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时的晨光刚染红朱雀大街的石板路,脑洞百货的门板就被红缨一脚踹开。她踩着长凳,把条猩红横幅往门楣上挂,横幅上用金粉写着**「举报贪官有好礼,糖葫芦串送不停」**,字歪歪扭扭,却格外扎眼。
"郡主!横幅挂歪了!"红缨拽着绳子喊,飞镖在指尖转得像小陀螺。
白若雪蹲在摊子后,往竹筐里码糖葫芦,山楂裹着晶莹的糖霜,在晨光里闪得像红宝石。"歪就歪着,显眼!"她往筐里丢了串最大的,"老规矩,举报小贪官送一串,举报大贪官送三串,要是能拿出证据..."她突然提高嗓门,对着街上喊,"送'战神护卫'一日游!让定北侯亲自给你当保镖!"
老忠抱着个木箱子跑出来,箱子里堆满了麻纸和炭笔:"郡主,这是您要的'举报登记表',按您说的分了三栏——'贪官姓名'、'贪污事迹'、'想要啥奖品'。"
街上的百姓本来在赶路,听见"战神护卫"四个字,瞬间围了过来。卖菜的张婶踮着脚往前挤,篮子里的萝卜滚了一地:"雪丫头,举报粮铺王掌柜算不算?他去年克扣了咱两升米!"
"算!"白若雪往她手里塞了串糖葫芦,"填张表,这串归你!要是能找到他克扣粮食的账本,再送你两串!"
人群瞬间炸了锅。挑着担子的货郎把扁担一放,磨剪刀的师傅收起了板凳,连挎着篮子买菜的小媳妇都凑了过来,七嘴八舌地喊:
"我要举报税吏李三!他收税时多要了我五个铜板!"
"我知道兵部刘主事!他把旧箭杆刷层漆就当好箭杆卖!"
"我...我想举报宁王!他三年前克扣了西北的赈灾棉絮!"
最后这句话喊出来,人群突然静了静。喊话的是个瘸腿的老兵,破旧的盔甲上还留着箭伤,手里攥着个皱巴巴的布条。
白若雪的动作顿了顿,把手里的糖葫芦往筐里一放:"大爷,您有证据吗?"
老兵把布条往桌上一拍,上面是块撕破的账册残页,隐约能看见"宁王府"和"棉絮三千斤"的字样:"这是我从烧账册的火堆里抢出来的!我弟弟就是因为没棉絮,冻死在西北了!"
巳时的太阳越升越高,脑洞百货前已经排起了长龙。虎娃们举着"举报有礼"的木牌维持秩序,嗓子喊得像小猫叫:"排队排队!一人一表,不许插队!"
白若雪坐在临时搭的木桌后,手里攥着炭笔,面前堆着厚厚的举报表。"王掌柜克扣粮食,记上。"她画了个简笔画的萝卜,"李三多收铜板,画个铜板。"她抬头看见老兵还站在旁边,把那页账册残页小心翼翼地夹进个木盒子,"大爷,您这个能换三串糖葫芦,再加...三天的'战神护卫'?"
老兵吓得连连摆手:"不敢不敢!能让侯爷知道这事儿就行!"
正说着,南宫翎穿着玄甲从街角走来,甲片在阳光下泛着冷光。他刚从军营回来,手里还捏着封军令,看见这乌泱泱的人群,眉峰几不可察地皱了下:"又在胡闹什么?"
"搞促销啊!"白若雪举着张举报表冲他晃,"你看,好多人举报贪官呢!我设了个大奖,提供证据的送'战神护卫'一日游——你当保镖,我管饭!"
南宫翎的耳尖微微发红:"胡闹。"他的目光扫过人群,落在那个瘸腿老兵身上,又瞥见白若雪盒子里的账册残页,眼神沉了沉,"本王的军令...能当证据吗?"
"当然能!"白若雪眼睛一亮,突然从桌子底下拖出个大筐,里面全是从宁王府抄来的账册,"你看这些,昨天你指出的十七处漏洞,我都标出来了,正好当奖品附赠品!"
人群里突然有人喊:"我要举报吏部赵侍郎!他收了我家十两银子,说好的官没给我儿子!我有他写的欠条!"
"拿来看看!"白若雪伸手,接过张泛黄的欠条,上面的字迹歪歪扭扭,却盖着个鲜红的私章,"够不够换'战神护卫'?"
南宫翎凑过来看了眼,淡淡道:"够。"
午时的阳光晒得人发暖,脑洞百货的举报表已经堆成了小山。白若雪让人搬了张长桌,把有价值的证据分门别类摆好:粮铺王掌柜的账本残页、税吏李三的受贿清单、兵部刘主事的旧箭杆...最显眼的是个贴着红标的木盒子,上面写着**「宁王专属举报箱」**。
"郡主,这都第三十个人举报宁王了!"红缨抱着堆麻纸跑过来,飞镖戳着张画,上面是个胖王爷偷藏棉絮的简笔画,"有人说他把赈灾的药材换成了发霉的草根,还有人说他去年修王府用的木料,是从军营里偷的!"
白若雪正往个布告板上贴举报摘要,用炭笔写着**「宁王罪状:1. 克扣棉絮 2. 虚报粮草 3. 偷换药材...」**,底下画了串糖葫芦,标着"集齐十条换大奖"。
老御史拄着拐杖颤巍巍地走来,山羊胡上沾着汗:"郡主,老夫刚从宫里回来,陛下听说你这活动,笑得直拍桌子,说...说要亲自来当评委!"
"陛下也来?"白若雪眼睛亮得像糖球,"那得加个特等奖!举报宁王最狠的,送陛下亲笔题字的'反腐小能手'奖状!"
人群里爆发出哄笑。卖菜的张婶踮脚往布告板上看,突然指着条罪状喊:"这个我知道!去年我表哥在宁王府当差,说王爷把给灾民的粥里掺沙子,自己府里却顿顿有肉!"
"记上记上!"白若雪画了个简笔画的肉骨头,"这是第十一条,快够换大奖了!"
南宫翎站在白若雪身后,默默帮她挡着挤过来的人群。他看着布告板上越来越多的罪状,又瞥了眼那个塞得满满当当的"宁王专属举报箱",突然低声道:"这些...够送他去天牢了。"
"急什么?"白若雪往他手里塞了串糖葫芦,"等集齐一百条,咱搞个'全民审判大会',让他自己数数,到底贪了多少东西!"
未时的宁王府,气氛像口烧红的铁锅。宁王把刚送来的"脑洞小报"揉成一团,狠狠砸在地上——报纸头版画着他偷藏棉絮的漫画,旁边配文**《震惊!王爷的棉絮去哪了?灾民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废物!一群废物!"宁王踹翻了面前的八仙桌,青瓷茶杯摔得粉碎,"让你们去查是谁在背后搞鬼,查了半天就查到个卖糖葫芦的?"
护卫长跪在地上,后背的锦袍被冷汗浸透:"王爷,那白若雪搞了个举报活动,好多人去送证据...连三年前给您修王府的木工都去了,说...说您用的是军营的红松!"
"红松?"宁王的瞳孔骤然收缩。他当年确实从边关军营调了批红松,说是"加固城防",实则全用在了自己的花园里,这事要是捅出去,按军法得砍头!
"去!"宁王突然从墙上摘下把匕首,扔在护卫长面前,寒光闪得人眼晕,"把那个木工做掉,再去烧了白若雪的摊子!动静闹大点,就说是...流民闹事!"
护卫长捡起匕首,指尖抖得像筛糠:"那...那定北侯还在她摊子旁边..."
"他敢拦?"宁王的眼睛红得像兔子,"本王就不信,他敢为了个疯女人跟本王翻脸!"
可他不知道,此刻的脑洞百货前,南宫翎正站在白若雪身边,手里捏着根从木工那里买来的红松枝——木纹里还留着军营特有的火漆印。
"这能当证据。"南宫翎的声音没什么起伏,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本王下午就去趟工部,查三年前的木料账。"
白若雪突然往他手里塞了串糖葫芦:"查账前先吃点甜的!对了,刚才宁王府的人鬼鬼祟祟在街角晃,是不是想搞事?"
南宫翎的目光扫过街角,玄甲下的手悄悄按在了剑柄上:"有本王在,谁敢。"
申时的阳光斜斜照在布告板上,上面的"宁王罪状"已经写满了两板,围观的百姓越聚越多,里三层外三层,连路过的官差都停下脚步往里瞅。
"快看!侯爷拿着红松枝去工部了!"有人指着街角喊。
人群瞬间沸腾。瘸腿老兵突然举起那页账册残页,声音嘶哑却响亮:"我弟弟当年就是因为没棉絮冻死的!今天我就要替他讨个公道!"
"对!讨公道!"卖菜的张婶举着萝卜喊,"把宁王抓起来!"
白若雪站在桌子上,举起那个"宁王专属举报箱",摇得哗啦啦响:"这里面有三十七个证据,从克扣的一文钱到贪污的一万两,都记着呢!"她突然从怀里掏出本新账本,封面上写着**《京城贪官排行榜》**,"第一名,宁王!罪状三十七条,欢迎补充!"
就在这时,宁王府的护卫长带着十几个家丁冲了过来,手里举着木棍,嘴里喊着:"疯女人妖言惑众!给我砸!"
百姓吓得往后退,却见白若雪突然从桌子底下拖出个大筐,里面全是糖葫芦,她抓起一把就往家丁身上扔:"吃我一招'糖衣炮弹'!"
红缨也没闲着,飞镖把家丁的裤腰带全射断了,一群大男人提着裤子跳脚,引得百姓哄堂大笑。
"住手!"南宫翎不知何时回来了,身后跟着工部的官员,手里捧着本厚厚的账册,"宁王挪用军营木料,证据确凿,谁敢放肆?"
护卫长吓得腿一软,手里的木棍"哐当"掉在地上。百姓们突然爆发出欢呼,声音震得布告板都在晃。
白若雪从桌子上跳下来,往南宫翎手里塞了串最大的糖葫芦:"搞定!今天的促销活动超额完成——不仅清了库存,还抓了个大贪官,值不值?"
南宫翎看着她被糖霜沾得发亮的指尖,突然低笑出声:"值。"他的目光扫过欢呼的人群,又落在那本《京城贪官排行榜》上,"明天...还搞促销吗?"
"搞!"白若雪笑得眼睛弯成了月牙,"明天主打'丞相府专场',听说他儿子当年退婚,还没赔我精神损失费呢!"
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白若雪的笑声混着糖葫芦的甜香,飘得很远。宁王府里,宁王正把茶杯摔得粉碎,却听见外面传来百姓的欢呼:"白郡主万岁!"气得他捂着胸口直咳嗽。
谁能想到,一场卖糖葫芦的促销活动,最后竟变成了全民参与的反腐大会?而那个只想搞钱的脑洞郡主,就这样凭着一串糖葫芦、一张举报表,把权倾朝野的宁王逼到了墙角。
夜色渐浓时,脑洞百货的灯还亮着。白若雪正在给新账本画插图,画的是南宫翎举着红松枝的样子,旁边配文:「战神除贪,从一根木头开始」。红缨在旁边算今天的收入,老忠则在给举报者发剩下的糖葫芦,笑声从店里飘出来,混着晚风,甜丝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