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坠到山尖时,苏檀拽着顾小满往试验田跑。
布包里的豆种被灵泉水泡了整夜,捏着还有湿意。
"姐,这是要做啥?"顾小满颠着布包,扎羊角辫的脑袋歪成月牙。
"把豆种撒在田埂边。"苏檀蹲下身,指尖碾碎两粒,混着泥土搓匀,"就说...就说姐今早挑水时,布包漏了。"
顾小满眼睛忽闪:"让外乡人以为你碰着灵脉,豆种沾了仙气?"
"小机灵鬼。"苏檀刮她鼻尖,"记着,撒完用脚蹭平,别留印子。"
那边顾沉砚正往山路上搬石头。
军刺在手里转了个花,在树杈上系了团草灰——上次剿匪时用过的招,踩中绳结就会扑簌簌往下掉,熏得人睁不开眼。
"砚哥。"苏檀小跑过去,"林月白刚才在晒谷场瞄咱们。"
顾沉砚把最后一块碎石卡在树根下,抬头时眼尾压着冷:"她蹦跶不了几天。"
收工哨刚响,村东头就炸了。
"都来看呐!"林月白扯着嗓子喊,花布衫下摆沾着泥,"苏檀偷啃神树果子,嘴上还沾着红呢!"
晒谷场围满人。
周大队长叼着旱烟过来,烟杆敲着鞋跟:"小苏啊,这事儿...总得给大伙儿个说法。"
苏檀摸了摸嘴角——早上啃了灵泉水泡的野果,唇上确实留着淡红。
她掀了掀衣襟,从兜里摸出颗果子:"大队长,我这儿还有。"
青里透红的果子往石桌上一放,甜香"轰"地窜开。
张婶吸了吸鼻子:"这味儿...比供销社卖的蜜饯还香!"
"尝尝?"苏檀把果子递过去。
张婶咬了口,眼睛瞪得溜圆:"甜!
甜得舌头都要化了!"
李大爷凑过来:"神树果子我见过,干巴巴的哪有这味儿?
小苏这是自个儿在山上寻的好东西吧?"
林月白指甲掐进掌心。
她特意去后山瞅过,神树果子青黄青黄的,哪能甜成这样?
可她不敢说,只能跺脚:"你们...你们被她骗了!"
没人理她。
周大队长拍了拍苏檀肩膀:"小苏啊,有好东西也带带大伙儿,咱队里正愁过冬的菜呢。"
月亮爬上老槐树时,王二狗猫着腰进了林子。
他蹲在白天的石缝前,指尖捏起那片金叶——灵泉水泡过的,还泛着幽光。"檀小姐好手段。"他低笑,喉结在夜色里滚动,"装得倒像。"
两个黑衣人从身后摸上来:"九爷,标记点在北边。"
王二狗起身,短刀在掌心转了个圈。
他没注意到,三棵松树后,顾沉砚的军刺正闪着冷光。
"砰!"
草灰"唰"地扑下来。
王二狗抬手捂眼,呛得直咳嗽。
等他再睁眼,石墩上多了道幻影——青竹沟的地图浮在半空,红点标着后山老井。
"追!"他抹了把脸,带着人往幻影方向冲。
树后,苏檀捂着发烫的翡翠镯。
镯子内侧的纹路泛着微光,刚吸收的灵力还在嗡嗡作响。
顾沉砚从她身后探出头:"跑了?"
"跑了。"苏檀喘着气,"但他们信了假地图。"
次日清晨,王二狗带着两个黑衣人出了村。
苏檀蹲在井边淘米,看他们的背影消失在山道上,转身对顾沉砚挑眉:"该取玉符了。"
老井的水凉得刺骨。
顾沉砚拽着绳子,看苏檀潜到井底。
青苔石缝里,半块玉符沾着泥,摸起来温温的。
"上来!"顾沉砚赶紧拉绳子。
苏檀刚爬上岸,井里"轰"地翻起水花。
原本清亮的井水泛着红光,像浸了血。
顾沉砚把她往身后一挡,军刺对准井口。
"姐,姐!"顾小满从院角跑过来,"张婶说今早看见林月白往村外跑,怀里揣着个布包!"
苏檀擦了擦玉符上的泥,眼尾微挑。
她蹲下来,捏了捏顾小满的脸:"小满啊,你说...外乡人咋知道咱们村有灵脉的?"
顾小满歪着脑袋:"难道...有人告密?"
井里的红光还在翻涌。
苏檀望着远处的山影,把玉符塞进顾沉砚手里。
风掀起她的衣角,露出腕上的翡翠镯——那抹绿,比往日更幽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