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晶吊灯倾泻而下的光芒将整个宴会厅笼罩在金色的光晕中,香槟塔折射出的细碎光斑如同星辰般在宾客们考究的衣料上流转。
秦晔站在人群中央,剪裁精良的黑色西装完美勾勒出他日渐挺拔的身形。
铂金太阳领针上那颗方钻在灯光下闪烁着冷冽的光芒——这是池越提前三个月就为他定制的成人礼,内侧刻着他的生日。
少年游刃有余地周旋在宾客间,谈吐得体,举止优雅,完全看不出私下缠着池越撒娇耍赖的模样。
“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了不得啊。”满头银发的林董事长拍了拍他的肩,目光里充满了看别人家孩子的欣赏,“听说你要去哥大深造?”
“是,池总说年轻人该多读点书。”
秦晔微微颔首,唇角挂着恰到好处的微笑,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越过人群,寻找那个熟悉的身影。
落地窗前,池越正与几位投行高管交谈。
他今天罕见地戴了副金丝眼镜,细细的镜链垂在颈侧,随着他微微颔首的动作轻轻晃动,在灯光下划出细细的弧线。
似乎是察觉到什么,男人突然转头,隔着觥筹交错的人群,准确无误地对上秦晔的视线。
少年呼吸一滞,手中的杯子微微倾斜,气泡在杯壁上炸开细密的声响。
池越对他点了点头,镜片后的眼睛弯起一个几不可见的弧度。
下一秒,他自然地拦下经过的侍者,取了两杯香槟,迈着沉稳的步伐朝这边走来。
这个再平常不过的动作,却让秦晔的心跳漏了半拍。
“只许喝一杯。”池越将酒杯递给他,镜链随着动作轻轻摇晃,在少年眼前划过一道流光。
秦晔接过酒杯,指尖"不小心"擦过对方的手指,微凉的触感让他喉结微动:“我已经快成年了。”
声音里带着刻意的委屈,只有池越能听出其中撒娇的意味。
接下来的半小时里,池越带着他见了数位重要合作伙伴。
夸赞声与恭维此起彼伏,秦晔始终保持着完美的微笑,指尖却在香槟杯上无意识地摩挲。
这场精心准备的晚宴,是池越为他铺就的康庄大道。
每一句介绍,每一次引荐,都在向整个商界宣告:即便远渡重洋,秦晔依然是盛和无可争议的继承人。
这份用心良苦的安排本该让他欣喜,可即将到来的分别此刻却像一把钝刀,缓慢地割着他的心脏。
“不舒服?”
低沉的嗓音突然在耳畔响起。
秦晔转头,发现池越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他身侧,镜片后的眼睛正专注地注视着他。
“没有。”少年摇头,喉结滚动时牵动领针微微闪光,“就是有点闷。”
池越的目光在他泛红的耳尖停留片刻,伸手接过他手中的酒杯:“别喝了。”
“年轻人得学着喝酒啊,”旁边的陈总笑着打趣,“池总看这么严实做什么?”
“今天有正事,”池越将酒杯放在侍者的托盘上,镜片反射着吊灯的光芒,掩去了眼底的真实情绪,“回头再慢慢教。”
秦晔垂在身侧的手指无意识地蜷缩起来。
他看见池越原本抬起的手在半空中顿了顿,最终改变了轨迹——
那只修长有力的手转而轻轻捏住了他的手腕。
温热的触感透过布料传来,拇指在他跳动的脉搏处不着痕迹地按了按,像是安抚,又像是某种无言的承诺。
“再坚持半小时。”池越微微倾身,声音压得极低,带着只有他们才懂的亲昵,“回去有惊喜给你。”
小提琴悠扬的旋律在宴会厅中流淌,琴弦震颤间,秦晔闻到了那缕熟悉的雪松香气。
从小到大,每次他紧张或者不安时,池越都会这样,悄悄捏一下他的手腕哄他:“别怕,我在。”
“嗯。”秦晔轻声应着,眼底的阴霾渐渐散去。
侍应生端着托盘经过,池越取了两杯气泡水,将其中一杯递给他:“喝这个。”
透明的杯壁上,细密的气泡正欢快地向上攀升。
他想起去年夏天在阿马尔菲海岸,烈日下那杯冰凉的柠檬苏打。
那时的池越靠在泳池边的躺椅上,水珠顺着他线条分明的锁骨滑落,消失在微微敞开的衬衫领口...
“在想什么?”池越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镜片后的目光带着微微的笑意。
“纽约的气泡水,”少年抿了抿唇,指尖轻轻敲击杯壁,“不知道味道如何。”
“到时候带你去尝最好的。”池越的声音很轻,却让秦晔心头一颤。
宴会厅的灯光骤然暗下,聚光灯落在中央的演讲台上。
池越整理着袖扣,临走前又一次捏了捏他的手腕:“等我五分钟。”
秦晔望着男人走向聚光灯的背影,喉结不自觉地滚动。
他知道,接下来池越要当着所有商界名流的面,正式确立他继承人的身份。
香槟塔折射出的光斑在墙壁上跳跃,像他此刻纷乱的心绪。
有那么一瞬间,他几乎要冲上前拽住池越的衣袖,像儿时那样任性地说"我什么都不要,只要留在你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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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最终,他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看着聚光灯下的池越从容举杯:
“今晚,我很荣幸向大家介绍盛和集团的未来……”
在雷鸣般的掌声中,秦晔仰头饮尽杯中的气泡水。
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带着微微的刺痛。
他抬眼望向台上,发现池越的目光穿过人群,正牢牢锁在他身上。
那眼神仿佛在说:无论去往何方,我都会与你同行。
小提琴的旋律再度响起时,秦晔轻轻吐出一口气。
他抬手整了整领针,朝演讲台露出完美的微笑。
——既然这是池越为他铺就的路,他就一定会做到最好。
宴会散场后,两人回到家里。
“我的惊喜呢?”秦晔窝在椅子里,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桌面。
池越从保险柜中取出一个牛皮纸文件袋,推到他面前。
少年修长的手指拆开封口,当看清内容时,瞳孔猛地收缩——哥大附近高级公寓的产权证上,并列写着他们二人的名字。
“这是......”
“下个月开始交接工作。”池越解开领带,声音里带着难得的轻松,“纽约分部需要重新整顿。”
秦晔的指尖微微发颤,纸张发出细碎的声响:“您要……和我一起?”
他抬起头,神色里有些不可置信。
当年,池越为了陪他和秦爷爷将产业重心转移回了国内。
一边筹备国内的分公司,一边处理原来的产业,还有技术引进和落地的各种事情。
那段时间,他每个月有一半的时间都在飞机上。
现在,为了陪在他身边,池越又要把这个过程再重复一遍。
可他轻飘飘一句分部需要整顿,就盖过了那些辛苦的忙碌和准备。
“对。”池越终于露出这些天第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容,“欢不欢迎?”
文件袋里还有一张便签,上面是池越清隽的字迹:
"不是只有你舍不得。"
秦晔的眼眶突然发热。
他想起这些天幼稚的试探,想起晚宴上忐忑的心情,想起自己像个得不到糖的孩子般胡搅蛮缠
——而池越早就默不作声安排好了一切。
“过来。”池越张开手臂。
秦晔扑进那个温暖的怀抱,鼻尖满是熟悉的雪松香。
池越的手掌轻轻抚过他的发丝,声音里带着歉意:“是我不好,这段时间不好受吧。”
秦晔仰起脸,颤抖着吻上那双朝思暮想的唇,将池越还未出口的话语尽数吞没……
——他早该知道,池越从来都不是被动等待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