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游分组名单已经贴在公告栏了，请大家自行查看。"班主任李老师推了推眼镜，"记住，这次定向越野占总成绩的10%，请认真对待。"
教室里立刻响起一片嗡嗡声。祁野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用笔戳了戳前排的林小雨："帮我看看我跟谁一组。"
林小雨白了他一眼："自己看去。"
"懒得动嘛～"祁野拖长声调，"顺便看看俞淮跟谁一组。"
林小雨突然露出一个古怪的表情："你俩...一组。"
"什么？"祁野猛地坐直，"我没听错吧？"
"四班混合组，6个人，你、俞淮、陈浩、王思琪..."林小雨眯着眼睛回忆公告栏内容，"还有两个四班的，不认识。"
祁野的嘴角不受控制地上扬。自从那个月考前夜后，他和俞淮的关系微妙地缓和了一些——至少现在他去喂猫时，俞淮不再赶他走了。但秋游同组？这可是天赐良机！
"谢啦表妹！"他揉了揉林小雨的头发，在她抗议前溜出了教室。
走廊上，祁野迎面撞上了正从办公室出来的俞淮。对方手里抱着一叠资料，看到祁野时明显愣了一下，然后微微点头——这已经是他们之间的"友好问候"了。
"听说我们秋游一组？"祁野凑上去，故意压低声音，"你动手脚了？"
俞淮的耳尖立刻红了："荒谬。"他加快脚步，"我只是...刚好被分到混合组。"
"巧了，我也是～"祁野倒退着走在他前面，"定向越野哎，听说第一名有奖品。我们联手肯定无敌，你负责脑力，我负责体力。"
俞淮绕过他："我不在乎奖品。"
"我在乎啊！"祁野转身跟上，"而且听说这次路线经过那片枫叶林，你不是喜欢拍照吗？"
俞淮停下脚步，略显惊讶地看了他一眼："你怎么知道？"
"呃..."祁野挠挠头——他当然不会承认翻过俞淮的朋友圈，虽然那上面只有寥寥几条风景照，"猜的？学霸不都喜欢拍些花花草草做标本什么的？"
俞淮摇摇头，继续往前走，但祁野分明看到他嘴角微微上扬了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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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游当天，阳光明媚。六中全校师生聚集在青峰山脚下，各小组领取了地图和打卡器。
"规则很简单，"体育老师拿着扩音器喊道，"五个打卡点，按顺序完成，最快返回的队伍获胜。注意安全，禁止抄近道！"
祁野环顾自己的组员——除了俞淮和陈浩，还有四班的两个女生和一个戴眼镜的男生。那两个女生正凑在一起窃窃私语，时不时瞄向俞淮。
"好了学霸，"祁野一把揽住俞淮的肩膀，"看你的了。"
俞淮皱眉躲开他的手臂，但接过地图认真研究起来。阳光下，他的睫毛在脸上投下细小的阴影，微微抿起的嘴唇显得格外专注。
"如果我们从这里切入，"他指着地图上的一条小路，"可以节省大约十分钟路程，而且坡度较缓。"
"哇哦，"陈浩吹了个口哨，"学霸就是学霸，连地图都能看出花来。"
两个四班女生咯咯笑起来。俞淮的表情立刻冷了下来，把地图塞给祁野："你们决定吧。"
"不，就按你说的路线。"祁野瞪了陈浩一眼，后者做了个拉上嘴巴的动作。
出发哨响后，他们组按照俞淮规划的路线前进。起初一切顺利，俞淮的导航精准无误，祁野和陈浩负责在前面开路。两个女生——王思琪和李梦——虽然体力一般，但也努力跟上。只有那个戴眼镜的男生张明气喘吁吁，落在后面。
"喂，你们等等！"爬到半山腰时，张明扶着膝盖大喊，"我...我不行了..."
祁野正要回头，俞淮却突然拉住他的手臂："前面就是第一个打卡点，我们先去打卡，你们在这里休息。"
没等其他人反应，俞淮就拽着祁野快步走开了。转过一个弯后，他松开手，呼吸有些急促。
"怎么了？"祁野好奇地问，"急着拿第一？"
俞淮摇摇头："那个李梦...她一直在拍我。我不喜欢。"
祁野这才想起，自从分组后，那个四班女生确实总把手机对着俞淮。"哎呀，我们学霸也有迷妹了？"他故意调侃。
"无聊。"俞淮加快脚步。
第一个打卡点设在一座小亭子里。打完卡后，祁野突然发现亭子后方有条隐蔽的小路。
"嘿，你看！"他兴奋地指给俞淮，"这条近道能直接通到第二个点，能省至少二十分钟！"
俞淮皱眉："老师说不能抄近道。"
"谁会在乎？又没人看见。"祁野已经迈步走过去，"来吧，冒险一下！"
俞淮犹豫了一下，最终跟了上来。小路确实近很多，但越走越陡，最后一段甚至需要攀爬几块大石头。
"我帮你。"祁野轻松爬上去后，伸手拉俞淮。就在俞淮即将够到他手的瞬间，一块松动的石头滑落——
"小心！"
祁野猛地扑下去抓住俞淮的手腕，另一只手死死抠住岩缝。俞淮的脚在空中晃了几下，终于找到支点，被拉了上来。
两人瘫坐在岩石上，大口喘气。祁野突然大笑起来："刺激不？比坐在教室解方程好玩多了吧？"
俞淮的脸色还有些发白，但嘴角微微上扬："疯子。"
这个词从俞淮嘴里说出来，莫名让祁野心头一热。
他们顺利找到第二个打卡点，但返回主路时，天空突然阴沉下来。
"要下雨了，"俞淮仰头看了看，"我们得回去找其他人。"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声尖叫。两人对视一眼，立刻朝声音方向跑去。
一片空地上，他们看到了惊魂未定的组员们——张明坐在地上，抱着脚踝呻吟；陈浩正试图扶他起来；两个女生站在一旁，脸色苍白。
"怎么了？"祁野冲过去。
"他被蛇咬了！"李梦带着哭腔说，"我们想抄近道...然后..."
祁野蹲下检查张明的脚踝——两个细小的牙印，周围已经开始红肿。"不是毒蛇，"他松了口气，"但得赶紧处理。"
俞淮已经掏出手机："没信号...最近的救助站在第三个打卡点附近，至少四十分钟路程。"
雨开始落下，越来越大。陈浩脱下外套遮在张明头上："怎么办？"
"分头行动，"俞淮迅速决定，"祁野背张明去救助站，我和其他人继续完成打卡任务，然后在大本营汇合。"
"不行，"祁野反对，"雨这么大，路会变得很滑。我们一起走。"
俞淮还想说什么，但一声雷鸣打断了他。雨势骤然变大，转眼间所有人都湿透了。
"那边！"王思琪突然指着不远处，"有个房子！"
透过雨幕，隐约可见一座废弃的小屋——可能是以前的护林员站。众人顾不上多想，立刻向那里移动。
小屋破旧但还算结实，至少能挡雨。祁野把张明放在一张摇摇欲倒的木桌上，撕下自己的T恤下摆给他包扎伤口。
"我包里有应急药。"俞淮突然说，从背包侧袋掏出一个小巧的急救包。
祁野挑眉："学霸出门还带这个？"
"准备充分是基本常识。"俞淮递给他消毒水和绷带，声音平静，但祁野注意到他的手指在微微发抖——刚才的意外显然吓到他了。
处理好伤口后，众人分散在小屋里避雨。两个女生挤在角落小声聊天；陈浩试图用湿透的手机找信号；张明躺在桌上休息；而俞淮...不见了。
祁野环顾四周，发现小屋后方还有个小门。他推开门，看到一段通往地下的楼梯，隐约有光亮透出。
"俞淮？"他试探着喊道。
没有回应。祁野小心翼翼地走下楼梯，发现下面是一个更大的房间——像是储藏室，堆满了旧家具和工具。最引人注目的是角落里，一架老旧的立式钢琴前，坐着俞淮。
雨水从天花板的一处裂缝滴落，在钢琴旁形成一个小水洼。俞淮似乎没注意到祁野的到来，他的手指轻轻放在琴键上，但没有按下去。
"你会弹钢琴？"祁野走近。
俞淮像是从梦中惊醒，猛地收回手："不会。"
"那你在干嘛？"
"...只是看看。"俞淮站起身，"雨小些了吗？"
祁野拦住他："等等。"他坐到钢琴前，深吸一口气，手指在琴键上舞动起来——肖邦的《革命练习曲》，激昂的旋律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
俞淮瞪大了眼睛："你...会弹钢琴？"
"我妈教的。"祁野弹完最后几个音符，抬头笑了笑，"她生前是音乐老师。这首是她最喜欢的曲子。"
俞淮的表情变得复杂："每年...五月十七日，你会在音乐教室弹这首曲子。"
这次轮到祁野震惊了："你怎么知道？"
"我..."俞淮移开视线，"有时候学习到很晚。听到过几次。"
祁野突然明白了什么："所以你刚才...是想弹这首？"
"不。"俞淮摇头，"这架钢琴...我母亲曾经在这里工作过。很久以前，这里是护林员站兼小学音乐教室。"
雨声渐渐小了，一缕阳光从裂缝中照射进来，正好落在钢琴上斑驳的漆面。祁野看到琴盖内侧有一个模糊的签名——"林月"，日期是二十年前。
"你妈妈？"
俞淮轻轻点头："她去世后，这里就废弃了。"他的手指再次抚过琴键，这次轻轻按下一个和弦，"我从来没学过...父亲不允许。说浪费时间。"
祁野不知该说什么。他重新把手放在琴键上，慢慢弹起一首简单的《致爱丽丝》："教我妈妈的第一首曲子。要试试吗？"
令他惊讶的是，俞淮真的坐了下来。在雨后的阳光中，在母亲曾经弹奏过的钢琴前，两个少年肩并肩，一个教，一个学，弹奏着生涩却温暖的旋律。
直到陈浩的声音从楼上传来："喂！雨停了！该走了！"
回程的路上，组员们都注意到祁野和俞淮之间似乎有什么不一样了——他们走得很近，偶尔低声交谈，甚至有一次，俞淮被祁野的某个笑话逗得微微笑了起来。
这个瞬间，被落在后面的李梦悄悄拍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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