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远芳侵古道,晴翠接荒城。又送王孙去,萋萋满别情。”
在一个小山村,正是春上柳稍,芳草萋萋的好时节。
一个牧童打扮的少年正在摇头晃脑的吟诗,一只老黄牛哞哞叫着,与他遥相呼应。
日头正午。
一个粗布素裙,如瀑长发的乡下少女挎着一个竹篮,从开满野花的湖边聘婷走来。
少女前额光洁,眉如远山,微笑着时,眼若秋水,遥遥地叫上一句:“哥,吃饭了!”
少年一骨碌从草地上爬起来,吐掉嘴里含着的狗尾巴草,含笑着过来。他胡须拉喳,头发也凌乱,原本精致的五官因为笑得有些看破红尘、愤世嫉俗的意味,于是有了痞帅痞帅的感觉!
“小妹,你终于拿午饭来了,哥可饿死了!今天做了什么好吃的?”
少女蹲下身,先从篮子里面拿出一块大花布,在地上展开方方正正地摆好,再从篮子里端出四只花瓷碗,花瓷碗碧绿玉润,每只花瓷碗上都有盖,看着就讲究。
少年凑过来,迫不及待地将盖一只只拿开,发现只是两碗白米饭和两个素菜,神情怏怏。
“没有肉,怎么吃得下?”
“有点吃就不错了,就这些还是跟人借的。哥,你刚刚在吟诗吗?”少女轻声细语,温柔可人。
少年叹了口气,坐下来,捧起一只饭碗,接过少女手中的一双玉色筷子大口吃了起来。
边吃边说。
“当年,如果不是爹娘拦着,我好歹也能考个秀才,再不济做个先生,收几个学生,也能混个饭吃,看吧,现在穷困潦倒,害得小妹你也跟着吃糠咽菜!”
“哥,哪有你说得如此不堪?我喜欢吃素菜,没事的,等我们的医馆有了名声,自然财源广进,你说是不是?”
少年不答话,吃着饭菜,只见一辆马车从远处疾驰而来!
一直到两人的面前,赶车的黑瘦少年才勒住马缰停了下来。
少女问道:“小杰,干什么去?瞧你满头大汗的。”
小杰抹了一把额头的汗珠,急切地回答。
“神医小姐姐,你快给车上公子瞧瞧病吧,他快要死了!”
少女连忙放下饭碗站起来,走到马车旁边,掀开布帘。
一个满是瘢痕疙瘩的脸显现在眼前,车上是个锦衣公子,双目紧闭,面如金纸,奄奄一息。
“他是谁?”
“镇上的大善人雅公子,他病得很重,小杰知道小姐姐会用神针救人,所以就带他来了!雅公子,你醒醒啊,你不要吓小杰!“
马车上的人一动不动,仿佛死去!少女伸手一探鼻息,再翻眼皮,娥眉微皱。
“怎么样?还有得救吗?雅公子是个好人,对小杰恩重如山,我砍的柴每次卖给他,他都会以双倍的价钱收购,他要的多,我就每隔三天,送货上门,今天送去,敲了半天门,才知道他病得很严重。他自己说得了一种怪病,已经整整一个冬天,每到深夜就发病,浑身犹如冰块,他到处寻医,那些医生都束手无策,小杰就想到了神医姐姐,王大爷说你们在这里,我就找来了。”
带看哭腔的小杰依然在喋喋不休。
少女点点头,“走,回医馆。哥,你吃好收拾一下,我跟马车回去救人!”
“喂,怎么说走就走了呢?他都快死了,还怎么救?”
“就是快死了,才要赶紧救啊!”
少女清脆的声音远远地传来,少年无趣地坐下,继续吃饭,想着,明日大概是有肉吃了。
医馆在山脚下,是一个简陋的草棚搭成。
不大的院子收拾的很干净,走进屋子里,只看见一张红木桌子,桌上一个托盘,上面放着精致的茶壶茶杯!
屋子的一角,有张木头单人床,上面铺着白色的干净床单。
“小杰,把那位雅公子扶下马车!”
少女有条不紊地吩咐着,在床边的一张椅子上坐下,拿出一个洁白如雪的手帕来。
小杰孔武有力,将几近昏迷的雅公子抱到了床上,紧张地站在一旁。
少女开始给雅公子诊治,隔着手帕搭脉是她一向的做派,一会儿,少女收回了纤纤玉指。
“怎么样?”
“放心,他会没事的。”
“那就好!可是,要多少钱呢?我现在身无分文!”
小杰局促地摸着空空的口袋。
“没事的,你先将他放在医馆,等他醒了,再付钱!”
“那,那他究竟什么病?”
少女看了一眼雅公子,没有说话,雅公子的怪病其实是中了慢性寒毒,日积月累,终抵不住,一朝毒发,但病人的**实在不方便随意透露。
“小杰,你明天这个时候来接他,好吗?”
“雅公子明天就能回家了!谢谢您,谢谢您!那我先走了!”小杰喜出望外,他心里记挂着自己的一担柴,柴还放在雅公子的院子里,他得赶紧去卖了,在镇上买只大母鸡,好给雅公子补补身子。
少女从药箱里取出银针,七针下去,少女辅助内力驱除寒毒时,本该被艾草薰得滚热的银针,镀上了一层寒霜!
片刻,少女额头有细密的汗珠滾落,内力忽地一窒,她没有再强行运功,收回双掌时,雅公子微微地睁开了眼睛。
说来奇怪,明明是个相貌丑陋的人,却有着一双黑如点漆、亮若辰星般的眼眸!
“你、、、、、、你是谁?”
“你别动,我是村里大夫,是小杰送你来我医馆给你医治的。你身上的寒毒一日不除,就会越聚越多,这才导致了你的昏迷!”
雅公子轻轻地闭上眼睛,只一眼,他就记住了她的模样,美人见多了,目光自然挑剔。但都没有她这种透着冰聪雪剔般地精灵!
少女拔针后,又写了药方,这才舒了一口气,抬头一看,雅公子却已睡着了!
他的睡姿很恬静,静静的平躺着,头微微侧着,一条发丝垂到了脸上,因为相貌丑陋,无论怎么看,都不会让人觉得美好,但偏偏这雅公子,如果不看他的脸,这恬静的睡姿却让人觉得无限美好,一时之间,她竟看得痴了!
“小妹!”牧童少年不知什么时候回了医馆,将篮子放在厨房里,走了过来。
“嘘!不要吵醒他!”少女拉着少年轻轻退到院里,才说道:“他中的寒毒很厉害,今晚我还要为他再施针,才能完全除根,哥,我很累,我先休息一下,你过会儿叫我!”
“好吧,哥给你守着!”
少女一觉醒来,步入大堂,揉揉惺忪的睡眼,哎,我的病人怎么不见了?