁娃娃玩，老忠知道了怕是要哭晕在账房。"
"什么玩？"白若雪往嘴里塞了颗糖球，"这叫财商培养。想当年我第一次做生意，还不是靠两文钱买的山楂？"她突然对着门外喊，"老忠！把你做的那批木鸡拿过来，让小雪球挑挑！"
老忠抱着个竹筐跑进来，里面装着十几只木头刻的小鸡，鸡翅上还涂着红漆："郡主，这是小老儿做的'吉祥鸡'，本想庙会时卖......"
话没说完，小雪球就从筐里掏出只最大的，鸡嘴里还叼着颗木头做的小蛋："这个！我要买这个！"
辰时的朱雀大街，小雪球的"理财小摊"支起来了。竹筐里摆着二十只木鸡，每只鸡肚子里都藏着颗糖做的"蛋"，旁边立着块小木牌，用朱砂写着：「会下蛋的神鸡——一两银子一只」。
"小郡主，这鸡真能下蛋？"卖菜的张婶拎着空篮子凑过来，看着木鸡直皱眉，"别是跟你娘学的'猪油神油'吧？"
"真能下！"小雪球抱起一只木鸡，使劲往地上磕了磕，"啪嗒"一声，颗糖蛋滚出来，引得围观的孩童们直欢呼。
老忠站在旁边，手心里全是汗。他昨晚就跟白若雪说，这木鸡成本才五文钱，卖一两纯属坑人，可前郡主却说："这叫品牌溢价，懂不懂？"
正说着，南宫翎穿着常服从军营回来，看见小摊时脚步顿了顿。他看着木鸡嘴里的糖蛋，又看了看女儿认真吆喝的小脸，突然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
"爹！"小雪球举着木鸡跑过来，往他怀里塞，"买一只吧！能下蛋，还能发财！"
南宫翎捏着木鸡，鸡翅上的红漆蹭了他一手："这......一两银子？"
"是啊！"小雪球仰着小脸，"娘亲说，买了能赚大钱！"
周围的百姓笑得直拍大腿。老李举着糖葫芦喊："将军！买一只吧！就当给小郡主的理财基金添砖加瓦！"
南宫翎认命地掏出一两银子，换来只木鸡。刚要走，就被女儿叫住："爹，记得每天磕三下，会有糖蛋吃哦！"
巳时的小摊前，竹筐里的木鸡还剩十八只。小雪球蹲在地上，用树枝扒拉着糖蛋碎屑，小嘴瘪得能挂油瓶。
"怎么没人买啊？"她抬头问站在旁边的红缨，眼睛里蓄满了泪，"娘亲说这个能赚钱的......"
红缨飞镖转得没了力气："小郡主，您这一两银子一只的木鸡，能买三斤糖葫芦了，谁买啊？"
正说着，老忠拎着个食盒跑过来，里面装着刚做好的糖人："小郡主，别伤心，尝尝这个。"他看着筐里的木鸡，叹了口气，"都怪小老儿，这鸡做得太丑了......"
"不丑！"小雪球举着木鸡，突然站起来往街对面跑，"我去问问李伯伯要不要！"
卖糖葫芦的老李正忙着收摊，看见小雪球举着木鸡跑过来，赶紧摆手："小郡主，伯伯不要这个，给你换两串糖葫芦怎么样？"
"不要！"小雪球把木鸡往他怀里塞，"这个能下蛋，比糖葫芦好！"
老李被缠得没办法，只好掏出五文钱，把木鸡塞进筐里："伯伯买了，算帮你捧场。"
午时的郡主府，小雪球抱着个布包冲进账房，眼泪啪嗒掉在白若雪的账本上。
"娘亲......"她把布包往桌上一倒，五文钱滚出来，叮叮当当地响，"十两银子......变成五文了......"
白若雪正在给账本画糖球图案，闻言抬头，看见女儿哭花的小脸，突然笑得直拍桌子："没事！"她把五文钱捡起来，塞进女儿兜里，"失败是成功之母，娘亲第一次做生意，还赔过一串糖葫芦呢！"
南宫翎走进来，手里还拎着那只木鸡，看见桌上的五文钱，眉峰拧成了疙瘩："怎么回事？"
"理财失败。"白若雪往他嘴里塞了颗山楂，"你女儿把十两银子，换成了二十只不会下蛋的木鸡。"
南宫翎看着那只木鸡，突然低笑出声："这鸡......确实不像能下蛋的。"他蹲下来，捏了捏小雪球的脸，"下次想买什么，先跟爹说，爹给你参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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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雪球的眼泪突然收住，眼睛亮起来："真的吗？那我下次想买会拉屎的木马！"
南宫翎："......"
他现在严重怀疑，这女儿是故意的。
未时的花园，白若雪把小雪球的木鸡摆成一排，像在阅兵。穿虎头袄的女儿蹲在旁边，用树枝在地上画圈："娘亲，为什么它们不下蛋？"
"因为它们是木头做的。"白若雪往她嘴里塞了颗麦芽糖，"就像你爹不会生孩子一样，有些东西看着有用，其实没用。"
南宫翎刚练完剑，听见这话，玄色劲装的袖子差点扫翻木鸡阵："白若雪，你说谁不会生孩子？"
"说你啊。"白若雪指着木鸡，"你看，这些鸡至少还能看，你呢？除了会打仗，还会干嘛？"
"我会......"南宫翎的耳根红了，"我会给你举遮阳伞，会给你拎菜篮子，还会......"
"还会被女儿坑。"白若雪笑着接话，突然把一只木鸡往他手里塞，"拿着，这是你女儿的第一笔理财投资，留着当纪念。"
红缨举着串糖葫芦跑过来，看见木鸡阵笑得直发抖："郡主，外面都在传，小郡主用十两银子，买了个教训——还挺贵的。"
"贵才记得牢。"白若雪往嘴里塞了颗糖葫芦，"你看，现在全京城都知道理财要谨慎，这叫什么？这叫公益宣传。"
申时的"脑洞百货"，突然多了个新展台，上面摆着小雪球的木鸡，旁边挂着块木牌：「理财失败纪念品——五文钱一只，买一送小雪球亲笔签名（哭脸）」。
"郡主，卖疯了！"老忠举着账本跑过来，算珠打得噼啪响，"刚才户部的小吏来了，说要买两只回去，给同僚们做警示......一下子买了十只！"
白若雪往嘴里塞了颗糖球，笑得眼睛弯成了月牙："我就说吧，失败也能赚钱。"她突然对着柜台后喊，"小雪球，快给木鸡签名，户部的订单要加急！"
穿虎头袄的小雪球从柜台后探出头，手里捏着支红笔，在木鸡肚子上画了个哭脸："娘亲，这个比卖木鸡赚钱！"
"那是。"白若雪把红笔递过去，"这叫'反向营销'，越失败越值钱。"
南宫翎站在店门口，看着百姓们抢木鸡的样子，突然觉得额头的青筋在跳。他转身往军营走，刚到门口就被士兵们围住，个个举着木鸡，笑得一脸灿烂。
"将军，小郡主这理财头脑，随您！"
"是啊将军，我买了一只给我儿子，说让他从小就知道赚钱不容易！"
"将军，下次让小郡主理财，能不能提前说一声？我们好准备钱买纪念品！"
南宫翎："......"
他现在确定了，自己这辈子都斗不过这娘俩。
酉时的天牢，夕阳把铁窗染成了橘红色。宁王正趴在草堆上，用毛笔在纸上写着什么，狱卒举着只木鸡走进来，鸡翅上还贴着小雪球的哭脸签名。
"王爷，您看这。"狱卒把木鸡往地上一放，"白郡主把小郡主的理财失败品，做成纪念品卖，又赚了不少。"
宁王拿起木鸡，捏了捏鸡肚子里的糖蛋，突然笑出声："这白若雪，真是把失败都变成商机了。"他在纸上画了只木马，尾巴上还挂着个小木球，"告诉小郡主，会拉屎的木马可以做，但要把屎做成糖豆——这样就算卖不出去，还能自己吃。"
狱卒憋着笑："王爷，您这是......指导小郡主理财？"
"什么理财？"宁王冷哼一声，眼底却藏着笑意，"本王是在教她止损——想当年本王要是懂这个，也不至于......"
他没再说下去，只是把木鸡放在窗台上，看着夕阳把它的影子拉得老长。
戌时的卧房，烛火摇曳。白若雪趴在南宫翎的腿上，数着今天卖木鸡赚的铜钱，叮叮当当地响。小雪球趴在娘亲身边，已经困得睁不开眼，手里还攥着那五文钱。
"你说，明天要不要教她买会飞的木鸟？"白若雪抬头，在南宫翎下巴上亲了口，甜得像刚吃了蜜。
南宫翎捏了捏她的脸，声音低沉如鼓："你敢教，我就敢买。"他看着女儿手里的五文钱，突然低笑出声，"其实......她也不算全赔。"
"哦？"白若雪挑眉。
"至少她知道了，"南宫翎的指尖划过女儿的发顶，"不是所有东西都能下蛋，就像不是所有银子都能生钱。"
窗外的月光爬上窗台，照在桌上的木鸡阵上，温柔得像层糖霜。远处传来更夫的梆子声，一下一下，敲在人心上，像在说：
赚钱重要，赔钱也重要——只要身边有笑声，就不算真的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