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书 >  不良人之大唐麒麟侯 >  第8章 隐患

醉风楼三楼的雅间里,姚彝正捏着酒盏倚在窗边,眼尾扫过楼下熙攘的街景,嘴角还挂着几分漫不经心的笑意。桌上的佳肴已冷了大半,壶中烈酒却见了底,他正琢磨着再唤小二添些酒,雅间的门“哐当”一声被撞开,十几个身着明光铠的金吾卫鱼贯而入,手按腰间横刀,面色冷峻地将他围在中央。

姚彝脸上的笑意瞬间僵住,酒意醒了大半,脸色“唰”地沉了下来。他攥紧酒盏,指节泛白,心头猛地咯噔一下——难道是前几日托人改户籍、偷逃商税的事败露了?那笔银子刚到手没多久,怎么会这么快?

强压下翻涌的惊惶,姚彝端起宰相之子的架子,挑眉看向领头的金吾卫校尉,语气带着惯有的倨傲:“各位这是做什么?本公子在此饮酒,你们闯进来,就不怕惊扰了贵人?”

领头的萧风面无表情,拱手沉声道:“卑职萧风,奉陛下旨意,请姚公子移步大理寺,配合查办些事。”

“大理寺?”姚彝猛地拍案而起,酒盏被震落在地,碎裂声刺耳,“放肆!本公子乃当朝宰相姚崇之子,你们也敢动?”

萧风眼神未变,从怀中掏出一卷明黄圣旨,展开道:“卑职奉旨行事,公子若抗旨,便是罪加一等。”

金光刺眼的圣旨让姚彝的气焰瞬间矮了半截,他张了张嘴,却再说不出半个“不”字。萧风使了个眼色,两名金吾卫立刻上前,反剪了姚彝的双臂,不顾他的挣扎呵斥,强行将人押了出去。雅间里,只剩下翻倒的桌椅和满地狼藉,映着窗外渐沉的暮色,一片萧索。

三日后,长安城朱雀大街上,囚车碾过青石板路,发出沉闷的声响。姚彝一身囚服,头发散乱地跪在车内,往日的嚣张荡然无存。押送的队伍刚出京兆府,便被闻讯赶来的百姓围得水泄不通。

“这就是姚相的儿子?看着倒是锦衣玉食惯了的,怎么会贪赃枉法呢?”

“听说贪了足足上万贯,还偷改户籍逃税,连朝廷的钱都敢动!”

“姚相可是出了名的公正廉明,家里怎么养出这么个儿子?真是可惜了……”

议论声此起彼伏,有惋惜,有鄙夷,更多的是对姚崇的感慨。囚车缓缓驶过,百姓们自动让开一条路,目光却始终胶着在姚彝身上,直到队伍消失在街角,人群仍未散去,话题还在围着“宰相之子”打转。

与此同时,城东一处僻静的宅院书房里,张起灵正临窗坐着,手中捧着一卷泛黄的古籍,指尖轻轻摩挲着书页上的墨迹。阳光透过窗棂,在他侧脸投下淡淡的阴影,周身静得仿佛能听见时光流淌的声音。

“灵大叔!”院门外传来娜仁清脆的声音,带着几分少年人的雀跃。她掀帘进来时,额角还带着薄汗,显然是刚从街上跑回来,“你听说了吗?今天姚相的儿子被流放岭南了,好多人挤在路边看呢,我好不容易才挤到前排!”

张起灵抬眸看了她一眼,目光平静无波,淡淡道:“正常。毕竟是宰相之子,动静自然大些。”

娜仁本想再说些百姓的议论,或是讲讲姚彝在囚车里的狼狈模样,可话到嘴边,忽然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眼前的书页、窗棂都开始晃动。她下意识想扶住桌沿,手却软得使不上力气,喉咙里发不出半点声音,身子一歪,便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娜仁?”张起灵眉头微蹙,身手快如闪电,在她落地前扶住了她的肩膀。少女的脸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他指尖搭上她的腕脉,只觉脉象紊乱,带着一股阴寒之气,与寻常病症截然不同。

“这丫头……”张起灵低声自语,眼神沉了沉,“果然不对劲。从娆疆回来那天起,就总说夜里畏寒,原来是藏着病根。”

他不再犹豫,从怀中摸出一个小巧的木盒,打开后,几枚细如牛毛的银针静静躺着。他捏起一枚华阳针,指尖微动,精准地刺入娜仁头顶的百会穴,紧接着是人中、合谷……不过片刻,五枚银针便稳稳扎在几处关键穴位上。

又过了一炷香的功夫,娜仁的脸色渐渐褪去潮红,呼吸也平稳下来。她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眼,茫然地看着天花板,声音带着刚醒的沙哑:“灵大叔……我这是……怎么了?”

张起灵收回搭在娜仁腕上的手指,目光落在她仍带几分苍白的脸上,语气沉得像浸了水的石头:“你体内有股异力在游走,正一点点篡改你的经脉肌理,再拖下去,怕是要伤及根本。”他顿了顿,视线锐利如刀,“老实说,从娆疆回来后,你是不是私下吃了什么东西?”

娜仁眼神猛地一慌,下意识地别过脸,双手攥紧了衣襟:“没、没有啊……”话刚出口,迎上张起灵那双仿佛能洞穿一切的眸子,到了嘴边的辩解突然卡壳。那眼神太沉,带着不容欺瞒的审视,让她连撒谎的勇气都散了。

她咬了咬下唇,声音低得像蚊子哼:“好吧……其实……其实前阵子你师父给我一粒药丸。他说那是保命的东西,遇上生死关头,吞下就能助我一臂之力,还让我千万别告诉你……”

“药丸?”张起灵眉峰骤然蹙起,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木盒边缘。娜仁体内那股阴柔却霸道的异力,与古籍中记载的“不死药”残韵隐隐相合——当年师父炼药遗留的一个,被师父给了娜仁,难不成……

他喉结动了动,压下心头翻涌的惊涛,只淡淡“嗯”了一声,语气听不出情绪:“知道了。这几日别乱动乱跑,好好歇着,我会再来看你。”

说完,他起身将银针一一收起,转身便往外走。木门“吱呀”合上的瞬间,他脸上的平静瞬间碎了,眼神充满不解,若真是不死药,娜仁的身子迟早会被那股力量撑爆。

脚步一转,他不再回书房,而是径直朝院外走去。青石板路上,他的身影越走越快,玄色衣袍被风掀起边角,朝着那座盘踞在皇城中央的大明宫疾行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