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意深浓,大观园内百花争艳。这日午后,阳光正好。一个穿着薛家丫鬟服饰、身形有些鬼祟的身影,悄悄溜到了沁芳闸桥附近一处偏僻的山石旁。她正是薛宝钗的贴身丫鬟莺儿。她左右张望,见四下无人,飞快地从袖中掏出一个绣工粗糙、图案暧昧的香囊,放到了山石上,做完这一切,她如同受惊的兔子般,迅速消失在花木丛中。
她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却不知这一切,早已落入远处假山阴影中一双锐利如鹰的眼睛里。那是贾瑛安插在园中的暗哨之一。
消息很快传到了贾瑛耳中。
“爷,人赃并获,是莺儿。东西塞在沁芳闸桥东第三块大青石缝里。”暗卫低声道。
贾瑛落子的手微微一顿,眼中瞬间掠过一道冰冷的寒芒!嘴角勾起一抹了然的、带着杀气的冷笑:“果然是她!薛宝钗…好一招借刀杀人!”
他挥挥手,“知道了,下去吧。继续盯着。”
暗卫领命而去。贾瑛走到窗前,望着潇湘馆的方向,眼中寒光闪烁。绣春囊!原着中这场逼死晴雯、气病探春、逼走司棋最终导致大观园女儿们离散的风波,果然是薛宝钗的手笔!
他心中冷笑连连,将薛宝钗的算计剖析得清清楚楚:
一、这东西做工粗劣,绝非内造之物,只能是外头流入。薛蟠刚从南方贩货回来,他那混账行子,弄到这种东西轻而易举。且他素来与宝玉交好,两人私下谈论春宫图册也不是一次两次。
二、司棋与表弟潘又安私会,已是四五日前的事情。若真是她遗失,怎会隔了这么久才被人捡到?还恰好丢在人来人往的山石上?分明是故意引人发现!
三、一旦这腌臜物在下人里传开,大观园里只有宝玉一个“正经”男主子。而他与黛玉两情相悦、形影不离之事阖府皆知。到时众口铄金,积毁销骨,黛玉一个清清白白的姑娘家,如何辩白?要么以死明志,要么只能被贾家匆匆远嫁打发出去!届时,金玉良缘最大的障碍自然清除,薛宝钗便可坐收渔利!
四、薛宝钗自己也未料到,这脏东西竟被贾母身边最没心眼的傻大姐捡了去,还直接捅到了王夫人面前!她更没想到,王夫人这个蠢货,竟会听信王善保家的谗言,搞出“抄检大观园”这种昏招!她自己心虚,怕查到自己头上牵连薛家,这才匆匆以“薛姨妈病了”为由搬出大观园避祸!
不过现在大观园也只有自己一个爷们,她居然还要使这种手段,果然是个坏种!
果然,没过多久,消息传来:贾母身边那个憨傻莽撞的小丫头傻大姐,在园子里玩耍时,“无意中”从假山石缝里抠出了那个粉色旧荷包,觉得上面的绣样新奇(绣着两个赤条条妖精打架),正拿在手里翻看,被路过的王夫人撞了个正着!
王夫人一看那不堪入目的东西,顿时气得浑身发抖,脸色铁青!这还了得?!大观园里竟出了这等淫秽之物!她当即夺过绣春囊,厉声审问傻大姐东西哪来的。傻大姐吓得魂飞魄散,只说是捡的。
王夫人又惊又怒,疑心顿起!只觉得天都要塌了!立刻命人将王熙凤叫来,劈头盖脸就是一通训斥,骂她管家不力,纵得园子里没了王法,竟出了这等伤风败俗的丑事!勒令她即刻带人,连夜抄检大观园,务必揪出这秽物的主人和所有藏奸之人!
王熙凤被骂得灰头土脸,心中也是又惊又怒。她管家多年,深知此事非同小可,一个处理不好,不仅自己管家权难保,整个贾府的名声都要扫地!她愁眉苦脸地领了命,正焦头烂额地琢磨着如何行事才能既不得罪人,又能给王夫人一个交代,心中将那个丢东西的贼人恨得牙痒痒!
就在这时,贾瑛如同及时雨般,施施然踱了进来。
“哟,二嫂子,愁什么呢?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了!”贾瑛依旧是那副嬉皮笑脸的模样,自顾自地在王熙凤对面的椅子上坐下。
王熙凤正心烦意乱,勉强扯出一丝苦笑:“三爷说笑了。府里…出了点糟心事,太太震怒,我这正头疼呢。” 她含糊其辞,不敢明说。
贾瑛端起小几上的冷茶呷了一口,慢悠悠道:“是不是为了园子里捡到的那件…‘新奇玩意儿’发愁?”
王熙凤猛地抬头,眼中精光一闪:“三爷…您知道?”
“何止知道,”贾瑛放下茶盏,脸上的笑容淡去,眼神变得锐利,“我还知道,那东西…是谁故意丢在那儿的。”
“谁?!”王熙凤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压抑不住的怒火。
“薛宝钗身边的莺儿。”贾瑛一字一句,清晰无比。
“莺儿?!薛…”王熙凤瞬间瞪大了丹凤眼,难以置信,随即一股被愚弄的怒火直冲头顶!她咬牙切齿,一掌拍在桌子上,震得茶盏乱跳:“好!好一个端庄贤淑的薛大姑娘!亏得人人都夸她!原来心里也藏着这等奸!这还没过门呢,就使出这等下作手段!这是要搅得我们府里鸡犬不宁,好给她腾地方吗?!” 她越想越气,站起身就要往外冲,“我这就去回禀太太!撕开她那假惺惺的面皮!”
“嫂子且慢!”贾瑛出声拦住她,语气沉稳。
王熙凤脚步一顿,不解地看向他:“三爷?这等祸害,还留着她过年不成?”
贾瑛微微一笑,眼中闪烁着算计的光芒:“嫂子息怒。捅破窗户纸固然解气,但撕破了脸,闹得沸沸扬扬,对府里名声终究不好。太太那里,我去解释。嫂子你只需照常带人去查,不过…” 他顿了顿,压低了声音,“查的时候,意思意思,走个过场就行了。但是…薛宝钗住的蘅芜苑,一步都不要踏入。”
王熙凤一愣:“蘅芜苑不查?那…这东西…”
“嫂子就当帮兄弟我一个忙。”贾瑛看着她,眼神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这个人情,我贾瑛记下了。日后必有重报。”
王熙凤何等精明?瞬间明白了贾瑛的用意!他是要借此事,名正言顺地把薛宝钗这个“外人”逼出大观园!既保全了贾府和自己的颜面,又能达到目的,还不用直接撕破脸!至于太太那里…有这位圣眷正隆的靖安伯顶着,还怕交代不过去?
想通此节,王熙凤心中豁然开朗,脸上也重新堆起了精明干练的笑容:“三爷这话就见外了!咱们一家人,说什么人情不人情?嫂子明白怎么做了!您放心!”
贾瑛满意地点点头。离开王熙凤处,他并未回潇湘馆,而是径直去了秋爽斋、蓼风轩、藕香榭等处,将探春、迎春、惜春、岫烟、宝琴等姐妹都请到了自己院中。
“各位妹妹,”贾瑛神色少有的郑重,“府里出了点事,太太震怒,要凤嫂子带人查检大观园。你们回去后,各自约束好房里人,该收拾的收拾一下。查检时,莫要惊慌,该怎样就怎样,问心无愧便好。有哥哥在,天塌不下来。” 他并未明说绣春囊之事,只隐晦地提点,让她们心中有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