阶梯往下七步,顾沉砚的军刺突然触到实地。
苏檀的鞋尖跟着点上,潮湿的青苔沾了鞋边——和上面密室的干燥截然不同。
"有光。"顾沉砚低喝。
苏檀抬头。
头顶的石缝漏下细弱的光,却在前方丈许处突然明亮起来。
像是被谁掀开了块黑布,眼前豁然开朗——是片巴掌大的林子,树不高,叶子却油亮得能反光,每片叶尖都凝着水珠,落下来"滴答"砸在她脚边的水洼里。
"灵脉......"她喉咙发紧。
空间里的灵田也有灵气,但这里的空气像泡过蜜,吸一口肺叶都发痒。
顾沉砚的手始终扣着她腕子,军刺垂在身侧:"小心。"
苏檀往前走两步。
最前排的灌木突然分开,露出块半人高的石碑。
碑面刻着歪扭的古字,她凑近辨认,心跳快得撞肋骨——"灵脉第一关,心诚则通"。
翡翠镯在腕间发烫。她鬼使神差地抬手环住碑身。
"嗡——"
整座林子突然震颤。
苏檀眼前闪过白光,再睁眼时,无数光点在脑海里炸开,拼成幅模糊的地图:两座山,一条河,河湾处标着颗星。
"是灵脉碎片的位置!"她攥住顾沉砚的袖子,"另外两块......在这儿!"
顾沉砚还没答话,后颈的汗毛突然炸起。
他拽着苏檀往树后躲,军刺压在她后颈:"有人。"
脚步声从阶梯口传来。
苏檀贴着树干屏住呼吸,看见三个黑衣人猫着腰进来。
为首的个子高,腰间别着把短刀,刀鞘上缠着红绳——和她在账册里见过的军统标记一模一样。
"头儿,这地儿邪乎。"左边的黑衣人踢了脚水洼,"灵气浓得呛人。"
"废话。"为首的扯了扯围巾,"上面说了,檀家那丫头要是拿到三块灵脉,咱们全得完蛋。
必须抢在她前面找到钥匙。"
钥匙?
苏檀心口一跳。
母亲虚影说过"灵脉断成三截",难道这第一关的钥匙就是......她摸了摸腕上的镯子。
"找!"为首的挥手,"重点看石碑周围。
那丫头刚进来,肯定碰过。"
苏檀的指甲掐进掌心。
顾沉砚的手掌覆在她后背上,体温透过粗布衣裳渗进来——他在说"别怕"。
"砚哥,撤。"她贴着他耳朵呼气,"他们人多,硬拼吃亏。"
顾沉砚点头,攥住她的手往林子深处挪。
苏檀摸出帕子包了片最亮的金叶,塞进石缝里——灵泉水泡过的叶子会发光,等他们走了,回来还能顺着光找。
"等等。"为首的突然停住。
他转身盯着他们躲藏的方向,短刀"噌"地出鞘,"谁在那儿?"
苏檀的心跳到了嗓子眼。顾沉砚把她往身后一挡,军刺对准来人。
"出来。"为首的冷笑,"檀小姐,你当我们是瞎子?"
苏檀咬了咬牙。
顾沉砚的手紧了紧,正要冲出去,林子边缘突然传来响动——是周大队长的声音:"小陈!
你看见顾同志和苏知青没?"
黑衣人脸色一变。
为首的冲同伴使眼色,三人猫腰往阶梯口退。
苏檀看着他们的背影消失在黑暗里,这才松了口气,腿肚子直发软。
"走。"顾沉砚拽着她往回跑,"先回村。"
回到地面时,日头已经偏西。
顾小满蹲在井边啃野枣,见他们上来,扑过来揪住苏檀的衣角:"姐!
王二狗家的狗刚才在村头叫得凶,周叔说可能有外乡人!"
苏檀摸了摸她的头。
刚才林子里的黑衣人,怕就是外乡人。
她低头看腕上的镯子,灵泉还在轻轻晃——母亲说的"小心镜",难道和镜子有关?
"小满。"她蹲下来,从兜里摸出个布包,"今晚帮姐把这包豆种埋在后山的老槐树下,别让任何人看见。"
顾小满眼睛亮了:"是灵泉水泡的豆种?
上次你给我的,发的芽比队里的壮三倍!"
"嘘——"苏檀捂住她的嘴,"这事儿只有你和砚哥知道。"
顾沉砚在旁边擦军刺,闻言抬头:"我守着。"
苏檀点头。
远处传来收工的哨声,她望着山脚下的炊烟,忽然觉得后颈发凉——刚才林子里那个黑衣人首领的冷笑,像根刺扎在脑子里。
"姐?"顾小满拽她。
苏檀低头笑:"没事。走,回家煮红薯粥。"
可她知道,从今天起,青竹沟的平静要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