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书 >  水煮大明 >  第196章 东攻西守

崇祯三年十月十五日,霜色未褪的黎明里,冈山城正西约5公里,高梁川与旭川交汇的冲积扇,旭川河下游冲积形成的开阔平原,被两股杀气撕开。旭川河西岸倒幕联军的六万大军如铁铸洪流,自天际线压来——汤克严的中军大纛赤焰般猎猎飞扬,“明”字旗面被山风撕扯得哗啦作响,旗下萨摩的鲨齿旗、长州的鹰翼旗、土佐的赤鬼旗交错翻卷,宛如巨浪拍岸。七万武士列阵如林,铁炮队黑压压蹲伏于前,火绳嘶嘶作响;弓箭手立于盾车之后,箭镞寒光映着晨雾;最前排的足轻扛着涂满朱漆的盾牌,缝隙间露出淬毒的枪尖。汤克严横刀立马于高坡,身后明军顾问团的白袍文士正展开舆图,远处山坳里隐约传来战马嘶鸣——那是预备队的三千铁骑正在整装。

旭川河东边幕府军的十万人则如钢铁城垣般铺展。德川家光的金扇大纛在朝阳下刺目耀眼,本多正纯的紫旗、酒井忠胜的黑鹰旗如利刃般斜插天际,亲藩大名的赤穗旗与谱代大名的青竹旗层层叠叠,将整片山野织成肃杀的锦缎。

幕府军阵前,铁炮队列成二十排横阵,黑漆枪管在晨光中泛着冷芒,火绳交错如蛛网;弓箭手以百人为单位结成扇形,箭壶碰撞声此起彼伏;最前排的武士反握长刀,护颈甲上的家纹在晨光中泛着冷铁光泽。天守阁上,家光手持采配,身后老中们的阵羽织如彩云翻卷。

两军阵前,枯草在晨风中伏倒又挺起,似在丈量死亡的距离。一只孤鸦掠过战场,鸣叫声被淹没在七万倒幕军的战吼与十万幕府军的怒号中——“清君侧!”“奉公灭私!”两种嘶吼撞碎晨雾,在冈山城头纠缠盘旋,惊起檐角铜铃叮当作响。幕府军阵铁炮手举着盾阵齐步向前,而国崩也同步向前推进,薄雾在晨光中纠缠升腾,撕开了决战序幕。

旭川河东岸,薄雾如纱,年轻气盛的德川家光将十万幕府军依地势也分作三阵,如铁壁横锁河岸,枪戟如林直指对岸——

第一阵为先锋试探阵,由骏河藩德川忠长率人列阵左翼,武藏藩酒井忠世6000人布阵右翼。二军皆披轻甲持竹枪,阵前鹿砦拒马如齿,专为东军渡河做试探。相模藩北条氏规8000人隐于二线丘陵,旧北条残张弓搭箭,专为消耗倒幕军精锐。

第二阵设下中央绞杀阵,以上野藩松平信吉7000人结成密集枪阵于中央,长枪如林直指河心,枪尖在晨雾中泛着冷光。常陆藩佐竹义宣人执弓弩隐于其后,下总藩榊原康政5000人携火铳游走两翼。此阵乃幕府嫡系精锐,佐竹义宣虽为降将,此刻却率旧部死守阵线,火铳手专瞄西军将领旗幡,誓要撕开敌阵缺口。池田家人和水野家5000人组成敢死队,专职乱中取胜。

第三阵为决胜总攻队,甲斐藩德川纲重5000人压阵中央高地,安房藩里见义赖3000骑兵隐蔽河湾。家光亲率直属军坐镇后方高台,“德”字大纛猎猎作响——亲卫队3000铁炮手列阵最前,本多正纯5000人、酒井忠胜8000人、松平信纲6000人、土井利胜7000人结成四重枪阵。酒井忠胜横刀喝道:“待西军半渡而击,铁炮先摧其锋,长枪再断其脊!”

河风卷起雾气,幕府军三阵如铁锁连环,若西军敢渡河,便以火铳开道、枪戟合围,将敌军碾碎于旭川河畔!如若对方败退,则全军发起追击。

倒幕军第一阵是先锋冲击队:萨摩岛津忠恒率精锐居中,长州毛利辉元人列右,肥前藩松仓胜家:人列左三藩武士皆持金山造火铳,阵前密布拒马鹿砦,专克幕府骑兵冲锋。在后排则集中了超过百门西军采购的所有红夷大炮,作为远程打击力量。

第二阵为中央绞肉机:熊本加藤忠广人结成枪林阵,土佐锅岛胜茂人执金山造火铳居后,两军交错列阵如剪刀,幕府军若突入此处必遭长枪攒刺与火枪覆盖。

第三阵是预备决胜队(打酱油组合):肥前松仓胜家人压阵,丰后大友吉统3000人携铁炮隐蔽侧翼,筑后有马晴信3000轻骑游弋河岸——此阵专待幕府军疲敝时发动雷霆一击。

汤克严立于中央高台,汤正、新佑卫门、一把刀、蔡六在身后站立,后面是精锐的太湖营300人,海盗营300人拱卫高台左右。七万旌旗在旭川河风中猎猎作响,三阵如铁锁连环,静候幕府军的进攻。

浓雾如褪色的水墨画般缓缓消散,旭川河两岸的胸墙骤然显露真容。这些临时构筑的防御工事堪称工程学奇迹——底部是夯实的黏土堤坝,上部架设着交错排列的竹篱笆墙,每道篱笆间隔半尺便开有鸽卵大小的射击孔。当第一缕阳光刺破晨霭,整个河面顿时化作沸腾的熔炉:幕府军的铁炮足轻以四人为组,采用"三前一后"阵型(三人装填射击,一人传递火药);倒幕军的红夷大炮则架设在特制的木制炮车上,炮口微微上扬,瞄准着河心泛起的粼粼波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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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随着德川忠长一声令下,数千道火舌同时从东岸喷涌而出。铅弹与铁砂呼啸着撕裂晨雾,在河面上激起无数水柱,倒幕军也开始果断还击。这场持续两小时的"烟火表演"堪称军事艺术的荒诞剧:幕府军的铁炮足轻每射击五轮便集体后退装填,倒幕军的铁炮则因装填繁琐只能维持每半分钟一次的齐射。当硝烟散尽时,河滩上仅散落着百余具尸体——其中大半还是被流弹误伤的运输役夫。武藏藩酒井忠世的旗本武士冷笑:"这便是西戎所谓的火器之利?"

家光将采配重重顿地:"第一阵,渡河!"骏河藩德川忠长的赤备骑兵率先卸甲,将竹制拒马推入河中架设临时浮桥。名轻装武士呐喊着冲向对岸,却在距河岸百米处遭遇灭顶之灾——倒幕军的燧发枪手突然从竹篱笆后现身,以精准的三段击轮番扫射。德川忠长的坐骑被铅弹贯穿前蹄跪地,他本人则被亲兵抬着在弹雨中艰难前进。"让开!"武藏藩酒井忠世挥舞黄金饰刀亲自冲锋,却在即将踏上浮桥时被流弹削去半边手掌。短短半个时辰,第一阵已损失近千人,河面上漂浮的断箭与破碎铠甲随波逐流,宛如一场诡异的祭典。

当第一阵残部终于登上西岸时,胜利的幻象骤然破碎。岛津忠恒隐藏在阵地后的三千燧发枪手突然现身,以标准的荷兰式三段击发起致命打击:第一排跪射,第二排立射,第三排装填,循环往复如死神镰刀收割麦浪。长州毛利辉元和肥前藩松仓胜家的火枪队更在竹篱笆后架设"九曜星阵"(九个三角形射击小组),将幕府军的前进路线切割成死亡迷宫。德川忠长的残兵在弹雨中组成环形防御圈,渐渐不支。幸好武藏藩4000火铳手冲上西岸,开始发射改装后的"大筒"(巨型火绳枪),这种填充铁砂的武器能在百米外制造出死亡弹幕。"撤!"随着酒井忠世嘶哑的怒吼,残存的8000赤备武士丢弃旗帜开始败退。

在双方火铳对射半小时后,武藏藩的火铳手大量杀伤倒幕军后,自身也是损失惨重,好在相模藩北条氏规的8000弓箭手支援上来,但也成为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这些曾以"流镝马"技艺自豪的武士,此刻被迫扛着竹制盾牌登上西岸。当他们试图以传统弓箭对抗燧发枪时,他们被岛津忠恒和毛利无辉两个老狐狸算计了,这时上万的燧发火铳以三段击,发起猛烈的反击,弓箭手的阵形开始出现混乱,河水已被染成红色,这是惨遭最可怕的“半渡击”。当硝烟散尽时,河岸边堆积的尸体呈现出诡异的焦黑姿态,交换比定格在惊人的1:5——每名倒幕军伤亡,都换来了五名幕府军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