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漆黑的水漫到胸口，像无数冰冷的手指缠绕着肋骨。祁夜被铁链锁在水牢中央，颈上的金属项圈每隔十分钟就会释放一次电流，提醒他死亡近在咫尺。
头顶的监控摄像头闪烁着红光。祁夜知道韩峥正通过它观察自己的一举一动。他故意让肩膀微微发抖，表现出虚弱恐惧的样子——这正是韩峥想看到的。
三天了。自从他"背叛"傅九霄走进这个陷阱，已经过去七十二小时。按照计划，傅九霄现在应该已经发现那段伪造的绑架视频，并追踪到他故意留下的线索。
又是一阵电流穿过颈部，祁夜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叫出声。疼痛过后，他抬头看向摄像头，嘴角扯出一个挑衅的微笑。
"你笑不了多久了，法医先生。"
韩峥的声音通过隐藏的扬声器传来。接着是金属门开启的刺耳声响，韩峥本人踱进水牢。他今天没戴面具，露出那张布满疤痕的脸——右眼是浑浊的灰白色，显然已经失明。
"傅九霄比你想象的聪明。"韩峥站在水牢边缘，俯视着祁夜，"他没上钩。"
祁夜的心脏漏跳一拍，但面上不动声色："意料之中。黑道皇帝怎么会为一个小法医冒险？"
"哦，他冒险了。"韩峥狞笑着掏出一个平板，播放一段视频，"只是没去我们预期的地方。"
画面中，傅九霄带领一队人突袭了城南的一个仓库。枪战激烈，傅九霄本人亲手击毙了至少五个武装分子。但那里显然不是"蚀日"的真正基地。
祁夜暗自松了口气。傅九霄看穿了他的计划——那段绑架视频是假的，留下的线索也是误导。他真正希望的是傅九霄能通过反向追踪，找到这里。
"没关系。"韩峥收起平板，"我们还有B计划。"
他做了个手势，两个手下将祁夜从水中拖出来，粗暴地按在一张金属椅上。韩峥从托盘上拿起一支注射器，里面是浑浊的蓝色液体——"涅盘"的劣质仿制品。
"知道为什么傅九霄能承受'涅盘'而其他人会发狂吗？"韩峥将针尖抵在祁夜的颈动脉上，"因为你的血。现在，让我们看看源头能承受多少。"
液体注入血管的瞬间，祁夜全身肌肉绷紧。这不是他第一次体验这种痛苦——小时候父母曾用他的血做过类似实验。但这次的配方明显更粗暴，像熔岩般在血管中奔流。
"坚持住啊，法医。"韩峥凑近他耳边低语，"傅九霄正看着呢。"
祁夜艰难地抬头，看到墙上另一个屏幕亮起。那是实时通讯画面，傅九霄的脸出现在其中，背景似乎是某个指挥中心。
"看看你的小宠物，傅九霄。"韩峥对着镜头大笑，"他为你承受了多少痛苦。"
傅九霄的表情冷硬如铁，但祁夜注意到他眼中的火焰——那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你想要什么？"傅九霄的声音通过扬声器传来，平静得可怕。
"完整配方。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
"给他。"祁夜突然开口，声音因疼痛而嘶哑，"别管我...他拿不到配方就会...杀更多人..."
这是个暗号。只有傅九霄能听懂的双关语——"配方"指的是他们共同研发的解毒剂，而"杀更多人"指向"蚀日"组织的下一个目标：市中心医院。
傅九霄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明天中午，老船厂。我带配方来换人。"
通讯切断，韩峥满意地拍拍祁夜的脸："感人。他真的在乎你。"转向手下，"把他关进观察室，我要记录药物反应。"
祁夜被拖进一个玻璃牢房，里面除了一张床外什么都没有。药物仍在体内肆虐，每根神经末梢都在尖叫。但他强迫自己思考——傅九霄明白了他的暗示，现在必须争取时间。
韩峥离开前最后看了他一眼："好好享受吧，'夜魔'。明天这个时候，你和傅九霄都会成为历史。"
当牢门关闭，监控摄像头指示灯熄灭后，祁夜终于允许自己露出一丝微笑。他从舌下取出那枚微型装置——在注射混乱中从韩峥口袋里顺来的门禁卡。现在，只等药物代谢到他能行动的程度。
午夜时分，祁夜的肌肉痉挛终于减轻。他悄悄起身，用门禁卡打开了玻璃牢房。走廊空无一人，显然韩峥认为药物和牢房足以困住他。
祁夜贴着墙壁前进，避开巡逻的守卫。根据记忆，他摸向主控室——那里应该有整个基地的监控和通讯系统。
转过一个拐角，前方突然出现两个守卫。祁夜迅速退回阴影处，但已经晚了。
"站住！"守卫举枪瞄准。
祁夜计算着距离和角度——太远，无法用银针；太近，无法躲避子弹。就在他准备拼死一搏时，两个守卫突然倒地，后颈各插着一支麻醉镖。
一个黑影从通风管道轻盈落下。是林小满。
"祁老师！"她小声惊呼，快速检查他的状况，"你看起来糟透了。"
"你怎么在这里？"祁夜难以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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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九霄找到我，说你可能有危险。"林小满递给他一个小包，"他说你会需要这个。"
包里是祁夜惯用的银针套装和一支解毒剂。他立刻注射了解毒剂，感觉体内的灼热开始消退。
"傅九霄在哪？"
"正门佯攻，给我们争取时间。"林小满指向一个监控屏幕，上面显示傅九霄带领一队人正从正面突袭基地，"他说你知道要找什么。"
祁夜点头："主控室。我们需要'蚀日'的成员名单和行动计划。"
两人快速穿过走廊，靠着林小满的电子干扰器避开了大部分监控。主控室门前有两个守卫，祁夜用银针悄无声息地解决了他们。
进入主控室后，祁夜立刻开始下载数据。屏幕上，他看到傅九霄的战斗画面——那个男人像死神般穿梭在枪林弹雨中，每一枪都精准致命。
"找到了！"林小满调出一份标着"涅盘计划"的文件，"天啊...他们准备在市中心医院释放改良版病毒..."
祁夜快速浏览文件，胃部一阵绞痛。计划详细记录了如何利用病毒制造恐慌，再高价出售"解药"——实则是控制人的另一种药物。
"下载所有数据，我们得——"
门突然被踢开。韩峥站在门口，手中枪直指林小满的头。
"我就知道会有老鼠溜进来。"他冷笑道，"放下数据，否则小姑娘的脑袋开花。"
祁夜慢慢举起手，同时用脚尖轻推林小满的脚——一个他们实验室常用的暗号：准备突袭。
"你赢不了的，韩峥。"祁夜故意吸引他的注意力，"傅九霄已经攻进来了。"
"让他来。"韩峥狞笑，"正好一起解决。"
就在他分神的瞬间，林小满按下藏在口袋里的干扰器。灯光骤灭，黑暗中祁夜飞身上前，一记手刀精准击中韩峥持枪的手腕。枪掉在地上，两人扭打在一起。
韩峥虽然年长，但力量惊人。他一拳击中祁夜腹部，紧接着膝盖顶向他的下巴。祁夜勉强闪避，但仍被擦到，眼前一阵发黑。
"你父母当年也是这么挣扎的。"韩峥掐住祁夜的脖子，"特别是你母亲，我杀她前——"
一声枪响。韩峥的肩膀爆出一朵血花。他踉跄着松开手，转头看向门口。
傅九霄站在那里，枪口还冒着烟。他浑身是血，左臂不自然地垂着，但眼神锐利如刀。
"说下去啊，韩峥。"傅九霄一步步逼近，"告诉我你是怎么杀害那些科学家的。"
韩峥突然大笑，后退着按下一个隐蔽按钮："你以为这就结束了？'蚀日'比你们想象的大得多！"
警报声刺破夜空，红色的警示灯开始闪烁。韩峥趁机冲向另一个出口，傅九霄开枪但被突然落下的防爆门挡住。
"自毁程序启动了！"林小满从控制台前抬头，"整个基地三分钟后爆炸！"
傅九霄冲到祁夜身边，检查他的伤势："能走吗？"
祁夜点头，两人搀扶着林小满冲向紧急出口。走廊已经开始坍塌，火焰从通风口喷涌而出。
拐过最后一个弯，出口近在咫尺。突然，一块天花板砸下来，傅九霄猛地推开祁夜，自己却被砸中腿部。
"走！"他吼道。
祁夜没有犹豫，和林小满一起架起傅九霄，三人跌跌撞撞地冲出出口。身后，基地在一阵震耳欲聋的爆炸中化为火球。
安全地带，傅九霄瘫坐在地上，呼吸粗重。祁夜跪在他身边，检查他的伤势：左臂骨折，右腿严重烧伤，还有多处枪伤和割伤。
"你早知道了。"傅九霄突然说，"关于韩峥。"
祁夜点头："只是怀疑，直到看到那份瑞士账户记录。他一直在资助对我的调查。"
"所以你设了这个局。"
"我需要确凿证据。"祁夜撕开傅九霄的裤腿，开始紧急处理烧伤，"也想知道...你会不会来救我。"
傅九霄抓住他的手腕，力道轻得几乎像抚摸："我早该杀了你，小法医。"
祁夜抬头，对上那双琥珀色的眼睛。火光映照下，里面不再是往日的算计和冷酷，只有纯粹的疲惫和某种近似温柔的东西。
"但你不会。"祁夜轻声说。
"我不会。"傅九霄承认，然后昏了过去。
林小满叫的救护车到了。医护人员将傅九霄抬上担架时，祁夜注意到他手里紧握着什么——那是一枚蓝宝石袖扣，正是拍卖会前傅九霄送给他的那对中的一只。
祁夜摸了摸自己的袖口，发现不知何时掉了一只。傅九霄一定是在战斗中捡到的，像某种护身符般攥在手心。
"祁老师，你也需要治疗。"林小满担忧地说。
祁夜摇头，转向正在燃烧的废墟："韩峥可能还活着。他说的对，'蚀日'比我们想象的大得多。"
"接下来怎么办？"
祁夜看着远去的救护车，做出决定："先确保他安全。然后...我们有个组织要摧毁。"
在救护车里，祁夜握住傅九霄的手，惊讶地发现即使在昏迷中，对方的手指也下意识地与他交缠。这种无意识的信任，比任何言语都更有力量。
游戏才刚开始，但玩家已经改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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