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书 >  双面谍影:枕边人是黑桃皇后 >  第50章 平息的风波

王树槐一进门,就看见刘翠兰正喜滋滋地试穿百货公司新发的制服,深蓝色的确良上衣,胸前还别着亮闪闪的工号牌。

“怎么样?”她转了个圈,得意洋洋,“比纱厂那灰扑扑的工装强多了吧?”

王树槐的脸色却沉了下来:“你真去找夏婉了?”

刘翠兰的笑容僵在脸上:“咋了?这么好的关系不用,留着生锈啊?”

“你!”王树槐气得把搪瓷缸重重砸在桌上,“这种事怎么不跟我商量?”

刘翠兰撇撇嘴,一屁股坐在床上:“商量啥?你前妻欠你的,还不该还?”

王树槐猛地抬头:“你打听过?”

“街坊邻居谁不知道?”刘翠兰翻了个白眼,“当年你为了她,连亲娘都不要了……”

王树槐突然觉得胸口发闷。他看着妻子翘着二郎腿嗑瓜子的模样,指甲缝里还沾着柜台里的糖果色素,蓦地想起夏婉永远整洁的衣领和读书时微微低垂的脖颈。

俗气。乏味。

这念头像根刺,狠狠扎进他心里。

深夜,王树槐躺在硬板床上,听着身旁刘翠兰的鼾声,怎么也睡不着。

月光透过窗帘缝,在地上画了道惨白的线。他突然想起多年前那个雪夜——夏婉抱着发烧的墨云,他推着自行车深一脚浅一脚往医院赶。那时候穷得连手套都买不起,夏婉却总能把破屋子收拾得窗明几净。

铁柱在隔壁咳嗽了两声。王树槐叹了口气,轻手轻脚去给孩子掖被角。

要是夏婉……

他猛地掐灭这个念头。

礼拜天傍晚,刘翠兰下班路过纺织厂后巷。天色已暗,她捂着装工资的信封快步疾走,突然被个黑影拦住去路。

“大姐,借点钱花花?”染黄毛的小混混晃着弹簧刀。

刘翠兰腿一软,信封掉在地上。就在黄毛弯腰去捡时,一道身影闪过,只听“砰!”地一声,夏婉的飞踢直接踹在黄毛手腕上,弹簧刀当啷落地。

另外两个混混刚扑上来,就被她一个肘击加过肩摔放倒。

“夏、夏老师?!”刘翠兰瘫坐在地,眼睁睁看着平日文静的夏婉三下五除二把歹徒揍得哭爹喊娘。

公安局做完笔录,刘翠兰还处在恍惚状态。

“您……您刚才……”她比划着夏婉那个漂亮的回旋踢,“练过?”

夏婉拧开汽水递给她:“年轻时候在部队待过。”

刘翠兰瞪大眼睛。

“其实……”夏婉突然开口,“当年是我对不起树槐。”

“我利用了他的感情。”汽水瓶在夏婉指间转动,“所以这次帮你,算是……赎罪吧。”

王树槐闻讯赶来时,正看见夏婉扶着刘翠兰上救护车。

两个女人的剪影在车灯里一高一矮,恍惚让他想起多年前夏婉搀扶他母亲的情景。那时候娘说:“这闺女眼里有股劲儿,你压不住的。”

“树槐。”夏婉走过来,声音很轻,“翠兰没事,就是吓着了。”

王树槐突然红了眼眶:“谢谢。”

“应该的。”夏婉笑了笑,转身走进夜色里。

刘翠兰在救护车上远远望着丈夫凝视夏婉背影的样子,突然明白了什么。她摸了摸藏在枕头下的、准备给夏婉做旗袍的的确良布料,那上面还别着张纸条:“谢谢夏姐”。

有些人,注定是生命里的明月光。

而自己,能做的只是把柴米油盐的日子过好。

一个月后。

刘翠兰坐在百货公司休息室里,用力搓洗着工作服上的污渍,肥皂沫溅得到处都是。

“哟,这么大火气?”李桃端着搪瓷缸子凑过来,笑得意味深长,“又跟老王吵架了?”

刘翠兰把衣服狠狠摁进水里:“他心里装着别人,我能不气?”

李桃挑眉:“夏婉?”

这个名字像根针,刺得刘翠兰手指一抖。她抬头,看见李桃眼里闪着奇异的光。

“你知道她?”

李桃慢悠悠喝了口茶:“何止知道,当年在军统上海站,我可是她亲手带出来的徒弟。”

搪瓷盆“咣当”翻倒,肥皂水泼了一地。

仓库后门的背风处,李桃的烟头在黑暗里一明一灭。

“她代号黑桃皇后,戴老板跟前最红的杀手。”烟雾模糊了李桃的面孔,“知道她怎么混进**的?把同组十二个人全卖了!”

刘翠兰后背紧贴着冰凉的砖墙:“可、可她现在……”

“弃暗投明?”李桃冷笑,“她爹苏志远现在还在台湾当将军呢!”突然压低声音,“你要是能搞到证据……”

远处传来脚步声,李桃迅速掐灭烟头。月光照在她扭曲的笑容上:“到时候,老王心里就只剩你一个。”

晚饭时王树槐发现妻子异常安静。铁柱把炒鸡蛋戳得到处都是,她竟破天荒没训斥。

“百货公司新进的暖水瓶……”王树槐试图找话题,却被刘翠兰突然打断:

“夏婉她爹真是国民党?”

筷子“啪嗒”掉在桌上。王树槐脸色骤变:“谁跟你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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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是真的了。”刘翠兰盯着丈夫发白的指节,心脏狂跳,“她手上……沾过血吧?”

王树槐猛地站起来,椅子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声响:“这些话你从哪听来的?”

铁柱吓得哇哇大哭。刘翠兰抱起孩子夺门而出,却在楼道里撞见下班回来的李桃,她涂着艳红指甲油的手指,轻轻在她颤抖的肩上拍了拍。

深夜,刘翠兰鬼使神差地翻出王树槐锁在樟木箱底的铁盒。泛黄的结婚照上,年轻的夏婉穿着列宁装,笑容恬静。照片背面用钢笔写着:“愿与树槐同志共同进步”。

一张薄纸从相册夹层飘出:

“关于夏婉同志问题的审查结论(绝密)”

鲜红的“经查无问题”七个大字,刺得她眼睛生疼。

李桃把一沓材料拍在刘翠兰面前:“苏志远去年还通过香港给夏婉汇过钱!”

泛黄的电报复印件上,“父病危速汇药费”六个字像毒蛇的信子。

“明天把材料交上去,”李桃的呼吸喷在她耳畔,“你就说…...是在老王旧书里偶然发现的。”

刘翠兰死死攥着围裙。她想起夏婉飞踢歹徒时护住自己的手臂,想起那包用肉票换的苹果,想起铁柱发烧那晚夏婉送来的退烧药……

窗外突然电闪雷鸣。暴雨倾盆中,她恍惚看见夏婉站在小院门口,怀里抱着哭闹的墨云,而年轻的王树槐正冒雨推着自行车赶来。

那都是多久以前的事了?

凌晨三点,百货公司后巷的废料堆突然燃起大火。

值班员扑灭火势后,在灰烬里发现个烧焦的铁盒。有人看见刘翠兰深夜来过,但她第二天照常上班,只是右手多了块烫伤疤。

李桃再没出现在百货公司。有人说她偷窃库存被抓,也有人传言看见她被两个穿中山装的人带走。

星期天家庭聚会上,墨寒突然问夏婉:“最近有人翻旧账吗?”

夏婉正给墨芳穿衣服,闻言笑了笑:“怎么,你听到什么风声了?”

墨寒从公文包抽出封匿名举报信。夏婉扫了一眼就丢进煤炉,火苗瞬间吞没了“黑桃皇后”四个字。

“放心吧。”她望着窗外追逐打闹的孩子们,“这世上…...总还有明白人。”

远处巷口,刘翠兰拎着菜篮子匆匆走过。

她今天特意绕远路,去城东买了王树槐最爱吃的卤煮。经过废品站时,一阵风突然掀起盖布,露出半张烧焦的照片,那是年轻时的夏婉,穿着军装,腰间别着把勃朗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